月光洒进茂密的紫竹林,轩窗前燕珍正对镜梳妆,梨白穿着宽大的睡袍瑟瑟发抖的站在一侧,眼睑低垂……

    经过一个多月的相处,燕珍对眼前这个有时温顺,有时会露出利爪如小猫咪般的梨白很是喜欢,对他的兴趣更超过了石头般永远不温不热的顾东篱。

    透过镜子望向身后一脸忐忑的男子,燕珍噙笑道:“不用紧张,本宫不过是让你伺候本宫就寝,本宫不吃人。”

    梨白低头应是,努力地说服自己,就把燕珍当成以前那些寂寞难耐的贵妇人,只要将她服侍好了,她就能放他去见李悠然了。

    除去燕珍发上多余的首饰,侍女将灯逐个挑灭,把罗幔放下……

    望着身穿大红睡衣向他走来的绝色女子,梨白不由艰难地咽了一下口水,脚不知觉地往后移了移。

    北有佳人独世而立,眼前之人风华绝世。肤如雪,唇点朱,恰似春风翻梨花,春雨戏春桃……

    灯下看美人,越看越好看,这句话放在当前更有韵味。

    燕珍含笑用手挑起梨白低垂的头,盯着他无助不安的眼睛用满是媚惑道:“郎君,春宵苦短,我们就此歇了吧。”

    风吹纱飞,蜡烛随之熄灭。红帐内鸳鸯交颈,一室旖旎……

    五月,宁州水灾得到及时的救助已度过困境,转眼太子娶亲的日期已迫在眉睫。

    金富贵的商队已驻扎楼兰许多,李悠然收到他报平安的信时已准备沙漠更深处出发。

    信中金富贵斗志昂扬,气吞山河……

    李悠然回信让他一切小心,西域风光无限、珍宝无数,但机遇往往和危险并存。万事一步一步来,他们还年轻,年轻人最不缺的就是时间。

    此次跟随信送来的还有不少楼兰特产,李悠然从中挑选了几样贵重的物品,等皇后生辰那天以金家的名义送上去。

    想想,又挑了几样给太子。太子已成婚在即,留着有备无患。

    金家如今富贾一方,同时也引来不下窥视的目光,若能和皇后、太子结上善缘,将来必能受用无穷。

    至于皇后生辰他要送什么礼物,李悠然有些发愁。

    李悠然的亲人不多,除了家里的老头子,就剩皇后和太子。嗯……皇上待他如子,也算一个吧,但终君臣有别。

    皇后待他可谓是比亲子更为重视,所以,他不想随便买一份礼物糊弄。

    最终燕珩提议:“如果真的不知道想送什么,你亲手雕刻一件玉佩或者首饰吧,你之前送给母后的那根木头钗子她可是天天戴在发间。”

    李悠然眼前一亮,大叫了一声:“好,就这么办。”

    从宫中回去后,李悠然去宝库取了一块祖母绿玉料,亲手切割打磨成一颗颗大小一致的珠子。一百零八颗,刚好串成一条,并送到佛寺开光。

    待到皇后生辰那天李悠然将礼物送上去,皇后果然对那串佛珠爱不释手,让大宫女给她戴上。

    燕珩撇了眼刚自己送上去又被遗弃在一旁的礼物盒子,不由搞怪捏酸道:“果然,只有悠然送的生辰礼物才是母后最喜欢的。”

    皇后抿嘴一笑,笑话道:“你也不想想你送的是什么东西。”

    李悠然好奇问:“表哥送了姨母什么当生辰礼物。”

    皇后抿嘴笑而不语。

    燕珩表情变得有些尴尬,轻咳了一下说:“听说母后很喜欢你送的钗子,我就按葫芦画瓢做了一根。”

    李悠然狐疑地打开了燕珩的礼物盒子,里面放着几十根打磨得很粗糙的长条玉片,不由转头撇向燕珩。

    燕珩被盯得脸色微红,傲娇道:“孤不善手艺活,弄坏了许多玉料才……咳……不过孤的一片孝心那是真真实实的。”

    李悠然:“……”

    皇后笑话道:“这玉片看起来也挺好看的,等下母后便让人装镶起来,放在这栖梧宫最醒目的地方,免得你说母后偏心。”

    燕珩脸色一涩,懊恼刚才怎么那么作死,挖了个坑还自己跳了。

    皇后估摸了下时辰,问大宫女:“皇上怎么还不到?”

    大宫女面露难色,犹豫道:“婢子去御书房请皇上,御书房的公公说九公主和宁王入宫请安,说起了云嫔娘娘,之后皇上就和九公主、宁王去疏云宫了,至今没回来。”

    疏云宫是云嫔逝去前住的宫殿,这十几年前都荒废着没有新人住进去。

    皇后一直知晓云嫔犹活在皇上的心中,触碰不得。

    燕珩有些生气,今日是他母妃生辰,皇上却在缅怀一个死去多年的妃子。

    皇后却是释怀,活人永远斗不过死人,较真了只是自寻烦恼,“如此,我们便不等皇上了,开宴吧。今日我的生辰,我很高兴,珩儿和悠然一定要陪我好好的喝上一杯。”

    李悠然笑着应:“好。”

    燕珩阴沉着脸不情愿地点了下头,心里埋怨着自己的父皇,为自己的母后感到不值。

    那日在花树附近那两个宫人说得一定也没有错,他这个父皇的心是偏的。表面上皇上对他和他母后恩宠有佳,实则心里眼里都是死去的云嫔和她的两个孩子。

    今日,李悠然下班后特意去翰林院等了顾东篱,他许久不见他了。

    顾东篱本意避开,调头就要走,但终避不过死缠烂打的李悠然,硬是被他纠缠上。

    两人一同在酒楼包厢用了饭,途中顾东篱沉默寡言,一直是李悠然在说。

    直月上枝头,李悠然才送顾东篱回家。

    一路上,他们踏着明月,顺着悬挂在街道上左右两侧的灯火,似乎回到多年前……

    那时他们初识不久一同上路前往白鹿书院,那时李悠然对顾东篱已有好感却懵懂不知。那时他只当是他兄弟,还觉得应该有福同享,将他往青楼带。

    李悠然忘了怎么就对顾东篱开了窍,对他死心塌地,只知他非他不可。

    顾东篱,我是不会让你娶燕珍的。

    李悠然歪头盯着眼前这个风姿绰约的白衣少年,心中暗暗发誓。

    顾东篱突然道:“我到府了,你可以走。”

    李悠然点了点头,“我看着你走去。”

    李悠然看着顾东篱被提着红色灯笼的下人迎了进去,顾府表皮上有些凹凸不平的朱红色大门再次合上,许久才恋恋不舍地转身离开。

    回到大将军府喝了杯茶,突然,明轩匆匆走了进来,将一切闲杂人等赶了出去,一脸严峻道:“九公主怀孕了。”

    李悠然心一突,暗道:他把事情搞大了。

    原本计划是想让顾老太太看清燕珍这个人,并将燕珍痴恋戏子之事捅出来,再由他出面将梨白要回,以求把燕珍和顾东篱的婚事破坏。不想这老太太见到燕珍私会梨白居然沉住气不当场发作,还将这事帮忙隐埋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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