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大娘道:“是桂海平家的小叔子。”

    这桂海平兄弟那一家子,花羡鱼知道归知道,可如今她的手还不到了那里,让花羡鱼有些烦躁了,吩咐封大娘道:“想法子同桂大他们一家说上话。”

    花羡鱼十分信任封大娘,不但因为封大娘是韩太夫人私底下指派给她的,其为人更是谨慎嘴严,前世花羡鱼听来碎嘴动了胎气倒地不支,也是封大娘救的她。

    封大娘并无二话,就去了。

    花羡鱼再叫来丽娘,道:“你去告诉我爸,这府里有些地方我手还不能到,一时还闹不清楚正院想要做什么,让我爸他外头暂且莫要再动作。”

    ☆、第148章 第十七回韩涵嫁裕郡王府,中山狼纳恩师女(二)

    齐显家的忙劝阻道:“不怕劝二奶奶一句,二奶奶这会子把药再送去,知道的自然说二奶奶仁慈和睦;不知道的还以为二奶奶这是畏惧了大奶奶,也让原是二奶奶占理儿的事儿,变成是二奶奶心虚理亏了。这事儿,二奶奶还要三思的好。”

    花羡鱼却笑道:“不相干,我自有我的道理。”说着打发人了去拦风居,又看了看自鸣钟,道:“这时候到大太太那里坐坐也好。”

    康敏那里听说了花羡鱼的话,忖度了须臾,便让崔颖身边的王嬷嬷把药丸送拘风院去,还不忘嘱咐道:“你送药丸过去,若束大奶奶有什么话,你只管记住就是了,不可自作主张,自己就回了。”

    这王嬷嬷素日就是个碎嘴的,巴不得有这样的差事让她到前头去闲话别人的长短,所以捧着锦盒匣子就往去了。

    到了拘风院,王嬷嬷就说要来给柳依依送东西。

    柳依依吃了药,药性正好上来,越发赖怠见花家人了,便只打发了黄嬷嬷出来。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你呀。”黄嬷嬷冷笑道,“到底什么事儿?”

    王嬷嬷一怔,暗道:“这婆娘是什么嘴脸?”但面上还是十分有礼道:“我们姑奶奶听说束大奶奶也正好要用到这药,可府里药丸房里没了,就说我们老太太那里一时还用不着,让先给大奶奶这里送来,以后我们家再配就有了。”

    黄 嬷嬷听了又是一阵冷笑,道:“说得真好听。哼,若不是我们大奶奶当场拿住了二奶奶的短儿,你们还能有这般好心的。如今你们知道要坏事儿了,就赶紧把药拿来 献殷勤了,望我们大奶奶能高抬贵手的?别痴心妄想了。老太太那里已经知道了。二奶奶敢做下这等徇私的事儿,就早该知道会有如今的。要我早悄悄到老太太跟前 辞当家理事的差事,也好剩些脸面。”

    说毕,黄嬷嬷一把夺过王嬷嬷手里的锦盒匣子,朝王嬷嬷脚边啐了一口,才转身回院里去给柳依依报喜了。

    黄嬷嬷欢欢喜喜道:“大奶奶,大奶奶,你瞧,那边知道怕了,这不巴巴把药给大奶奶送来了。”

    遂心也听说,过来道:“迟了。这些可不是别的东西,可是老太太用的东西,二奶奶她竟然敢私自挪用。这回就算大奶奶不说,老太太心里也不能痛快了的。”

    黄嬷嬷得意道:“可不是,大奶奶再从旁劝老太太几句,罢了二奶奶她主持家务的差事,也不是不能够的。”

    遂心道:“这便是二奶奶她自作自受了。”

    柳依依被她们扰得睡不下了,眉眼半阖,慵懒道:“什么事儿吵吵嚷嚷的?”

    黄 嬷嬷把锦盒匣子拿给柳依依一瞧,又把方才的事儿说一回,还要幸灾乐祸的,就见柳依依把脸沉了下来,脱口便是,“蠢货,她给的东西也是能随便拿回来的?多少 回了,她面上不是顺着我们的话说,可背后她又藏了后手的。可想而知这回她又能有什么好心,就这么心甘情愿地把药送来的,还不知道她又在背后算计我们什么 了。”

    黄嬷嬷和遂心都一震,黄嬷嬷只得忙忙又把锦盒匣子给合上,道:“我……我这就去把东西还她。”

    可待黄嬷嬷冲拘风院,那里还见王嬷嬷的踪影,只得忙忙往回拦风居的方向追去,然都快追到拦风居院门口,却还不见王嬷嬷。

    只说王嬷嬷因为康敏的话,不敢回黄嬷嬷半句,自然是一肚子的火气。

    王嬷嬷从来都是以为她虽不是将军府的人,可就算林欣家的这样的,素日对她也是客客气气的,今日却被黄嬷嬷这样一个老货大呼小喝。王嬷嬷是越想越气恼,差事完了也不赶紧回拦风居去回康敏的,头一拧便往正院里去了。

