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兰那丫头早就知道,他追来四方斋找她的用意,是想跟她倾诉爱慕之情。可是没想到,他都还没开口,这丫头先提出这个问题来刁难他。

    如果他的答案,令她不满意的话,那他和她之间,就完全没戏了。

    柏傅崟沉默思考中,莫兰坐回桌案,拿起铅笔,继续画图纸。

    看她画出来的线条,如此稳健,看得出来,她的心丝毫没有波动过。

    柏傅崟轻声问,“你可知道,皇上是谁?”

    莫兰轻声回话,“只是一个‘人’!”

    柏傅崟眼睛一眨,丝毫没有料到,她会如此回答。他咕噜一声,吞咽口水,说道,“皇上他虽然是个有血有肉的人类,但他手里握着的权利,却犹如天一般巨大。而我手里的兵权,是他赋予给我的冰山一角。”

    莫兰把笔一顿,又是一声嘲弄,“皇上手里的权利,是被众兵将拱出来的,没有兵将让他使唤,他哪来的兵权?皇上吃的喝的,都是老百姓交税供养出来,没有老百姓的税收,他吃什么喝什么?他存在的意义,如果不是为了老百姓,那他就不是老百姓的皇上。将军大人,如果你无法用平等的眼光,去看待皇上和你自己,那么你就没法用平等的眼光,看待我和你!所以你......”不是我的良人。

    最后那六个字,莫兰不说,柏傅崟也能知道了吧。

    这些话,柏傅崟听完之后,内心究竟有多么震惊?无法想象,一个大家闺秀,千金大小姐,竟然会生出这等可怕的想法?要知道,她的这番阔论,传到皇上耳朵里,绝对是诛九族的大罪。

    可是为什么,他听见她那番话后,心情会如此的激动。这双颤抖的手,想要去触摸一下她脸上炽热的温度?

    呼吸沉重,汗水猛滴。

    莫兰察觉不对劲,抬头,“你怎么了?流了这么多汗?”

    柏傅崟晃神一惊,气虚的踉跄了下,“我......估计是喝了太多的酒,有点气虚了。”

    莫兰起身,给他让座,“你坐下休息一会儿吧!”

    柏傅崟也不跟她寒蝉,直接下座。

    刚一坐下,柏傅崟这才发现,他的两条腿儿,直打哆嗦。

    怎么回事儿?身子骨酥酥软软的,浑身使不上力,更奇怪的是,那裆处鼓动鼓动的骚味,让他难受至极。

    柏傅崟偷偷抬头看向莫兰,光看见她背影就激动得要命。

    “嗯——”

    一道闷哼,莫兰听了,回头,问,“你怎么了?不像是喝醉酒的样子,倒像是在发情?你是不是吃错了什么东西?”

    “就喝了点酒而已。”

    “在唐家喝的酒?”莫兰冷笑一声,“唐嫣那婆娘,心思诡异,你被她下药,实属情理之中。”

    “不可能,我与其他人,喝一样的酒。我若中招,别人也会中招。”

    “就不会在你杯口上下药吗?再说,这世上还有种酒瓶子,叫鸳鸯湖,一边无毒,一边有毒!”

    柏傅崟拧了眉头,这位莫大小姐,怎么啥都知道似地?连皇宫禁用的鸳鸯湖都听说过?

    柏傅崟吐气一句,“唐家胆子还真够大的,连我都敢算计?”

    “不敢做大,他们唐家哪会发展得如此迅速?”莫兰低声问,“要不要我帮你去叫个美人回来?”

    柏傅崟一哼气,“不必,这点药效,我还能挺得住。”

    莫兰邪嘴一笑,残忍的说,“不错,是条汉子。那你就这样子撑着吧!”回头,莫兰吩咐了大籽一句,“大籽小籽,你们俩去鬼屋一趟,把姑娘们统统叫上来,让咱们将军大人,先享用一番。”

    柏傅崟拧眉,嘀咕一句,“我不是说了,不用么!”

    莫兰白了他一眼,“享用的意思,不是让你吃,而是让你看!”

    “啊?”柏傅崟当下一惊,“只是......看?”

    “不然呢?”莫兰挑眉反问。

    柏傅崟一呼气,痛苦地说道,“你不知道,我现在受不了刺激么?”

    “哦?是嘛?你不说,我还真不知道!”莫兰邪嘴一笑。

    气人!气死人了!这丫头绝对绝对是故意的!看她那得瑟的笑容,太邪恶了!

