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书榆听了只觉费时费力,但既是不用自己操半点心也就不去管了。

    正要用早饭时,如春愁眉苦脸地进来了,如意见了斥道:“让你去送个东西就这样哭丧着脸,太妃还要看你这脸色?”

    如春跪下回话:“回太妃,奴婢是因没能将差事办好才担心的。”

    “不过是送散珠去膳房有什么办不好的?”穆书榆问道。

    “回太妃,膳房的管事太监王保说那豆子磨的浆水淑妃娘娘与文妃娘娘每日也只用一小碗,太妃要用来煮珍珠他不敢从命,还要请皇后懿旨才行,不然淑妃娘娘派人过去说一声儿也行,奴婢说是皇上让如此的,他只说未接到旨意或是口喻不能照做。”

    如春说完还没等穆书榆有所反应,小亮子差点就蹦了高儿:“太妃您别生气,王保这小子算是个什么东西,不过是在淑妃娘娘面奉承得好就得意了,奴才这就去教训他!”

    穆书榆是想着要斗上一斗,没想到机会说来就来,看来往后饮食起居一应物品都能说事儿了,于是故意沉下脸生气:“小亮子你说是不是有人嫌我在这宫里住着碍眼才故意如此的,不然为何一个在膳房管事儿的奴才都能拿话儿敲打我的婢女,我不能让跟着我的人得些好处也就罢了,反倒还要受委屈,又抬不起头,我这太妃未免窝囊了些!”

    小亮子见穆书榆发火,再听穆书榆拍桌子时震得桌上的碗筷砰砰直响,自己的心也跟着直颤,太妃可别一怒之下将膳房给砸了,砸膳房倒不要紧,万一再磕碰着见了血自己就完了,于是也立即跪下安抚:“求太妃让奴才去给您出气,一定让王保那狗奴才给您磕头请罪,太妃别为了一个奴才伤身,不值得。”

    “那你去吧,不过他既是淑妃得意之人,也不可太过得罪了。”

    “管他是谁得意的,只要慢待了太妃就是罪,奴才这就去。”

    小亮子说完麻利地站起来,到了外面叫上三个小太监一起去了膳房。

    “王保人呢?”小亮子进了膳房就开始喊。

    “哟,小亮子公公您怎么得空儿到这来了,可是皇上有吩咐?”王保一见是小亮子咧着嘴就跑了过来。

    “皇上的膳食轮得到你上手儿?我是来问你太妃要用豆浆煮珍珠,你凭什么拦着不让?”小亮子正眼都不瞧王保一眼。

    王保笑道:“我当是什么事儿呢,您不管这事不知道里面的难处,这豆浆是淑文两位娘娘每天必喝之物,这豆子要泡上许久磨出来的浆水煮开了才好喝,豆子易得只是这功夫费时,再说太妃不过是暂住在宫里用得着这么大张旗鼓地当成主子一般地伺候?小亮子公公您也好好想想犯得着为这件小事得罪两位娘娘吗?”

    “你放屁!我不跟你废话,你趁早儿将这些珍珠煮好磨成细粉,再跟我到太妃那儿磕头请罪,这事儿就算过去,不然可别怪我翻脸!”

    王保一听这话笑脸也挂不住了,挺了挺腰板儿声调也上去了:“您还能处置了我不成?我是按宫里规矩办事儿,谁能说我一个不字儿?听说皇后娘娘又闭关诵经去了,要不咱们去淑妃娘娘那里论断论断?再说这豆浆凉了味儿就腥了,这天热又极爱坏,误了两位娘娘进用,你担得起这个罪名儿吗!”

