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宁玉因这事儿压抑的不是一天两天,她抿着嘴,又摇摇头。

    傅朝清眉头一挑。

    他对她再了解不过,她不是胆小怯懦的人,若是寻常事,她绝不会如此,那么,一定还是那件事了!

    “阿玉,你详细告知我。”他柔声道,“我会帮你的。”

    “能怎么帮?”陈宁玉叹口气,低声道,“我知姨母已经尽力了,眼下我也无证据,他若想做出什么,也难拦得住,除非我嫁人了!”

    她站起来欲走。

    傅朝清一把拉住她手臂。

    “阿玉。”他喝止她。

    她心头一跳,向他看去。

    他仍坐着,眸中却好似盛了满池的波光,闪闪烁烁,叫人看不清楚。

    她凝立不动,等待着他要说的话。

    在这一刻,她知道往日的自欺不再有作用,她知道自己在期盼什么,知道自己原也是想来再见他一面。

    傅朝清慢慢站起来,放开手道:“阿玉,你莫要随便嫁人。”

    “我也不想。”她声音有些发涩。

    傅朝清伸手轻抚她头发,好一会儿没有开口,他也想如陈宁玉期待的,说出那句话,可是他不能,他看着她的眼睛时,浑身都在发疼。

    疼得他无法说话。

    他闭了闭眼睛,走到一侧,轻声道:“阿玉,我会想法子的,他总是皇子,也不能太过任意妄为。”

    便是这样了,即便她遇到如此险境,他也没有动过这个念头。

    陈宁玉深呼吸了一口气,她知傅朝清不是犹犹豫豫的人,若是他想得到什么,必会有行动,若不是,也自有他的理由。

    如今看来,她于他,只还是一个表妹罢?他对她的好,也不过是出于兄妹之情。

    她抱歉道:“劳烦二表哥又要为我担忧。”

    傅朝清对于她忽然的冷淡,也是清楚的,沉默片刻道:“阿玉,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何来劳烦一说?”他顿一顿,“三皇子投鼠忌器,他虽想娶你,却也怕皇上怪责,只要你小心些,暂且应是无事的。”

    陈宁玉耳边听着他清朗柔和的声音,胸口已堵得难受,她应一声,就从船上下去了。

    “那我明日便回去。”她说道,没有回头。

    风吹得她头发飘起来,连同裙衫。

    看着她越来越远的背影,傅朝清也没有再说一句话。

    到第二日,她就告辞,长公主虽有些惊讶,不过陈宁玉到底是大姑娘了,常住这里总是不便,倒也没有挽留,只有些舍不得。

    傅成道:“你该要宁玉做儿媳呢。”

    长公主笑道:“也不是没想过,只惯把她当女儿,哪有儿子娶女儿的?”

    傅成笑起来:“也是,不过我瞧着她与朝清挺相配。”

    “二人都一般的好看。”长公主皱了皱眉,“只朝清若要喜欢她,早就提了,他二人这样的亲。”

    傅成一想,点点头:“怕是当成家人了,这样也好,你本就想要个女儿,儿媳倒是不缺的。”

    长公主道,可不是?

    二人说笑着往前去了。

    陈宁玉坐上马车,刚出大门,车夫却又把马车停下来。

    有人轻敲车窗。

    她掀开帘子,只见傅朝清立在那儿,手里拿着一个食盒。

    “你来去匆匆的,好些爱吃的都没尝到,这个带走罢。”他把食盒递上来。

    他微微笑着,那么温和,天底下再没有比他更好看的男人。

    陈宁玉伸手把食盒拿了。

    “记得趁热吃。”他叮嘱,眸中藏着千种万种的情绪。

    陈宁玉低下头:“知道了,谢谢。”

    她放下帘子。

    马车徐徐走了。

    傅朝清看着烟尘卷起,眼眸好似也一下失去了光彩。

    他驻足一会儿方才回去。

    不远处的马车里,李常洛看着这一幕,脸色阴沉的可怕。

    他让陈宁玉好好考虑,谁料不到几日,他派去监视的人就被赶走。

    原来陈宁玉当日不过是敷衍他,她始终不肯,是因为早就有情郎了!

    他这才想起来,傅朝清为何每次都第一个护着陈宁玉,看着他的眼神,也好像对待敌人,难道还不是因为喜欢陈宁玉?

    看来怕不过多久,兴许陈宁玉就要嫁给傅朝清了。

    他决不允许!

    他吩咐郑谐:“你把那马车弄出城去!”

