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姚家的祖业乃是姚家人的根,是绝对不能丢的。

    姚远之,姚延意,姚凤歌,姚燕语四个人坐在幽静的小花厅里商议着接下来的事情。

    姚延意说自己不急着回来,最好能在江宁待到明年。

    姚燕语自然不愿意,虽然父亲现在稳居高位,在官场上也能回护卫章,但她更愿意跟二哥沟通,二哥对她是全心全意,而父亲总是更看重整个家族的利益,而把她和卫章放在第二位。

    卫章最近很累,他的身边都是些武将,这些人上阵杀敌是最好的帮手,但游弋于官场就没什么优势了。姚燕语想要帮他,但毕竟是女子,又即将临盆,再说她本身也并善于官道。

    所以有姚延意在京城,卫章会轻松很多。而且,如果姚延意就此放弃仕途,太过可惜不说,还应该说是她给害的。姚燕语自然不希望这样的事情发生。

    “要不我跟二哥一起回去吧。”一个晚上都没怎么说话的姚凤歌终于开口了。

    “你已经嫁做人妇,就这样回去是想怎样?让亲戚朋友都以为你被人家休了?”姚远之没好气的看了姚凤歌一眼。对于现在这个局面他也很矛盾。父子三人都在官场,祖业就难免顾不上,这是他早晚都要面对的问题。

    “我跟三爷一起回去。”姚凤歌认真的说道。

    姚远之一怔,看着大女儿眉头皱起,显然是不满意她的提议。

    姚延意则明白了姚凤歌的意思,但还是不解的问:“你是说你要从侯府分出来单过,然后和文定带着孩子们去江宁?”

    “侯府这边已经是这样子了,三爷的身体这样,一点营生也做不了,平时还少不了花钱吃药。我们现在主要指望着江宁那便的玻璃场赚钱养活。语气在这边熬着,还不如去江宁。正好也解决了父亲和哥哥的难题。二哥先去,我回去跟侯爷和夫人说明白,收拾东西,过了年就去。”姚凤歌说道。

    “这么大的事儿,你得先回去商量一下。”姚远之皱眉道。

    “有什么好商量的?我们家现在是我说了算。我走,孩子们肯定会跟着走,至于他,若是不同意就留下来好了。”

    “胡说!女子出嫁从夫,你怎么能把丈夫丢一边自己带着孩子一走了之呢?”姚远之迅驰道。

    姚燕语从心里叹了口气,父亲什么都好,就是免不了这些糟粕思想。整天教训女儿要出嫁从夫,夫为妻纲之类的话,就连自己当着他的面也得给卫章端茶倒水的伺候服侍。

    “父亲,其实定北侯府那边现在的状况,绑在一起也是个尴尬。到了这种时候,倒是分家单过会更好些。至于姐夫,我觉得他肯定会跟姐姐一起走的。”就算他不走,定北候也会抽得他走。后面的一句话是姚燕语的腹诽。

    “这事儿得让你姐姐先回去商议过再说。毕竟牵扯到侯府的分合,我们父女不能在这里三言两语的定下来。”姚远之还是坚持‘女儿嫁出去就是人家的人’的原则。

    “知道了,我明天先跟三爷商量,然后再去跟侯爷和夫人说。”姚凤歌虽然打定了主意,但父亲的话还是要听的。

    姚燕语了解姚凤歌的为人,而且知道她现在在定候府的地位,便暗暗地吐了口气。这不是她自私想要姚延意将来回京城做官帮自己,实在是她觉得不管是儿子还是女儿,都对姚家有一定的责任。

    这样的安排是最合适的。姚凤歌身为嫡长女不应该只享受家族的庇护,也该到了为家族做点事的时候了。

    晚上卫章又来接姚燕语,定候府也有打发人来接姚凤歌,只是不见苏玉祥。说来也是,妻子回娘家丈夫来接这种事情,在大云朝还是非常罕见的,也就宁侯夫妇一家,别无分号。

    姚凤歌万分羡慕之余,更加坚定了要回江宁去的决心。云都城对她来说只是个牢笼,她做梦都想回到江南水乡去。只有江南的杏花烟雨里才有她最美好的回忆。

    回府后,卫章夫妇各自洗漱上床,姚燕语枕在卫章的肩窝里跟他说起姚凤歌要回江宁的事情。卫章漫不经心的嗯着,只希望她快点说完能够早睡。因为卫侯爷对除了自己妻子之外的女人如何如何实在兴趣缺缺。

    “你有没有在听嘛。”姚燕语说的正带劲儿呢,便见卫章已经还是迷糊了,便抬手推了他一把。

    “乖,听着呢。”卫章抬手拍拍她的背。

    “你听毛啊听,睡你的吧。”姚夫人小脾气犯了,哼了一声转过身去给了某人一个曲线玲珑的后背。

    卫章舒舒服服的把人搂在怀里,在她耳后轻轻地吻了一下,果然安心的睡了。刚才面对面躺的那种姿势让他有所顾忌,怕一不小心压着她的肚子。现在好了,唯一的顾忌没了,可以睡了。

