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泽明上前厮见道:“姜公子。”

    没想那位姜公子却如临大敌般,紧护住手中的荷包,警觉地打量了傅泽明和花渊鱼一番,少时也认出他们二人来了,道:“你们要做什么?别想我能将荷包让给你们,且你们不是也得了一个了,别贪心不足了。”说着,又哼了声,一甩衣袖避开傅泽明和花渊鱼赶紧走了。

    “我们也得了?”傅泽明和花渊鱼不明所以,低头朝方才姜公子往傅泽明身上看去的地方一看。

    只见傅泽明腰带上果然也有个荷包,且样式似乎还真同姜公子所得的那个是一样的。

    可傅泽明这荷包并非这里得的,而是花羡鱼给的护身符。

    傅泽明和花渊鱼越发不解了,都说花羡鱼是怎么知道北都长天观蟾宫折桂荷包的样式?

    二人正奇怪,正打算着避开此处的熙攘,往观中清净地游玩去,就见一看似年纪不小,却面白无须,略带脂粉味的男子,手上拿着一个和姜公子一样的荷包,带着四个壮汉拦了他们的去路。

    就听那领头的白面男往傅泽明腰带上的荷包一指,道:“二位公子把荷包让给杂家何如?”

    傅泽明还来不及说话,就听花渊鱼咕咕哝哝地诧愕道:“还……还真有人买荷包的。”

    那里白面男回头接过壮汉递来的一两银子,抛给傅泽明,道:“这是买你荷包的银子。”说毕,自己就伸手去拽傅泽明的荷包。

    傅泽明是又惊又气的,往后倒退了几步,又将一两银子朝那些人掷去,“光天化日之下,你们还有没王法。”

    那些人抬手便接住了傅泽明掷回的银子,盛气凌人道:“王法?迟早让你们这些道貌岸然的玩意儿,知道什么是王法。”说着,两步上前就将傅泽明腰带上的荷包给生扯了去,完了,转身就走了。

    见来人这般蛮不讲理,傅泽明自然不能依,上前就要理论,却被花渊鱼死活拉着了。

    傅泽明十分焦急道:“慎卿你这是做什么?快快放开。又不是不知这可是你妹妹给的护身符,丢不得。”

    花渊鱼却无论如何都不放手了,“妹妹给你护身符,便是想你平安,你若为这荷包和他们冲突受了伤,岂不是让妹妹这荷包本末倒置了。”

    傅泽明却道:“青天化日之下,他们还敢的?”

    “他们怎的不敢。”花渊鱼一面说,一面将傅泽明拉到离他们不远的一处小巷中。

    只见小巷中有人倒地不起。

    傅泽明紧忙上前去救人,没想那人竟是姜公子。

    待姜公子悠悠转醒,少时又惊呼了起来,“我的荷包。”

    姜公子在自己身上找了半日,道:“他们夺了我的荷包。”

    傅泽明道:“那些到底是什么人,真是太无法无天了。”

    姜公子问道:“你们的荷包亦被他们夺去了?”

    傅泽明点点头。

    姜公子竟大哭而起,“为这试题花光了我所有的银子,这可怎么是好?”

    “试题?”傅泽明和花渊鱼齐声道。

    姜公子忙让他们噤声,道:“你们这般高声作甚,唯恐别人不知我等舞弊不成?”

    傅泽明和花渊鱼憋了老半天才敢问道:“你是说,这里有今科的试题卖?”

    姜公子道:“你们作甚惊诧?你们不也是来卖试题的。”

    傅泽明和花渊鱼道:“非也,此乃巧合。”

    三人详细一说,这才知道了原委。

    原来几日前,有人谣传长天观内有试题卖,一份五十两银子,十分灵验。

    有道,君不见多少状元郎皆来此观拜谒过的。

    姜公子便信了,今儿依照姜公子便等在长天观外,待山门一开便进来守着。

    待长天观一发荷包,姜公子便将五十两银子到功德箱,这才得了蟾宫折桂的荷包。

    只是不等姜公子家去再看荷包的,就被白面男拦了去路,说要买他的荷包。

    姜公子那里肯的,就被那几个壮汉给打倒在地了。

    而花羡鱼正是见那些是从姜公子离去的这条小巷里出来的,手上还拿了一模一样的荷包,心里便有了忌惮,这才死活拉住傅泽明的。

    三人总算是闹明白了前因后果,姜公子不服说要将此事告到官府去。

    花渊鱼忙道:“你还要不要性命了。”

    只怕这姜公子前脚告发,后脚便吃了牢狱之灾。

    敢如此贩卖试题,可见背后之人能量不小。

    姜公子也是知道这里头的厉害,他也不过是一时的气话罢了。

    傅泽明又劝了姜公子道:“凭真才实学,才问心无愧。”等话,便同姜公子散了。

    出来一趟却丢了花羡鱼给的荷包,傅泽明十分郁郁道:“真是无妄之灾。”

    花渊鱼却低头看着自己的鱼跃龙门荷包,发呆道:“妹妹到底是知道这些的?”