    “你是个什么东西,就敢借势压我?我先……”

    “小亮子,算了。”

    小亮子转头看去,见是穆书榆站在院内,赶紧跑了出来:“太妃,您怎么来了,您是什么身份哪能和他们对话儿。”

    “我自是不能与他们一般见识,我是怕你一时性急得罪了人就不好了,不煮就不煮吧,也不是神仙药只要吃在肚里、涂在脸上就能长生不老,少生些闲气才是正经的,这些散珠我也不要了赏给你了。”穆书榆说完就带着人出了院子,也不知道往哪里去了。

    小亮子在站原地捧着一匣子散珠半张着嘴,这东西自己哪敢要,于是又回头看了看正斜眼歪嘴讪笑的王保,转了转眼珠子也笑了:“王保,你等着,爷爷一会儿就回来收拾你!你们三个在这儿守着那些浆水,不许让人拿走!”吩咐好跟着的人小亮子捧着匣子一溜烟儿地跑了出去。

    “呸,吹牛谁不会!小兔崽子说话没边儿了!”王保冲着小亮子的背影吐着口水。

    于忠皱眉看着小亮子手里的匣子问:“太妃的脸色如何?”

    作者有话要说:公公婆婆去三亚九天,录了八天的内容,光光昨天看到了第三天。

    唉,不是走路就是在车上的画面,要命啊!

    ps:今天还要继续看来着,光光拒绝了……

    ☆、第45章

    “看着像没生气,不过都去了膳房那里想必肯定是不高兴的,这会儿也不知去了哪里,奴才已经派人四处去寻了。于总管,您是没瞧见当时的情景,王保那小子见了太妃就跟没看见似的挺着腰杆子杵在那儿,依奴才看这次要不弄明白,太妃怕是要被人踩到脚底下去了!”

    于忠想了想,知道皇上正在里面商议大事,一时半会儿也用不着自己便挥了下手:“走,我过去瞧瞧。”

    小亮子兴奋地答应着,赶紧跟了过去。

    “王保,赶紧滚出来!”回到膳房小亮子站在院里高声喊道。

    “小亮子,我瞧着你是给脸不要脸了,你以为太妃能护着你?告诉你有本事咱们去……,于、于总管奴才不知道是您过来了,您屋里请。”王保一见到院子里站的人立即住口也没了气势。

    “不必了,太妃是你能议论的?你要有本事就跟着我去见皇上,说说你是怎么为难太妃的,再说说你是有谁护着才敢违逆皇上对太妃一片孝心的!”于忠说完淡淡地看了王保一眼。

    王保冷汗直流,立即跪下不停地磕头请罪:“是奴才该死,于总管饶奴才这一回吧。”

    “你若得罪了其他娘娘还好办些,只是得罪了太妃不要说是你,一个弄不好本总管都要跟着你受牵连,饶你不死还可以,杖责五下吧。小亮子,你再让膳房总管寻个可靠会办事儿的顶替王保,王保杖责之后送去外面的膳房负责打水之职,太妃到底在哪儿呢,快着点找,浆水既是有现成儿的就先给太妃煮珍珠用。”

    整个膳房的人这才醒悟,太妃才是不能得罪的那个人,于忠就是风向标,皇上宠着谁不言而喻。

    派出去的人到底还是没寻着穆书榆,这下于忠可真着急了,难不成太妃出宫去了,这不是要自己的命吗!

    虽是急得一脑袋汗可也得先回长宣殿伺候,同时又让人再去找。

    只是等回到长宣殿时却见如兰如意站在外面,立即喜出望外:“可是太妃来了?”

    “回于总管,太妃正与玉淑仪聊天,是皇上派人来请的。”

    那就好,于忠点点头准备进去给穆书榆请个安再出来。

    “你这奴才,朕方才找你,你到哪儿偷懒去了?”秦承释拉着穆书榆的手瞧她脖子上的珍珠项链,见于忠进来就随口问了句。

    “回皇上,奴才去那边儿的膳房瞧太妃的珍珠粉去了。”

    “听朕的话,这珍珠虽是重了些但也天天戴着才好。”

    秦承释嘱咐完穆书榆才笑问于忠:“朕看你是特意去膳房讨好太妃去了吧?”

    于忠立即陪笑:“奴才一举一动哪能瞒得了皇上。”

    看来太妃是和皇上将这事儿说了,还好自己先处置了王保算是占了先机。

    “都处理好了?”