    此时,花羡鱼正在秦夫人的上房里,坐炕沿,面上些许讪讪道:“所以一听说大奶奶那里也要吃这药,去要没得。我就想着我娘家祖母这会子还在吃别的要,一时还用不上这丸药,便让人把药丸给大奶奶先用了。待我娘家祖母伤风好全,再自己配就好了。”

    秦夫人原是歪在炕上同花羡鱼说话的,这会子一听这话,猛地就从炕上坐了起来,“胡闹,药也是能乱给人吃的,你赶紧去要回来。”

    花羡鱼心内一顿暗道:“这般紧张这药,可见猫腻真在这药上了。”面上,花羡鱼却佯作十分为难迟疑的样子,道:“可大奶奶说她就要吃这药的,应该没错的。也罢,人参我娘家还有两支,我娘家也说以后自己拿去配药就好了。”

    秦夫人一听这话,想了须臾了,道:“可是谁说你什么了?”

    花羡鱼又故作欲盖弥彰的样子,道:“没有,大太太别多心。我来了半日了,想来大太太也烦了吧,我这就辞了。”

    想到应该是神不知鬼不觉的事儿,却忽然横生枝节,秦夫人心里着急,可又不能硬逼着花羡鱼去把药丸要回来的,引来花家疑心的。

    待花羡鱼一去,秦夫人忙忙让人去叫林欣家的来。

    彼时林欣家的正同王嬷嬷说话。

    王嬷嬷把在拘风院受的气,又自添了一篇话,闲话给林欣家的听。

    林欣家的道:“不能够吧,这些药丸可是太太孝敬姨老太太的,和二奶奶不相干。”

    王嬷嬷嘴巴一扯,十分不屑道:“谁不知道你们家大奶奶的威风。当日老太太指她和我们姑奶奶一道主持家务,她就没少和我们姑奶奶打擂台的。如今好不容易得了我们姑奶奶这事儿,如何还饶过的,只怕你们家老太太那里,她是连你们大太太都一并告了徇私的。”

    林欣家的还想再问,就听小丫头来说:“林大娘,赶紧的,太太找呢。”

    王嬷嬷听了忙忙起身,“有事儿你只管忙去,我也该回去了。”

    林欣家的和王嬷嬷一并出去,看王嬷嬷走远了这才脚下生风地往秦夫人那里去。

    秦夫人找林欣家的自然就是问这事儿的,林欣家的就把王嬷嬷的话都说。

    秦夫人没听完,就把牙都快咬碎了,“柳依依,又是柳依依坏了事儿。”

    林欣家的道:“要不再让丸药房的人赶紧再去配些来送去?”

    秦夫人将小炕桌拍的直响,“老爷给的药末子都没了,还怎么配。而且花家说,以后自己配去,不用我们费心了。”

    秦夫人说的那什么药末子,林欣家的是见过的,却看不出是什么东西。

    私下里,林欣家的也偷偷问过他男人,给韩太夫人配的人参养荣丸可也有这样的药末子。

    林欣说自然是没有的,林欣去一心堂配药丸时,曾问过那里的人这末子到底是什么。

    多少人不认得的,是一位老大夫试过了,告诉林欣的,说这东西虽好,却不能常吃,可致瘾的,那时候想再丢开,就要费大功夫了。

    林欣一听没有不后怕,告诉了她的女人后,也是一再嘱咐不可再告诉第三人。

    所以林欣家的这会子听秦夫人提起这个来,也就不敢有多余的话了。

    “你说老爷若问起,我该如何说的好?”秦夫人想起韩悼滑为花羡鱼那“到嘴的鸭子飞了”的嫁妆的事儿训她,还眼前,如今这事儿她又没成,不知道韩悼滑又要如何教训她,秦夫人有些后怕。

    这里秦夫人措手不及,那里黄嬷嬷找不回王嬷嬷,只得又把药丸拿回拘风院来。

    黄嬷嬷讷讷道:“也不知道那婆子她着个什么急的,我追了一路,愣是没赶上。”

    遂心道:“那里还能让给你赶的,可见是真有预谋的。”

    黄嬷嬷又道:“要不,我当面把东西送还他们去?”

    柳依依烦躁道:“没有了,多少人知道她把东西送我这来了。”

    画绢劝道:“那大奶奶也不必着急,二奶奶的罪名不是把东西送来就能摘的干净了的,已经多少人知道了的,二奶奶再逃不过的。”

    柳依依依旧不能安心,道:“我就怕夜长多。遂心你赶紧去问你姐姐,事情到底传没传到老太太耳朵里了?”

