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陈修的上司,陈修原本并不想惊动,可最后事与愿违,还是闹大了,他这心里是火烧火燎的,先是行了一礼才道:“回都督,属下实在是迫不得已,还请都督体谅。”

    杨延陵皱了皱眉,走远一些,示意陈修过去。

    “说罢,到底是为何?”杨延陵道,“我知你为人,不是这等挑事的。”

    陈修道:“出城那马车便是小女所乘,结果说与兵士听,仍是不放我通行,说此事乃兵马司管辖范围,叫我且回去等着。”

    杨延陵挑眉:“还有这事儿?”

    陈修请求:“请都督通融,这马疯了,此时也不知去向何处呢!”

    杨延陵转身,大踏步走回去,命他们开门。

    那些兵士对武定侯是有些发憷的,上回户部拖延军饷,他连户部侍郎都敢拖着走,而皇上也没有责备一句,可见其地位,但是他们仍在犹豫。

    杨延陵道:“马车上所载之人若有损伤,你们一个也跑不了。”他吩咐下属,“把他们名字都记下来,从无有先例,因疯马便关城门的,背后何人指使不说,只耽误人命一条,也得他们背着!”

    几个领头的兵士顿时吓得面如土色。

    他们自然是听了李常洛的吩咐,才关城门不让人出去的,结果这杨延陵一口就道了出来,他们也是心虚,立时就把门打开了。

    陈修翻身上马。

    杨延陵拉过来一匹马也骑了上去:“我随你一起。”

    陈修连忙道谢。

    杨延陵打马就走了。

    他如此,也是为杨太夫人。

    杨太夫人怕两家以后不好,前些日子愣是要结亲,后来又改变主意,为这事儿,杨太夫人长吁短叹,常说对不起陈家与陈三姑娘,今日若寻到人,陈家也算欠他一个人情,总是能抵消了此事。

    一行人出城而去。

    可城外茫茫一片天地,马车会去哪儿呢?

    杨延陵道:“不若分开走罢。”

    陈修也有此意。

    杨延陵见西边远处似有树林,便朝那边去了。

    陈修去往南方。

    四周一片寂静,再没有了刚才街道上的喧闹。

    马车到此也停了。

    陈宁玉把手里最后一颗珊瑚珠子从车窗抛出去,整个人浑身无力的坐倒在车厢。

    她原先并不知怎么回事,只被颠得头晕眼花,行到城外一阵子,马车才平稳些,她只当一切都好了,只要把车驾回去便行。

    然而,也就在那时,她听到了车夫的声音,当时就有了一种强烈的不祥之感。

    只因这车夫不是之前的那个,而她每回出去,都是用同一个车夫,岂会听不出来?

    她坐在车厢里一动不动,额头上出了好些汗。

    外面是那么的安静,连鸟叫声都没有。

    该是一片空旷的地方了。

    可不管遇到什么,她总该要面对的。

    陈宁玉慢慢站起来,撩开了车帘。

    光线透进来时,有个身影也一并露在她面前。

    她茶色的瞳孔瞬时睁大。

    李常洛把身子往前一倾,冲她笑道:“见到我,可是欢喜极了?”

    他堵住了车门,陈宁玉猛地往后直退。

    “是你做的?”她早该想到!

    李常洛走进马车:“用一镖,它就疯了,很容易,不过这事儿可不用我亲自动手。”他看着缩在里面的陈宁玉,她惊慌的样子叫他又是怜爱,又是兴奋。

    他觉得喉咙有些发干。

    见他往自己这边不停的过来,陈宁玉深吸一口气道:“三皇子,您是有事要与我说罢?”

    “要说的我早说了。”李常洛目光冰冷,“你说你会考虑,可是真的?”

    “自是真的。”陈宁玉尽力显得平静,绝不露出厌恶之色,“只我一介女子,如何能做得了主?”

    李常洛冷笑起来,“我见你与傅朝清亲密的很,怎么你又做得了主了?一趟一趟的去长公主府,难道不是为了见他?”

    他话里醋味很浓。

    陈宁玉笑了笑:“三皇子莫要误会,他只是我表哥罢了,长公主待我如女儿,我也待长公主如母亲,自然会走得勤一些。”

    “你别糊弄我了!”李常洛很生气,“当我是傻子不成?”他的脸凑过来,死死盯着陈宁玉,阴沉沉的问,“你怕我罢?”

    陈宁玉的脸很是僵硬,但她还得尽力笑着,摇头道:“三皇子英俊潇洒,我岂会怕你?”