    “回皇上,膳房管事杖责五下,奴才让他去外面挑水。奴才还将淑妃娘娘与文妃娘娘要进用的浆水先给太妃煮珠子用了。”于忠得先给自己找后台。

    穆书榆听后噗嗤一声儿就笑了,秦承释横了她一眼才说:“用就用了吧,一日不喝也不能怎么的,只是这回可是有人顺了心、得了意。”

    “皇上怎么这样说臣妾,臣妾就是顺心得意也是一时的,说不定以后的膳食都要被克扣呢,当我想喝那什么珍珠粉呢,是皇上非要弄的,就是这些首饰我也没瞧在眼里!”

    秦承释立即劝道:“你别耍脾气,要是摘了首饰朕可就真生气了,没人敢克扣你的东西,朕就是少吃些也不能委屈了你。”

    穆书榆这才又有了笑脸,柔声细气地谢了恩,站在那儿又要给秦承释捶肩揉背,又要研墨递纸殷勤得很,秦承释被哄得直乐,又要穆书榆用过午膳再回和安殿。

    于忠也是一脸得意地退了出来,看了眼小亮子说道:“今儿这事儿你办得明白,往后事关太妃除了皇上谁的话都不必听,反正皇后也对太妃很是喜欢。再有王保这样儿的奴才先处置了再说,等有空时我请皇上的示下看能不能提一提你的品级也方便你行事,你若能在太妃跟前伺候明白了将来肯定有出息。”

    “谢于总管栽培,奴才记住了!”小亮子高兴得眼睛直放光。

    淑妃恨恨地盯着窗外的大树,问道:“王保真的被撵出去了?”

    知卉点头:“回娘娘,不只被撵还被打了,于总管亲自去膳房处置的。”

    “好,很好!知卉,你去让人到各处管事那里传我的命令,太妃在宫里的一应用度皆按从四品的例供应,若是太妃不满意就让赵家将好东西送进宫来让她受用。皇后娘娘静修之时,本宫倒要看看这些人是怎么选边站的!”

    知卉答应一声就立即出去照办。

    淑妃等知卉出去后,拿起方才夹在书本里的信又看了一遍,脸上渐渐有了笑容,现在不过是使些小伎俩,先让穆书榆吃点亏,若她还不识相只怕到时哭都来不及了!

    又过了几日,文妃来见淑妃,刚坐下就迫不及待地问:“姐姐如何就能忍了穆书榆那女人?”

    “我何时忍她了?”

    文妃说道:“前几日那浆水之事,我还以为姐姐能使些手段呢,没想到已是过了这么长时间,姐姐竟是认了,真是气死人。”

    “我已经让人吩咐各处管事,让他们一律按从四品的例供应穆书榆的用度,难道这还不够她难受的?”淑妃可不想被文妃挑弄了。

    “姐姐定是弄错了,还从四品的例?人家都争着抢着往和安殿送东西呢,穆书榆如今的用度只会比你我二人高绝不会低就是了,还说什么从四品!”

    这不可能啊,淑妃不相信,难道有人在里面做了手脚?

    淑妃越想越觉得不对劲,看了眼站在旁边的知卉问道:“你可是将本宫的话学清楚了?”

    知卉赶紧跪下:“回娘娘,奴婢确实传了娘娘的原话,娘娘若是不信可随意叫来几个管事问问便知晓了。”

    淑妃量知卉也不敢欺瞒自己,于是又将自己宫里的主事太监成敬叫了进来,让他去打听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看看是谁对自己的命令阴奉阳违。

    直过了大半天,淑妃与文妃都等得不耐烦了,成敬才回来。

    “怎么去了这么久?”

    成敬回道:“娘娘,奴才可是将管事的地方跑了个遍,知卉倒真是让人传了娘娘之命,只是各处管事都说有难处,太妃在宫里的用度虽然皇上皇后没提起过,但正二品的品阶在那里摆着不好太过分,但他们也没违背娘娘的意思并未动用宫中的东西,那些物件儿都是管事自己出钱给太妃置办的,而且跟在太妃身边的小亮子听说也给提成了七品的头衔儿,管事们就更不敢得罪了。娘娘,瞧这样子应该是王保的事儿将这些人都给吓怕了,再说小亮子也肯定是太妃求的皇上才给升的头衔。”

    淑妃听了气得手直抖:“她算是个什么东西,竟在这里作威作福起来,本宫这就见皇上去!”