    郑谐一身好武功,打马就去了。

    陈宁玉坐在车上,路行到一半,就听马儿一声嘶鸣,随即那马车就跟箭一般飞驰起来,车夫不停的吆喝,竟也拉不住。

    两个丫环是坐不得这等马车的,只在后面乘青布小车,见状都忍不住惊叫起来。

    车夫挡不住颠簸,两下就从车头滚落,郑谐见机上去,一路驾着疯马直朝前方奔驰。

    城门原本就大开,守城士兵寻常只看看路引就放人,哪里会想到遇到这种情况,有人想去阻止,郑谐大叫:“小心疯马伤人!”

    他两鞭子就把人甩开,马车立时出城。

    李常洛见状,吩咐手下几句,趁乱让车夫跟着把车驾了出去。

    陈宁玉此时在车厢里被颠的头晕眼花,哪里还站得起来,只勉强靠着车壁,不让自己撞伤。

    眼见马车不见了踪影,两个丫环急得都哭了,忙催着车夫往永春侯府的方向赶。

    丹秋抹着眼睛:“到底如何是好?可是要告诉太夫人?”

    谷秋也是心慌慌,但她尚算镇定,说道:“今儿老爷休沐,还是告诉老爷,太夫人这把年纪急不得了,若是知道,定是不行的。”

    此事非同寻常,那马儿原先好好的,突然就疯了,还把陈宁玉带出城外,真是连想都不敢想,会发生什么。

    小车到门口,谷秋叮嘱道:“我一个人去,不然二人都去的话,未免引起别人怀疑。”

    丹秋点点头。

    谷秋来到杏芳苑,正巧遇到姜氏。

    姜氏瞧瞧她:“怎么你在?莫非宁玉回来了?”

    谷秋忙道:“没回呢,只这次去,落了东西了,姑娘命我回来拿的,也与老爷,夫人说一声。”

    姜氏觉得奇怪,但也没有多想,陈宁玉常去长公主府,实在是再寻常不过了,她点点头便出了去。

    谷秋松一口气,一路往里面走。

    这种时候,陈修常在书房的,她立在门口,轻声唤了下老爷。

    陈修看到她也是吃惊:“何事?宁玉回了?”

    谷秋心里很是着急,压低声音道:“老爷,奴婢有话与您说,正是关于姑娘的。”

    看来是有要紧事,陈修叫她进来。

    谷秋反手就把门关上,眼见陈修身边也只得一个心腹在,便道:“姑娘回来的时候,也不知怎的,那马儿就疯了,一路往城外去了,奴婢们也追不上。”

    “什么?”陈修大急,连忙起来,“车夫可还在?”

    这个事发生的太突然,她与丹秋坐在后面的车上,哪里看得清楚,只得摇头道:“奴婢也不知,追过去的时候,好似还见有车夫的。”

    陈修点点头:“这事儿你莫要告诉别人。”

    “奴婢知道。”谷秋问,“可是,奴婢留在这儿,也容易引起别人怀疑,丹秋还在外头等着,若是回长公主府,又要让长公主担心。”

    陈修没想到一个小丫环考虑的这么周到,他想一想道:“你们找了车夫,暂且都去客栈一避。”

    谷秋应了一声。

    她先出去,陈修稍后也出了侯府。

    只是城外那么大,他一个人如何寻找?陈修犯难了起来。

    他去到卫所,叫了几个心腹,立即牵马往城门而去。

    谁料到守城的兵士竟不放人。

    ☆、第36章 拖延之计

    陈修大怒:“何时有此规定?”

    其中一个兵士道:“刚才有疯马出城,踏伤了人了,现还在乱着,暂且禁止出入,还请陈大人见谅,如无要事,请再等等罢。”

    陈修哪里能等:“我正是有要事,请让开!”

    可那些兵士就是不肯,好说歹说,陈修软的硬的都使出了,到最后,实在忍无可忍,双方有人先动手,一发不可收拾,竟然就打了起来。

    两边隶属于不同部门,一个是五城兵马司,归兵部管的,一个是五军都督府的,立时就有人通报上去。

    杨延陵寻常得空都会巡视下,这日刚出来,就听下属说卫所的人闹事,他一问,得知是陈修,当时也是吃惊了一回。

    作为左都督,对下面领头的官员多少都有了解,据他考察,陈修此人很是谨慎内敛,今日怎会为出城一事动手?他当即就去了城门口。

    此时双方都已经停手,各自有人受伤,但陈修仍是执意要出去。

    杨延陵走过来训斥了几句,又质问陈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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