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球是被脑袋活生生的痛醒过来的,也不知道被陆晨曦戳了穴道后,倒下来右脚是不是撞到哪里,给崴着了,猛地一发力,竟是起不来了,屁股往上提还不到屋子里矮方桌的半个桌腿那么高就又摔坐下去了,反正他现在是从头到脚,浑身都不舒坦,也不知道今年他是不是犯太岁?怎么一年到头的,尽遇到些个比自己还能的人也就算了,怎么还一个比一个猛了?!

    吴延卿的反扣,陆晨曦的二指击毙也是,这俩要哪天真能见上一面儿,张球还真想让他俩凑一块儿打一场,看看谁能揍得过谁,他赌陆晨曦,吴延卿毕竟是个男人,对女人承认些难免的,陆晨曦呢!虽然只和她过了两招,可这丫头估计真要下狠手,可贼着呢!看她跳房顶那精猴样儿就知道,谁要把她领回家,她准能把屋顶给你分分钟掀翻。

    “哎哟喂!四嫂,你这打招呼的方式,也忒别致了点了,你就不怕把我给打傻了,我爹可就我一个,独苗儿呢!”张球醒来时,正逢陆晨曦,吴世泽互相解释清楚的时候,所以言语间自然而然的多了些放纵熟络,只是一口四嫂刚顺口溜一样叫出口,立即就被站在身后吴亦一巴掌打在了后脑勺上,刚缓过劲儿,抬头,嘴就又被坐在身旁床边的吴世泽一掌狠狠扇了过来,疼得眼泪都出来了,捂着嘴,视线先是转身在吴亦脸上游走了一圈,然后扭过头又在吴世泽脸上转了一圈,忍不住叫苦,“爹,四叔,你们爷俩欺负人嘛这不是?我怎么了我?你们知不知道你们让我一顿好找,好不容易我才出了城,冒着被日军打成筛子的风险,来找你们,结果来到了,半句好话没听着这也就算了,还得平白挨你们一顿打,这算什么嘛!四嫂是女流之辈,我就不和她多计较了,免得显得我没胸襟。”

    陆晨曦对于吴世泽从前曾经认识过,还救过他一命的事儿,即便是如何想都没有任何印象,可从言语措辞上,她还是能感觉到吴世泽的诚心。

    而且听起来他也没必要和自己撒谎呀!自己现在有什么?瞎了眼不说,还是个逃犯,若不是为了情义,为了曾经救命之恩,估计人家连正眼也不会瞧上她呢!有几分姿色又如何?带不出去,也是白搭,男人嘛!多的是好面子的,她也了解。

    而且途中她也问过熊五十了,听着描述,吴世泽耳轮宽大,齿齐唇厚,背厚腰丰,肩膀平阔,前者不仅广积奇珍异宝,还能够维持好一生感情,后者多为福相,主厚禄而多富,同时肩膀平阔也是好老公的一种标志,能对妻子呵护有嘉、细心温柔,如此人物若是熊五十没看错或者是描述错的话,应该就是个好人来着,至少坏不到哪里去。

    要知道,她们陆家在祖师爷那辈儿的,最拿手的就是点穴看相了,云家是算命,吴家是鉴宝,反正只要熊五十的狗熊眼比自己精亮,没收什么贿赂,就准儿没错,面相这种东西,她可从来没弄错过。

    只是哪怕是这样,就算吴世泽现在救了她,有恩于她,可就像他自己所说的那样,他不过也就是还当年她早已不记得的恩情罢了,一恩还一恩,两厢便可抵消,那也就是说他俩现在是谁也不欠谁了,再加上她仅对莫倾征的温婉可人,在外头,但凡遇到些难缠的鬼怪,向来都是泼辣应对的性子,张球这张不懂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胡乱一通的嘴巴子,在第三句“四嫂”出现时,陆晨曦是半点犹豫顾忌人家亲爹还在边儿上站着看也没有,拿起摆在身旁的鞭子就一下狠狠抽在了张球的嘴上,力度之大,抽得他往后倒去,没坐稳,竟直接从摆在床旁椅子上滚了下去。

    同时撇着嘴,恶狠狠地朝着张球后背砸在木板上发出声音方向,厉声,“张球是吧?我可告诉你了,你要是再在这里胡言乱语,我就把你的舌头拉出来打上结,然后一鞭鞭的抽烂你的嘴,再用针把你浑身的穴道都封了,让你既说不了话,又动不了,饿了吃不了饭,急了上不了茅房,我可不是什么弱女子,你小姐姐我惩戒下人的时候,你还没戒奶呢!听明白了没有?”

    “听明白了!姐,我错了!”张球敢说就是从前每一次吴亦追着他满大街的跑着打,吴世泽凶他,他的反应也从没这么快过,认错态度也绝没有这么正儿八经过。

    也不知道是为什么?陆晨曦那眼皮子虽然一直都是耷拉着的,可张球怎么看,却都觉得这小丫头此时看着他的眼神一定是比那饿了十天半个月的豺狼还要凶狠的,她的表情告诉他,她可不是在开玩笑,也不是在虚张声势,她是真的会说到做到的,绝不是像从前一样的讨好,反正向来含糊混着过的他,在那一瞬间,居然真的就这么怂了,怕了!

    都说惹谁都不要惹死乞白赖的人,因为这种怎么都是嬉皮笑脸,你怎么说怎么骂,他都好像是刀枪不入似的,最后说不通他,反倒把自己给气死了去,张球就是典型的这种人,处事圆滑,最懂如何去讨好一个人,很容易就为了利益牺牲原则,幸好本性不坏,又生在吴家,否则,当个汉奸走狗,也不是不可能的。

    吴世泽向来习惯了张球的说不听,打不改了,所以面对张球一下子竟就被陆晨曦一句话给征服了,他心中惊讶可想而知。

    转脸看去,果不其然,连吴亦都瞪大双眼,直直盯着陆晨曦瞧,半张着嘴,一时半会儿,竟是说不出任何话来了!