    文妃心中暗乐,脸上却也是一副气愤难当的样子,跟在淑妃后面准备瞧热闹去了。

    长宣殿里穆书榆正与秦承释讲自己这几天都收到了谁送来的哪些东西:“听说这都是管事们自己出钱买的,我若是收了心里总是不安,哪有主子花奴才钱的道理,可是让人退回去几次又都不收,这可怎么办?”

    秦承释看着穆书榆,手无意识地摆弄着她腕子上戴着的珍珠手串儿笑道:“你只管收着便是,他们那都是肥差,哪个没私吞过银子,都富得很。”

    “即便如此说出去也不好听呀,到时还不得有人说我依仗皇上的宠爱收取好处?”

    “是朕让你收的,谁要告状你只管让他来问朕就是了。”

    “皇上怎么说都行,反正败坏的也是我的名声,都可我一个人来吧。”

    秦承释眉眼都带着笑:“朕这么宠着你,名声也好不到哪里去,有朕陪着你还怕什么。”

    两人你一言我一句正聊着,于忠进来了:“皇上,淑妃娘娘、文妃娘娘求见。”

    “看吧,告状的来了。”穆书榆抽回自己的手斜了秦承释一眼。

    “有朕呢,怕什么,让她们进来吧。”秦承释也坐正了身子。

    淑妃与文妃进来后先给秦释请了安,抬头看见穆书榆也在时虽然愣了下,但也没太过意外,文妃见淑妃也不与穆书榆打招呼,自己便也装傻。

    “你们两个结伴来见朕,可是有要紧的事?”

    淑妃立即回道:“皇上,臣妾有事奏禀。”

    这时穆书榆站了起来:“既是两位娘娘有要事,那臣妾便先告退了。”

    “不必,此事与太妃有关,本来也还想请太妃过来,既是太妃在这儿是最好不过了。”淑妃说完瞄了穆书榆一眼。

    “那就说吧,朕听着呢。”

    淑妃往前站了两步说道:“皇后娘娘理佛诵经,臣妾自当协理后宫诸事,只是近日听闻宫中多名管事太监宫女买来贵重物品送与太妃享用,臣妾本是不信,只文妃亦有所耳闻将此事说与了臣妾。臣妾不敢轻忽立即便让成敬去查问,结果竟真有此事,此事关系太妃名声,臣妾不敢大意才与文妃赶着过来面见皇上,请皇上定夺。”

    “这事儿朕已经知道了,太妃正与朕商议呢,朕看也没什么,他们愿意送收下也无妨,不用定夺。”秦承释语气轻松。

    淑妃一听就知道穆书榆又提前在皇上面前使了手段,暗自恼恨之余也不打算放过这次机会,况且自己有理有据即使皇上偏心也不能乱了规矩,于是也挺胸抬头摆起了架势:“皇上所说之言臣妾斗胆不能认可,太妃如此私下收取奴才的好处,往小了说是贪图便宜,往大了说可是以宠谋私,小亮子都能提到了七品,日后这后宫事宜岂不是要太妃说了算才行了,规矩也都成了摆设?”

    秦承释品着茶,听淑妃说完慢悠悠地放下茶杯笑了笑:“不然依你说此事该怎么办?朕既不想驳了你的面子,也不想让太妃受委屈,而且从四品的例你又是依哪里的规矩办的,既是奴才们识趣儿,朕也不想去计较此事。给小亮子七品头衔是朕的意思,不然一个膳房管事都能见了太妃不跪不拜才是真没了规矩,小亮子有了品阶也方便处置这些没规矩的奴才,你可还有话说?”

    “皇上莫要听人胡说,臣妾从不曾吩咐过按从四品的例给太妃用度,定是有人在里面挑唆!”淑妃自是不会承认这件事,自己当时也是私底下传话,并未正式下令。

    “你会去查,难道朕就不会,朕不过是没那个闲心在这上面与你较真儿,是你也罢不是你也罢,朕不想再多说此事,等太妃日常用度合了规矩再谈其他不迟。”

    淑妃转头又看了看没事儿人似地也喝着茶的穆书榆,气得脸都红了,凭什么自己在这站着,这个贱人却坐在那里看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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