    遂心赶紧去了。

    而秦夫人是不敢瞒韩悼滑的,就什么都说了。

    韩悼滑当下就把茶碗给摔了,背手在地上来回踱步,后又猛地指着秦夫人道:“旧时你多少手段的,把魏娘她们都死死捏在你手里。如今一个小小的柳依依你便拿捏不住了,让她一而再地坏事儿。”

    秦夫人起先被吓一跳,回过神来后,直掉泪道:“我还能如何拿捏她的,她手里有涵儿的刀柄,治狠了,她要和我们家拼个你死我亡的。事关涵儿的名声,我怎能不顾忌的。”

    韩悼滑厉声道:“你还有脸护着这孽障,她敢做下这等遭世人唾弃之事,便早没名声了。也亏得她再没姊妹了的,不然多少都被她带累了。按我说,早早给她寻一间庙宇出家去,才是正经的。”

    “涵儿她到底是我肚肠里养出来,让我如何不护着她。”秦夫人凄凄切切地说了一大堆。

    让韩悼滑越发不耐烦,转身便冲出上房去。

    韩悼滑出来正要随便捡了一条路,往他侍妾院里去,可才到穿堂外的抄手游廊,就见一个丫头见到他就像见鬼一般,远远便躲了他。

    韩悼滑正没好气,就呼喝那丫头道:“什么人?鬼鬼祟祟地见我就跑,难保不是做贼心虚的。还不快过来。”

    ☆、第149章 第十七回韩涵嫁裕郡王府,中山狼纳恩师女(三)

    那丫头得韩悼滑这般呼喝,似吓破了胆子,颤巍巍地过来便跪下,央告道:“求老爷饶命。奴婢并非有心要躲着老爷,是太太说不许奴婢在家里的爷儿们跟前露面。奴婢这才远远就躲了。”

    韩悼滑道:“太太为何不许?”

    那丫头道:“说……说奴婢长得轻佻,没个稳重,没得有碍家里爷儿们的名声。”

    韩悼滑冷笑道:“别人她就知道名声要紧了。你抬头起来我瞧瞧。”

    丫头起先还有几分迟疑,到底忙忙把头抬了起来。

    韩悼滑借着廊下灯笼的光亮,只见那丫头梨花带雨,怯弱之中尽是风流的娇媚,比那些秦夫人给他的侍妾不知强多少的。

    这人正是绕篱了。

    “难怪不许你在我面前露脸的。”韩悼滑伸手将绕篱扶起,“你叫什么?是府里家生的,还是外头才进来的?”

    绕篱一一答了。

    韩悼滑也并非放纵贪欢的人,不过多少有些要拧秦夫人的意思,便牵着绕篱走了。

    那里绕篱才跟韩悼滑一走,秦夫人就得信儿了。

    绕篱原是秦夫人买来放柳依依屋里,和柳依依争宠的,没想到最后却给自己丈夫受用了。

    可见秦夫人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让秦夫人如何不悒郁气闷的。

    次日一早,绕篱服侍韩悼滑洗漱更衣,送韩悼滑出门后,立时对身边一人道:“去告诉二奶奶,我谢她的提点。”

    也是常说的,“十年河东,十年河西。”这里终究让秦夫人扬眉吐气一回了。

    谁也没想到的,裕郡王亲自登门来提亲了。

    韩悼滑听说怔了半晌,这才忙忙出去迎裕郡王的。

    秦夫人则一扫病态,整个人红光满面的,不药而愈了。

    秦夫人一面打发人到前头去探听消息,一面让人到初透阁去告诉女儿这好消息。

    韩太夫人听说了,没言语。

    花羡鱼早便知前世韩涵是郡王长子夫人了,故而也不意外,只是王府一日未下聘,花羡鱼也不好公然道喜的。

    只柳依依听了连连暗道不好,这事儿若成了,她便没挟制秦夫人母女的手段了。

    韩涵听说后,心里欢喜得不能自己,但面上却不敢露,羞涩姿态做的足足的。

    前头裕郡王和韩悼滑如何,和后宅的事务不相干,所以花羡鱼和柳依依到底还要到抱厦厅去理事儿的。

    柳依依头一件就把张宝家的等人提做总揽事的,又长她们银米的事儿说了。

    花羡鱼看着张宝家的等人喜喜欢欢的样子,道:“恭喜了。只是这总揽事的名头我还头回听说,还不知道到底是个什么差事?”

    柳依依道:“简单说来,就是各处管事头上的大管事,她们只和各处管事说话,其余和她们不相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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