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劲瘦浑身是力,另一条如同虎豹长着獠牙。

    两只大狗都朝着两边的小厮们伸着头嗅着,甚至张开嘴流出了馋涎。

    白家的小厮见了两条狗,全都哆嗦着向一旁推开了两丈远。

    只有牵狗的小厮嘴里吹着哨子,引着两只狗前来。

    计英心下都紧了起来。

    这两只狗还饿着,若是对着她来... ...

    思绪未落,陆梁漫不经心地话便传了过来。

    “秀媛要找的人还不知道何时能找到,倒是将这两只畜生饿着了。”

    他说着,朝着牵狗的小厮挥手。

    “放它们去假山那边松快松快,能抓个耗子也算提前塞牙缝了。”

    假山... ...

    这话就像平地惊雷,在计英头上炸开。

    她忙不迭向远离大狗的另外一边退了过去。

    可是这两只大狗好似能感知她一般,甫一进了假山洞里,就向这边嗅着走了过来。

    计英浑身发麻,试探着换个方向移了过去,但那两条大狗也跟着她换了方向。

    计英不死心地又变换了一次,结果还是一样。

    心下止不住发凉,计英怎么都想不到,她要躲开这两条饿犬,偏偏陆梁把狗牵到了这里。

    她无法出声也无法逃跑,更没有人来营救她。

    结局好像固定了一般,难道她只能坐以待毙?

    计英冷汗淋漓,她不住回忆自己刚才走过的假山洞里面的路,有一处地势颇高,她站上去好歹占据了主动。

    计英很快寻到了那个地势颇高的地方,手下也寻到了两块石头防身。

    单薄的少女,两块巴掌大的石头,一块半高不高的攻守地。

    老天爷好似开玩笑一般,将少女的性命和两条饿犬压在了一起。

    没有意外,两条饿犬几乎没走弯路,就到了计英藏身的地方。

    粗重的呼吸声和馋涎声交混作响,时不时伴着喉嗓里低声的吼叫。

    计英仿佛能看到两只饿犬扑向她撕咬的场景!

    她反复告诉自己冷静,越是这个时候,越要冷静应对。

    但两只饿犬根本不容她思索,已经到了她脸前。

    两只饿犬在距离她半丈的地方停了下来,开始试探着向前。

    计英冷汗频出,举着石头想要赶走这两条狗,但两条狗就是不肯走,不住在她脚下盘桓,甚至试图靠近。

    幽暗的假山洞中,两只饿犬两眼闪着绿光,馋涎不住滴落,少女的威势逐渐削减,两只饿犬再也耐不住,向着少女围了过来。

    计英想把手中的石头砸出去,可这么大的狗,她这两只石头能做什么用?

    容不得她在思考下去,那只精瘦的狗已经嗅着上了前,探头到了计英裤脚。

    计英急忙向后退去,那狗也被她一动,向后闪了闪身。

    计英已经退到了最后贴上了墙,她知道这是最后的较量,接下来,狗不会再怕她。

    葬身饿犬之口,或许是她最后的宿命... ...

    那只狗也正如她所想,在她脚下不住嗅着,另一只也向前围来。

    就在这时,计英眼角突然瞥到了裤脚的一片鲜红。

    电光火石之间,她忽的想到了什么。

    几乎没有停留,她立刻俯下身,一把撕开了裤脚,将那片鲜红颜色猛然扯了下来。

    她将那布拿在手里,饿犬的目光果然跟了过来。

    计英一下就懂了。

    它们是闻到了她裤脚上的鸡血跟过来了!