    也就两柱香的时间,柏傅崟知道身上药效越来越严重了,但他浑身乏力,只能拿手托着脑袋,撑在桌面上。

    不稍片刻,楼梯口处传来叽叽喳喳的银铃笑声。

    一群美人儿扭着小蛮腰,上了楼,“哎哟!大小姐找我们过来啥事呢?”

    莫兰嘴一瘪,说,“考验你们的时候到了。大籽小籽,一个个化妆,蝎子的衣服帮她们挨个换上。就在隔壁暖房里换,换完出来卖一下骚。”

    莫兰端了张椅子,和柏傅崟同坐,轻声说道,“将军大人,你今天可有福气了。我原本准备明天再让她们表演的,刚巧你今天过来,那就择日不如撞日,我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时装表演’!”

    柏傅崟喘着粗气,滴着热汗,嘴唇干涩地说,“非要在这种时候考验我吗?”

    “骚年,人生是需要很多磨练的。你就当今天是你人生的一个重大转折点呗!”

    莫兰昂着头,嘴里发痒。这个时间段,最好给她来杯红茶什么的。可惜,四方斋里严谨带吃食。

    第一个美女出场了,衣着服饰,都是柏傅崟从来没有见到过的,无袖,低胸,短裤,还有脚上那个怪鞋子,走起路来,踢踢踏踏的声响,显得格外风骚。

    对于正在发情中的男人,眼前那个,绝对是毒药。

    “嗯——”柏傅崟憋得满脸铁青。

    莫兰嘲弄一笑,“才第一个就受不了了?”莫兰回头,看向模特儿,黑着眉头说道,“我说过多少次了?光扭腰,肩膀不要动!两脚跨出去人中心线外侧,得踩出性感的猫步才行。你有没有在家里好好的给我练习?”

    第一个上场的女人直接被骂了,她把头一低,嘴巴瘪了下来。

    莫兰一哼气,“把头抬起来。就被骂了一下而已,你的心理素质差到什么地步了?下去吧,第二个可以上场了!”

    第二美女一上场,柏傅崟果断喷了鼻血,“嗯——”

    柏傅崟闭上眼睛大叫一句,“莫!大!小!姐!你也太过分了!”第二个美女的衣服,比之前那个还暴露,看看她胸前那两团白嫩嫩的玩意儿,穿了等于没穿一样!

    莫兰懒得鸟他,她起身拍拍手掌心说,“走路要有节奏,单手叉腰,把胸挺起来,你要为你傲人的卢沟骄傲才行!记得头一定要抬高!很好很好,接下去,下一个!”

    第三个美女上场了,柏傅崟奇怪,他闭着眼睛不看这些美女,反而觉得心痒,总想睁开眼睛看看第三个美女穿的是什么奇怪衣裳。可是当他把眼睛一睁开,看见的却是莫兰的背影。

    莫兰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已经站在了桌案面前,手掌一直打着拍子,像是在鼓励这些美女们卖骚。

    柏傅崟拧眉,“莫大小姐,你不是说找她们过来勾引我的么?”

    莫兰冷淡一回头,说道,“谁说勾引你了?我只是让你见识一下我的时装表演而已。可惜你不上道,不爱看,那我也没辙咯!”莫兰一回头,扬声喊,“别让我看见你那兰花指,少恶心我。走路眼睛别看地上!”

    踢踢踏踏,踢踢踏踏,四方斋三楼,热闹得不行。

    一轮精彩的时装表演结束,莫兰热汗淋漓的回身,看向柏傅崟,这一看,她楞了三秒。

    这厮是睡过去了呢?还是昏过去了?

    还有,她的图纸上那一摊鲜红色的液渍,是嘛玩意儿?

    管他呢!反正图纸还是能勉强看得清,一丢丢的血渍,不影响什么。

    莫兰拿起图纸,拍拍灰尘,摆驾回宫。独独留下柏傅崟一人,睡死在四方斋暖阁里。

    ☆、44:结婚

    第二天,柏傅崟醒来后,狼狈的去了卢茗府邸,借了套衣服来换。

    卢茗当下急着问他,“成事了没?”

    柏傅崟脸色一窘,面对自家兄弟,他觉得没啥好隐瞒的,只是把事实说出来的时候,有些些丢人。虽然觉得挺丢人的,柏傅崟却依然照实说,“很惨。”

    “啊?很惨是什么意思?”