    “怎么了?和三妹妹什么相干的?”傅泽明问道。

    花渊鱼道:“不瞒子允,今日皆是按妹妹的意思而行的。可妹妹她连若有人要买子允的荷包,让我们只管给,万不可与人分证,都一一料准了。”

    闻言,傅泽明不禁凝眉深思。

    就在傅泽明和花渊鱼百思不得其解之时,那个面白无须的男子拿着十数蟾宫折桂样式的荷包,出了长天观,一路往祈香山。

    这祈香山到底是甚地方,若本地人士,是没有不知道的。

    祈香山上有座皇家别院,每年春秋两季,天家子弟便会来此围猎。

    若按往年的例,这会子时节还尚早,待天再暖些,贵人们才会来。

    可今年却有人早早便到了。

    那人正是当今圣上的长子——楚亲王——司马徽青。

    白面男子回到别院,忙忙换了身俨然是形同公众内侍样式的衣裳,拿了拂尘就往正殿去回话。

    守在正殿外的人见白面男,道:“刘公公,王爷说让你回来了,就赶紧进去回话。”

    刘公公自然也是不敢耽误了,弓身颔首,毕恭毕敬地进正殿去了。

    彼此,司马徽青正在里头看书,见刘公公进来,道:“近前来。”

    刘公公又忙上前,将得来的荷包全都放案上,后又退一步,垂手恭敬地将今日在长天观所见所闻,事无巨细,都一一说了。

    司马徽青随手拿了个荷包,用力一撕,只见里头一个这折成平安符的黄符。司马徽青将符取出打开。

    展开的符纸正面是看不懂的鬼画符,再转过背面,便什么都没有了。

    司马徽青一连拆了几个都是如此,不禁两眉频蹙,让一旁的刘公公心底发寒。

    正是这时候,一直被压下头,傅泽明那个半新的荷包就露了出来,与那些个簇新的荷包一比,再分明不过了的。

    司马徽青两指夹出傅泽明的荷包来,又是一撕,往里一看,似乎终是看见不同了的。

    司马徽青忙将里头的东西都倒了出来,似乎是一新一旧的两块帕子,上头清晰可见文字。

    刘公公忙将案上别的东西都清理开了,待司马徽青拿过较是干净的帕子打开往案上一铺。

    只见帕上头是用蝇头小楷抄写的《地藏经》。

    司马徽青上下左右都细看过了,并未看出可疑之处,只得又取来那略旧的帕子铺开在案。

    也是铺开了才知道,这并非是帕子,似乎是从衣袍上撕下来的一块。

    且上头的字迹虽经了些年月,已暗沉污秽了,但刘公公却看出来了,道:“回王爷,这……这似乎是血书。”

    司马徽青一怔,忙将血书拿起往光亮处递去一看,道:“果然。”

    后,司马徽青仔细看起血书上的文字,只见上头笔力独扛,言辞犀利,锋芒毕现,字字泣血。

    司马徽青虽一目数行却到底看明白了,道:“这是一份血状,状告的正是才走马上任的顺天府府尹——王连广。”

    没错,这正是当年傅泽明被花景途和花羡鱼捡到时的那封血状。

    刘公公来回地看着血状和司马徽青,道:“血状?不是泄露的试题?”

    司马徽青冷笑道:“只怕是有人打草惊蛇了,张老匹夫今年不敢有动作了,但却让你误打误撞得了这血状,也不虚此行了。这荷包与别的都不同,你是从何人手上得来的?”

    这下却把刘公公给难住了,今儿他就只记住夺人荷包了,才不管那些人都是谁的。

    ☆、第177章    第十九回泽明再尚得公主,林家起复入内阁(十一)

    司马徽青见刘公公这般愁眉苦脸的,面上几乎都挤到一处去了,便知他是想不起来了,无奈道:“还这么不知道周全,叫你师傅如何放心就你在我身边伺候的?”

    刘公公忙打,跪下道:“奴才该死。”

    要不是看在刘公公自从便跟着他师傅,和他司马徽青一道在那处不是冷宫,却如同冷宫的一般的雨薇宫长大,最是知根知底的,司马徽青是不能用刘公公的。

    轻叹一气后,司马徽青道:“罢,罢,罢了,只要他是今科的试子,就不愁找不到他。你到礼部去找,仔细些。”

    刘公公答应了“是”才要去,又听司马徽青道:“站住。既然张老匹夫果真是得了风声的,你也不妨还去他的线墨斋,旁的一概不必多说,只需每日坐上一坐变成了。”

    刘公公领命去了。

    罢了,司马徽青提笔上书,直指长天观售假试题,诓骗试子敛财。

    此事因比前世早上达天听,长天观在春闱之前便被官府查抄了。

    这事儿自然与傅泽明、花渊鱼倒没多的干系,只说春闱。

    今年的主考官一人为文华殿大学士——祁玉民。

    这文华殿大学士,历来只辅佐太子,只是如今皇上尚未立储。

    可天下共知的,一旦科举圆满,主考官便是两榜进士的座师,所以被任命为主考官,并非没有皇上有意让人积蓄后备能量之意。

    所以皇帝此举朝中无人不说,这是皇上要为立储做预备了。

    再说另一位主考官林怡然。

    这林怡然不是别人,正是如今官拜吏部左侍郎——林蕊初的父亲。

    按说以林怡然不过任吏部左侍郎,是不能为主考官,但吏部尚书已年迈早上书告老了,只要今科圆满,林怡然为国选材便是大功,吏部尚书一职非林怡然莫属,只差一步便能入内阁了。

    可见皇帝此举不过是为林怡然积攒资历罢了。

    再看副考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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