    姚燕语靠在他的怀里默默地想着是不是该去一趟定候府,看看定侯爷和封夫人是怎么安排的。别让他们趁着分家的时候欺负了姐姐,又或者是不是该把江宁玻璃场的股儿再让出一成来给姐姐呢?她放弃定候府的庇护拖家带口的回江宁去,肯定会有压力的。钱财对自己来说已经足够几辈子用的了……

    姚燕语就这样想来想去,越想越远,最后连她自己也不知道想到哪里终于听着身后深沉的呼吸声进入了梦乡。

    今年的中秋节大家都过得很低调。

    韩明灿随着萧霖一起送萧太傅的棺椁回祖籍安葬,已经离京有些日子了。

    苏玉蘅还有一个月临盆,肚子已经很大,行动也多有不便了。

    翠微和翠萍每日都要去国医馆,那边现在已经扩大了两倍,因为姚燕语为张之凌说话,让皇上重新信任太医院的人,张之凌承姚燕语的情,帮着劝说皇上同意开设医学院的事情。并借调两个年轻的医官去国医馆那边帮忙,现在国医馆那边已经开始招收男学生了。

    姚燕语这几日闷在府里除了吃就是睡,忽然闲下来觉得无聊的很。想把之前自己写的那些手稿整理一下,却又沉不下心来,浮躁的很。于是暂时放开。

    长矛见夫人在家闷闷不乐,便借着中秋之际从城郊花农那里买了几十盆名贵的菊花摆在后花园里,并献宝似的请夫人去观赏。

    姚燕语闷得极了,便扶着香薷的手去后花园散步,顺便给长矛个面子看看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弄来的那些名贵的菊花。

    看到菊花,姚燕语立刻想起了九菊阁的箫声。因觉得现在自己怀着身孕,正应该多听听这些高雅的音律,也算是给孩子胎教了。于是吩咐香薷:“去叫他们备车,我要出去走走。”

    “眼看着晌午了,夫人是要去那边府上用饭吗?”

    “不,咱们出去吃饭。找个雅致的酒肆。”

    “啊?”香薷有点为难,自从那次夫人跑去那种风流地引得大将军大发雷霆的神情犹在眼前。

    ------题外话------

    儿子在老家生病了,要赶回去看看。今天只能这么多了,明天的未定。抱歉。

    ☆、第四十六章 偶见

    姚燕语看着香薷的表情,蹙眉问:“怎么了?你啊什么啊?”

    香薷可不敢说怕将军不高兴,只得劝道:“夫人想吃外边酒楼里做的饭菜,不如叫人去把那厨子叫家里来现做?”

    姚燕语不悦的瞪眼:“馊主意!出去吃饭吃的是个心情。整天在家里闷着,我这都长毛了!”

    “那奴婢去叫人备车。”香薷不敢再多说,只得赶紧的回去收拾。

    夫人要出去吃饭,这事儿可马虎不得。吃饭的家伙不能用外边的,要自己带着。

    夫人也喝不惯外边的茶叶,而且现在夫人怀孕,喝的都是花瓣炮制的茶,这个外边没有也要自己带着。

    还有衣服,巾帕等随身用的东西也不能马虎。

    各种常用药丸药粉,银针,手术刀等自然也得带上,身为大云朝的女神医,这是必须带在身边的。

    香薷一边忙活一边感慨,夫人有些日子不出门了,乍一出门需要收拾的东西还真是挺多。

    马车出了将军府门前的街口,前面赶车的申姜便问:“请夫人示下,咱们要去哪家酒楼呢?”

    马车门口的乌梅把这句话传进来,靠在车后壁跟前铺了石青色缂丝锦垫的窄榻上的姚燕语沉吟片刻后,报出了一个街名,香薷和乌梅都没觉得怎样,倒是把前面赶车的申姜给吓了一跳。

    红柳街啊!九菊阁就在那条街上!夫人怎么还要去那里啊!

    “夫人,那条街上没什么像样的酒楼,您看咱们是不是换个地方?”申姜赶着马车,侧脸朝马车里问。

    “胡说。”姚燕语生气的说道:“九菊阁对面就是一家江南菜馆,当我是傻瓜?看那家酒楼装饰的很是雅致,想来菜品也差不了,我就想去那儿吃。”

    申姜无奈的咧了咧嘴,没敢再说什么,因为他怕若是再劝两句,夫人直接说去九菊阁。那他才真是找死呢。

    九菊阁对面的江南菜馆果然雅致的很。当然,能把菜馆开到九菊阁对面的,没品位自然也立不住脚。

    江南菜馆倒是跟九菊阁不同,临街的一栋三层木楼,别致的园林风格。但里面也是三进三出的院落,并分出三十六个雅间。酒馆里有一眼活泉,泉水被引出来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儿,便把一应景致都串了起来。

    达官贵人们来了都喜欢坐雅间,但姚燕语今天偏生要了临街三楼的座位。

    申姜只好拿出一张大额银票来把三楼所有的位子都包了下来,而且为了避免麻烦,他还直接朝掌柜的表明了身份,并警告掌柜的闲杂人等一概不准放上去,否则可吃不了兜着走。

    掌柜的一听这位乃是新封的宁侯夫人,哪敢怠慢,立刻吩咐厨房打起精神来把最拿手的好菜整一桌给夫人送上去,又特别点了四个模样俏丽又知进退的丫鬟上去服侍。

    姚燕语坐在临街的位置,一边品茶等菜一边看着街上的人来人往。

    因为是中午,这条街上来往的行人并不多,姚燕语百无聊懒的看着,也并不怎么在意。

    没多会儿的功夫,菜肴一道一道的端上来,香薷拿了银针挨个儿试过才放到姚燕语面前。姚燕语低头看着满桌子的饭菜,一挥手:“大家都坐。”

    香薷等人忙道:“奴婢怎么敢跟夫人同坐?”