    计英再不犹豫,直接将那片染了鸡血的衣缕绑在了石头上。

    她孤注一掷一般,远远地抛了出去。

    石头咕咕噜噜滚了很远,她看着那两条狗,在一愣之后,跟着那绑了布缕的石头远去了。

    计英大口地喘息。

    远处又飘来咿呀声,宴席热闹,宾客尽兴,带着她来的那位二爷也许在喝着小酒听着戏。

    东园喧嚣的一切,与这幽暗的假山洞里无关。

    偌大的园子,偌大的尘世,如果她不自救,没有人能帮她,她死了或许也没人在意。

    生与死,只在她自己的手上,只有她自己在乎。

    光照不进的幽暗闪动冷气上泛,外面唱腔拖着长音传进来,计英冷汗淋漓地笑了笑。

    她又逃出了一命,她是个命大的人,早晚能拥有属于她的蓝天白云。

    她手下还有些颤抖,但不敢再耽误一息,小心跳下了高地,向着假山后面转了过去。

    假山后面就是那隔断与外面花木林子的院墙。

    院墙上有花窗,但人钻不过去,计英想找一个哪怕狗洞也好,但是没有。

    可她眼睛一错,在一颗槐树后面看到了一扇木门。

    计英简直看到了逃出生天的曙光,她飞也似地跑了过去,想去打开那扇门,可是门纹丝不动——上了锁。

    一惊一喜一悲冲的计英额头汗出了三五遍。

    她又听见了两只饿犬的声音。

    就算她抛了染了鸡血的衣缕过去,但那到底不能填饱饿犬的肚子,饿犬兜兜转转,大概还是会盯上她这个活生生的人。

    计英只想打开那道锁。

    她仔仔细细看了过去,眼睛忽的一亮。

    如果她没有认错的话,这是一道工匠锁,这道锁除了钥匙能开之外,还能通过拆锁的方式,直接将锁拆下,从而打开这扇门。

    计英小时候,经常与哥哥们一起玩这种工匠锁。

    她只觉得天无绝人之路,抖着手拆起锁来。

    计英拆了没几下,就听见那大狗的低吼声渐行渐近了,她手下抖得更厉害,拼命压着自己的颤抖继续拆锁。

    可这把锁和她以前拆过的锁都不一样,计英反复拆了三次,全都拆不下来。

    而大狗的声音几乎就在几丈远的地方之外了。

    难道,她果然还是逃不过葬身饿犬之口的命运?!

    计英终于忍不住急起来,恨不能用蛮力直接将这锁扭下来,但她却没有这样的蛮力。

    怎么办?

    大狗已经嗅动鼻尖走过来了!

    就在这时,门外空旷无人的花木院里,忽然有脚步声从天而至。

    那花木林无人许久,怎么会有人来?

    是谁?

    计英睁大了眼睛,打不开的门外,传来男人一贯冷清而低沉的声音。

    “计英?!”

    ☆、第34章 第 34 章

    计英睁大了眼睛, 打不开的门外,传来男人冷清而低沉的声音。

    “计英?!”

    计英一怔。

    “二爷?”

    计英略一出声,男人压制不住的咳喘声就传了过来。

    但在咳喘之下, 他的声音很冷静。

    “门是不是锁了?这种门一般用的是工匠锁, 你试试能不能打开。”

    计英立刻说了情况, “这锁我没见过, 打了三次也没打开。”

    男人沉默了几息。

    正此时, 一只饿犬发出了不耐的低吼声,那声音近得仿佛就在耳畔。

    计英甚至不敢回头去看, 握住了锁, “我再试一遍!”

    但男人低沉的声音打断了她, “不用试了。”

    计英惊疑不定。

    门忽然吱吱呀呀被人拉动了起来, 门边露出一挑不大不小的门缝, 男人的一双手从门缝中勉强伸了进来。

    木门的边缘蹭破了他的手背,他双手扣住了那把工匠锁。

    他手指细长, 骨节分明,扣住那工匠锁稍稍一触碰, 就还原到了最开始的样子。

    就在计英还没看清的瞬间,那双手指尖准确地推拉起工匠锁上的机关条木, 手下迅速变幻令她眼花缭乱。

    接着,只听啪得一声轻响, 原本木条顽固扣在一起、不论计英如何费劲都打不开的锁, 此刻如同一抔沙, 瞬间散落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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