    “不怕的话,你亲我一下。”他侧过脸。

    陈宁玉一听,脸控制不住有些发白,略低下头道:“三皇子,男女授受不亲……”

    “有何不可?”李常洛道,“今日之后,我自会娶你的,不过父皇不同意,便只能委屈你做了侧室。”

    这种不要脸的话,他居然一点不脸红就说出来。

    陈宁玉真想抽他,可是上回的经验告诉她,以她女子之力,根本不可能打得过李常洛,如今这马车又等同于是被李常洛掌控的,她只能拖延时间,或想法子来说服他。

    陈宁玉佯装生气:“还当三皇子是真的喜欢我,原来也不过如此。”

    她语气带了嗔意,声音软绵绵的,李常洛只觉身体里的欲望一下子被点燃了,恨不得就把她抱在怀里,好好揉捏一番。

    他脸色泛红,好似都有醉意:“玉儿,我自然是真心喜欢你,只不过父皇的旨意谁敢违抗?你只放心跟了我,以后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等我……你自然是第一位的。”

    他说的含蓄,但陈宁玉也听明白了,意思是他登上帝位,那皇后位置必会给予她。

    陈宁玉露出松动之意,像是稍有感动,沉默会儿道:“看三皇子也是颇有诚意的,只我要跟您,也得祖母,父亲同意呢。”

    李常洛表示赞同:“所以今日我才来见你。”

    像侯府这等人家,甚少会把嫡女与人做妾。

    李常洛早已想到,笑一笑道:“你成了我的人,便一切好说了。”

    真是下流!

    什么真心喜欢,到最后还是想强占了她!

    陈宁玉在心里暗骂,声音微颤的道:“即便是这样,可祖母,父亲也未必同意,三皇子,不若你放我回去,我好好与他们说一说,想必三皇子也是想与我长相厮守的罢?”

    他今日就算得了她的人,可也只是一次,又如何尽兴?

    李常洛果然有些犹豫。

    陈宁玉说的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兴许永春侯府知道此事,仍是不愿的,毕竟是一桩丑闻,指不定就把陈宁玉给远嫁了。

    见他沉默,陈宁玉趁热打铁:“现在放我回去还来得及,三皇子,您可以说是您拦住了惊马,到时候咱们侯府还欠你一个人情呢。”

    这个提议极好,李常洛眼睛一亮:“你说的没错。”

    陈宁玉微微松了口气。

    李常洛越想越觉得好,抚掌道:“妙,真妙,没想到你还那么聪明。”

    陈宁玉道:“那三皇子您同意了么?”

    李常洛盯着她看了又看,喉结上下滚动,猛地又逼近上来,声音低哑的道:“不过你真会帮我?”

    她身体往后缩了缩,但眼睛却没有避开他的目光:“自然会帮,我岂会骗你?三皇子待我一片真心,我现已知道,此前只是不明白。”

    她吐气如兰,近看时,那五官越发显得精致迷人,李常洛只觉身下胀得发疼,一字一顿道:“虽是如此,可我怕放了你,你便走了,我再也见不到你,今日……”他伸手轻抚上她脸颊,“你需得给了我,反正迟早亦是我的人,又何必还要我忍呢?”

    他的手轻轻抚在她唇上,陈宁玉这会儿是真得惊恐。

    她费尽心思,到最后还是没有说服他。

    那么,她只能行下下之策了!

    杨延陵策马到达小树林,四周寻了一圈仍是没有得到任何线索,正当要离去时,却见不远处有异样之物,他走过去,捡起来一看,原是一颗圆圆的珊瑚珠子。

    他手指捏着转了转,只见这珊瑚的颜色血红,竟是极品。

    可怎么会在这种地方?

    他起了疑心,以珠子为中点,跑了半圈,结果便又发现两颗。

    杨延陵心中一动。

    有三颗珠子,基本能确定大致的方向,远处另一头有旁人,他想了一想,往北方继续奔驰而去。

    车厢里,李常洛的唇差点就要落到陈宁玉的脸上了,陈宁玉一把推开他,咬住嘴唇道:“今日三皇子执意如此,我也只能死在你面前了!”

    她手里捏住头上一支金发簪,抵在自己脖子上面。

    李常洛被她吓一跳。

    “你,你莫要伤了自己!”

    李常洛想得到她的人,如今她这身体便是筹码,陈宁玉忍痛把簪子略微刺入,血一下就冒了出来。

    这等场面当真是紧张万分。

    没想到自己会遇上,陈宁玉想到往常娱乐时看到的桥段,真是感慨万千!

    李常洛实在是太喜欢她,哪里舍得她真得把自己杀了?

    那他一辈子都得不到她了。

    “好,好,我不动你。”他果然妥协,“你有话慢慢说,快把簪子拿开。”

    陈宁玉疼的眼泪都落下来:“是你逼我的。”

    李常洛不免心疼,他虽然想要她,可弄伤她却非他所愿,只得叹了口气:“是我不好,玉儿,我放你走,你听话,好不好?千万别伤到了。”

    陈宁玉道:“那你让开。”

    李常洛便让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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