    “哎!”姚燕语摇了摇头,没再多说,再次转头看向窗外,然这一眼看过去便看出事儿来了。

    九菊阁的院门口停下一个人,一身锈色府锻长衫,个子不高,背影消瘦,行至九菊阁院门口便有人恭敬地出迎,然后簇拥着他往里面走去。

    姚燕语柳眉微蹙,抬手拍了一下桌子,低声骂了一句:“真是该死!”

    “夫人,怎么了?”香薷离得最近,听清楚了姚燕语的那句话。

    “刚才进去的那个人你看见了没?”姚燕语指着九菊阁的院门问。

    “没……没啊。”香薷摇头,她一颗心都在夫人身上,根本没有往外看。

    姚燕语没再说话,只是脸色已经很难看了。

    刚刚那个身影她确定没有看错是赵大风无疑,虽然他的穿着装扮跟平日大相庭径,但姚燕语的眼神也不是白给的。赵大风常年练武之人,走路时步下生风,而且他进门的时候往左右环顾了一下,姚燕语正好看见他的四分之三侧脸,确定无疑就是这货!

    这混蛋一直对翠萍有意,只是翠萍嫌他一身风流债没有答应他,之前她还觉得是翠萍多疑了,如今看来还真是无风不起浪。他若真的跟贺熙唐萧逸他们那般洁身自爱,翠萍也不至于犹豫这么久。

    都说怀孕的人容易胡思乱想,这话真是不假。姚燕语开始还在为翠萍的事儿生气,想着想着就拐弯儿想到了卫章的身上。

    看刚才赵大风进九菊阁的样子肯定不是第一次来,那种轻车熟路的感觉若没有个十几次甚至几十次那门子跟他绝没有那般的默契。

    而贺、唐、赵、葛四人跟卫章又极为亲密,简直就像是他的双手双脚,他们做什么事情卫章肯定都一清二楚。自然也包括赵大风跟九菊阁的关系。

    纵容!而且应该不仅仅是纵容,说不定还有别的什么事情是自己不知道的!

    姚燕语拿着筷子恨恨的戳了一只红烧狮子头:“真是气死我了!”

    “夫人,味道不正么?要不撤下去让他们重新做?”香薷忙问。

    “不吃了!”姚燕语把筷子一丢,气呼呼的站起身来,“走了!”

    “哎?夫人?”香薷等人赶紧收拾东西跟上去,“菜做的不好咱们再换一家,夫人何必生气。”

    乌梅赶紧的附和道:“就是,咱不给他银子了!夫人可别气坏了身子。”

    酒楼的老板一听这话想死的心都有了。

    他倒不是在乎这点银子,只是自家饭菜不能让宁侯夫人满意,夫人两口都没吃就摔筷子走人的话传出去他这生意还做不做?

    于是只好拱手作揖赔礼道歉把那张大额银票双手奉上,只求夫人千万别生气,好歹给他留点面子,饭菜夫人觉得味道不好立刻撤下去重新做云云。

    姚燕语行至楼下,才叹了口气回头看着酒楼的老板,叹道:“不管你的事情,是我有急事要去处理。”说完,便转身上车去了。

    酒楼的老板这才牵着袖子擦了一把额头的汗,看着申姜重新塞回来的银票,无奈的叹了口气。

    上车后,姚燕语并不急着离开,只叫申姜把马车停在前面的街口,然后又打发白蔻去街口的另一头守着,若赵大风出来后不往这边走,就让白蔻把他拦到这边来。

    进了九菊阁的赵大风没多久就知道自己被人盯梢了。姚燕语的马车从对面酒楼出来就停在了街口,又派人去接到的另一头堵着,对于搞情报的人来说若再不知道有事发生他就等死吧。

    根据手下人的描述,赵大风已经猜到了堵自己的是何方神圣,于是无奈的抬手拍了拍额头,心想常在河边走就没有不湿鞋啊!

    “将军,这也没什么吧?”手下人自然查明了夫人的身份,便觉得赵将军有些小题大做,夫人又不是外人,再说,赵将军又不是卫将军,他来九菊阁寻欢作乐,夫人也管不着吧。

    赵大风摆了摆手,表示没事,有事儿也得自己扛,不能叫手下人想太多。

    差不多一个时辰后,赵将军从九菊阁出来,若无其事的往姚燕语的马车停靠的街口走过去,然而,此时姚夫人的马车已经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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