    熊五十习惯了陆晨曦突然之间的气势如虹,其实这丫头在办正经事儿时,只要近旁没那个男人,都是这么雷厉风行的,好歹相处几日,他又不傻,自然也看出来了些端倪了,如今倒成了屋中唯一没有被惊到的。

    只是起身,走到门边,掀开挡在面前的布帘,瞥了眼外头端着按前日那位大夫写下的方子熬制好的汤药正准备送进来,可刚走到门边,就被陆晨曦这么一吼,给一下子唬住了抬起的腿又放下,踌躇不前,不敢进来。

    大冬天却照着这族里的风俗只穿了两件儿浅灰底滚红边儿,腰上系了一根挂了几撮五彩羽毛的皮绳,两边没袖子,下摆也仅至膝盖上一点点位置连身裙装的看着又十七八岁,一根麻辫甩身后,同样用皮绳绑着,挂满了五彩羽毛的少女。

    伸手,好心接过她手上的用木板扎成的托盘,向后摆了摆手,“行了,我拿进去就好了,你回去吧!”

    少女一脸感激,掌心向胸,五指合拢,交叉放置在胸前,膝盖微微弯曲,鞠了一躬,用明显不熟的汉语结结巴巴地说:“细........细...........腻。”

    熊五十倒也没计较那么多,毕竟想当年刚到人间时,他这傻大个说出来的话,可没比人家现在好多少,点点头,把布帘放下,转身,走回至陆晨曦身边,把药送到她嘴巴,语气是命令,“快把药喝了,这药对你的眼睛是一点儿用处都没有,可你身上还有蛊毒,我们现在谁也联系不上,能解决一个麻烦是一个吧先。”

    话毕,见陆晨曦还是死活不肯挪嘴,熊五十叹了口气,转头看向吴世泽,“你好好帮我照顾她,我下躺山,不把人给她救上来,这丫头怕是要把自己弄死在这里了。”然后又看着陆晨曦,把手上的药碗塞到她手上,哄小孩一样,“行了,我去把人给你都带回来,你给我乖乖把药喝光了,好好歇着,等着我,不许乱跑,听清楚了没有?”

    陆晨曦点头,伸手接过药碗,刚想问“你要怎么去救?”面上一阵疾风扫荡而过,再竖起耳朵仔细听,周围早已没了熊五十的动静了,也只好耐着性子等回来再仔细盘问了,不过他是妖怪,用的方法肯定非比常人,估计说了,自己也不懂吧……

    熊五十也想不通自己为啥要淌这趟浑水?只是陆晨曦一醒来,表面看起来挺精神的,可他却是看出来了,这丫头鞭风凌厉,可握鞭子的手却有微微颤抖,而且是在极力压制的情况下,唇色也不同于以往的粉嫩,苍白呈青紫色,面色也白得跟张纸一样,烧是退了不少,可额前却是布满了虚汗,方才也有些站不稳,否则以她的身手,脚滑也绝不至于让自己摔成那副模样。

    蛊老下软骨散不致命,却足以让她一发力便如万刀剐肉,剧痛难忍,可她向来逞强,痛也很少喊出来,知道莫倾征出事那天,她不是没心没肺才有心情去管别人的闲事,也不是那对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还抱有希望,她就是不想摆出一副懦弱的模样,让别的人来可怜她,她就是不想丢人丢命还要丢份儿丢面!

    可都快要疼死了,还在哪里顾忌什么呀?怕他见她不舒服不让她尽快下山去救陆诚夏济安那帮人吗?真是个傻透又自以为是的女人,麻烦死了!

    一气之下,等他自己回过神来,他就已经飞跃在树林之间往山下疾风飞去了。

    眼看着张球,何隽已经走了整整两天两夜了,可外头还是半点儿消息都没收到,不仅吴世泽,吴亦没回来,就连去找他们的张球二人也是消失得无影无踪,由于之前张球是怎么都不肯说出他究竟背地里还知道吴世泽可能会躲到哪里去,所以即便吴茂想派几个人去找找,也是不知道要从何找起。

    吴延卿倒是去过塔瓦族,可当时临下山时,阿尔喳曾悄悄找他谈过话,别的没多说,大概就是要他对塔瓦族的事在外头把嘴巴缝紧了,谁也别说,如今看来,若不是自己意外坠河,塔瓦族这地方,在这个家里,估计直到现在还只有吴世泽和张球知晓,虽然不一定,可他觉得张球很可能是跑到哪儿去了,来长春时他不也说过阿尔喳放了信来找他吗!只是他向来不是个喜嚼舌根的人,加上他既然已经先答应了阿尔喳,就断不会轻易食言,遂不管吴茂如何逼问,他也还是硬着头皮,睁眼说瞎话理直气壮的说自己什么也不知道,还帮忙看着心理素质底的林孝冉,软硬兼施,又是恐吓威胁又是游说开解,好让一直说右眼皮跳,心发慌的他放心闭嘴,他的球爷别的什么本事没有,害人的本事那可是一流的,出去,他不折腾人就和弥陀佛了,不会有人敢折腾他的。

    殊不知千里之外,他不小心丢掉的小丫头,正威风凌凌的骑在他的表弟背上,指挥着看着五大老粗居然还真的能烧一手好菜,他据说绝不会被人欺负的表弟,张球,烹制刚翻过一座山头,从南边河里抓上来的几条新鲜的鲈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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