    柏傅崟一吐气,说,“那丫头知道我心思了,我都还没来得及表示,她就扔了一堆难题给我。我不得不说出讨她厌的回答,然后她就拒绝我了!”

    “啥?还没表示就被拒绝了?”卢茗甚是惊呆,“她给你出了什么难题?为什么你就不知道说几句好话哄哄她?”

    关于这个刁难人的问题,柏傅崟没法和卢茗说,“反正,她的问题,不是一般人能回答得上来的。里面的内容,你就别问了。”

    卢茗听完之后,他噗嗤一声笑了。

    柏傅崟奇怪,“你笑什么?”

    卢茗摇头,“连纯情如你,她都看不上,那就更别说我了。”

    “阿茗,你也别这般妄自菲薄啊。你品性温和,又很懂经商,体贴妻儿,关心弟妹。你这样的人,是多少女人梦中良缘?”

    “多少女人都没有用,若不是她的话……”

    柏傅崟眨眼问,“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会喜欢上她呢?那丫头的肚子里,可是一肚子的坏水。你这么直爽的男人,根本无法镇得住她的!”

    “一肚子坏水?”卢茗也跟着眨眼,“没有啊!莫大小姐温柔可爱,善解人意,最体贴他人了。哪有你说的一肚子坏水?我说傅崟,我和你喜欢的,究竟是不是同一个女人?”

    柏傅崟一听,当场就惊呆了,“温柔可爱?善解人意?”要吐血了,要是这丫头温柔可爱,善解人意的话,昨天他不会被气得喷血晕倒!想他堂堂镇北大将军,征战沙场多少年,受过多少刀伤剑伤,从来都没有晕过去这一说。可昨日,他绝对是喷血喷晕过去的。被那个坏女人,故意趁他身中媚药之际,乱叫人勾引他。柏傅崟一想起昨晚的事,他浑身一个寒颤,“我说阿茗啊,我可以跟你保证,莫家大小姐,绝对不是个善茬!善解人意这四个字,绝对不能用在她身上!”

    卢茗拧了眉头,火气有些上来了,“你怎么能这般侮辱她呢?太过分了!”

    柏傅崟嘴一瘪,说,“你若不信,回头你自己去看看她吧。”柏傅崟也不管卢茗那啥震惊表情,自顾自说道,“明日我就要去营地报道了,这一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再回来。今日你就帮我践行了呗!”

    卢茗知道,柏傅崟要听他弹琴,他一声长叹,“我说,你既然已经听过了绝美音律,你再回头听我的琴声,会不会糟蹋了你的耳朵?”

    “怎么会!”柏傅崟笑眯眯的摆正姿势,笑眯眯的替自己倒了杯茶,闭上眼睛已经开始享受起来了。

    卢茗就觉得奇怪,这个琴痴,这么爱音律,为什么自己不会弹琴呢?

    翌日,柏傅崟去了红城,见了见月燕飞儿之后,便向两位城主辞去,前往营地驻英。柏傅崟已经向月燕飞儿透露会给她赎身的事,只是不是现在,因为月燕飞儿那老鸨,不是个吃素的家伙。

    柏傅崟一离开,哭瞎了多少双城美女们的凤眼。可怜老天爷不给她们机会,不然她们一定会对他投怀送抱。

    最最惋惜的,莫过于莫荷莫三小姐了。

    莫荷只要一想起,到手的鸭子飞了这事,她就捶胸顿足惋惜不已。

    某日,莫兰出府的路上,正好撞见莫荷。

    莫荷看见大姐后,给她行了个小礼,“大姐。”

    莫兰脚步一顿,“什么事?”

    莫荷忍着一肚子的酸味,轻问,“大姐,三妹能问一问,唐老夫人寿宴那天,大姐可有见过柏将军?”

    莫兰死鱼眼一眨吧,“见到了,怎么了?”

    莫荷拿手帕遮了遮嘴角,说道,“也没什么。只是柏将军当日喝了很多的酒,临走前还醉得歪歪扭扭,连走路都走不稳,三妹担心柏将军的身子罢了……。呃……将军和大姐见面之后,没发生什么奇怪的事么?”

    莫兰当下哼气,笑说,“三妹,你觉得我和柏将军会发生什么奇怪的事啊?”

    莫荷心里犯了嘀咕,看大姐的表情,并没有害羞的模样。没有害羞的模样那就表示,她和柏将军是清白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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