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西自然是有的。”杜姨娘伸出手拉住明媚瞧了瞧:“这日子过得真快,明媚今日满十四,明年这时候就及笄了。”

    “可不是,及笄以后就该议亲了。”柳元久笑眯眯的望了明媚一眼,有说不出来的满意,这个女儿放在乡下养了十年,本来还担心着会接个灰头土脸的女娃子回来,没想到竟然如此秀外慧中,明如美玉。

    “哪有这么快,我还想在家中多呆几年,好好陪陪父亲与姨娘呢。”明媚坐在了杜姨娘身边,习惯性的给她把了下脉,满意的点点头:“看来银花妈妈她们真有一手,将姨娘的身子调养得很不错。”

    “你这傻孩子,到了年纪自然该要议亲出阁,哪里能留在家里做老姑娘,旁人也会说咱们柳家的不是。”柳元久望了明媚一眼:“你喜欢什么样的人,先告诉父亲,我也好给你留心着。”

    “这人不人的先不论,有一件事儿父亲可得尽快办好才是。”明媚挽住了杜姨娘的手摇了摇:“姨娘的身份是不是该提升下.?我听说宫里的娘娘们有了身孕还会晋上一级两级的呢,怎么不趁机将姨娘晋成平妻?”

    “这个我早就想过了,等着你姨娘生了个弟弟,我这才好去开口。”柳元久低头看了一眼杜姨娘微微隆起的肚子,心中祈祷着老天有眼,要赐给他一个儿子才是,不仅能让若兰的身份发生变化,也能避免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父亲,明媚希望你现儿就向祖母提出这事儿来。”见柳元久说要等到孩子出生,明媚有几分着急:“明媚自然希望姨娘肚子里头是个弟弟,可万一是个妹妹,那姨娘岂不是又要这般熬下去?”

    见柳元久沉默不语,明媚妙目一扬:“父亲,你若还是这般忍气吞声,还不知道下回主院里的夫人又该如何对付姨娘与明媚!你总得要做出些什么反应来,才能打消她的有恃无恐,否则她会继续变本加厉。”

    “明媚,今日怎么了?”杜姨娘听着明媚这话里有话,心中有几分紧张,拉着明媚的手不肯放:“她对你怎么了?”

    “父亲,你自己心里头也是明明白白,那个刘婆子为何过来传话要我去水榭,这里头的奥秘,还用我说?今日她敢在大堂上扫你的脸面,摆明了就知道你不会将她怎么样,难道父亲你还准备这样温温吞吞下去?将姨娘升为平妻,也是你对她的一种回击。”明媚在旁边偷眼瞧着,就见柳元久一脸深思,赶紧又加了一把柴火:“姨娘成了平妻,怎么着也算是正儿八经的主子,以后柳府的人谁也不敢不将她放在眼中,父亲即便是回了京城,也不要守着那初一十五的规矩了。”

    柳元久被明媚撺掇着,心中似乎烧了一把火般,*辣的窜了起来,他点了点头,沉吟一声:“明媚说得在理。”

    杜姨娘的脸上瞬间便有了光彩,她望着柳元久,眼睛里有着盈盈泪光:“元久,你真准备这样做?”

    “是。”柳元久低声对她道:“我明日便写信给父亲大人,他比母亲大人好说话,明媚说得对,我不能再亏待你了,也不能让她继续来伤害你和我们的孩子。”

    崔西将内室的几盏灯点上,内室里立刻就有了一抹暖黄,外边桌子上已经摆好了饭菜,银花妈妈走了进来擦着手道:“姨娘,先去喝碗汤暖暖胃。”

    她走过来伸手扶住了杜姨娘,手腕处有一个绞丝银镯子闪闪的发着亮光,明媚瞅着那镯子笑了起来,这是她买了让杜姨娘打赏给银花妈妈的,看来银花妈妈十分满意,将那旧镯子取了下来,戴上了这个。

    “明媚。”正当明媚洋洋得意的时候,耳边传来了柳元久低沉的声音:“你告诉我,你姐姐到底是不是你给弄到水榭去的。”

    明媚吃惊的回过头去,就见着一抹探询似的目光。

    “父亲。”明媚摊开了一双手:“你瞧明媚这身板儿,有可能不惊动旁人将姐姐弄去水榭吗?”

    柳元久叹了一口气,伸手敲了瞧额角:“那这人究竟是谁?如此处心积虑想要败坏明珠的名声,实在可恶!”

    趁着柳元久不注意,明媚耸了耸肩膀,虽然她不知道究竟是谁做的,可这人似乎是在帮着自己——莫非是那乔景铉?明媚心中闪过了一个名字,旋即又摇了摇头,乔景铉不该在京城?怎么会跑到云州来替她出气?

    英王府别院里大门打开,缓缓的走进了一支队伍,前边后边都是一些装备精良的军士,穿着寒铁盔甲,被初升的月亮照着,闪闪的发着冰冷的光芒。在队伍中间有两匹宝马良驹,上边坐着两个翩翩公子,一个是乔景铉,一个是徐炆玔。

    “若是他们的马能跟上,那咱们今日中午便能到了。”乔景铉抬头看了一眼天空,根据月亮的位置,约莫已经是酉时,他们昨日申时出发,差不多走了一整天。

    “景铉,能平安到达便是好事,别再抱怨了。”徐炆玔微微一笑,翻身下马,现儿形势很不稳定,此次出宫,母后特地让他们带了一营精卫保护,走得慢也是情理之中。

    乔景铉将缰绳扔给马夫,没有说话,大踏步往别院里走了去。从离开京城的那一刻起,他便在盼望着早日见到明媚,只恨自己的马走得太慢,可没想到那些军士的马脚程如此不济,往往他跑着跑着,身边便不见一个人,只能又跑回去寻他们。

    若是自己一个人来云州,总怕辰时就到了,乔景铉有些心烦,抬头看了看那轮缺了一边的月亮,这时候还去云州城,恐怕不大好罢,也不知道明媚歇下了没有?

    徐炆玔追上了乔景铉,瞧着他那副不快活的模样,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知道你心里不情愿,可怎么样我们也得替皇上找个好大夫回去不是?你放心,我会叫人好好照料柳二小姐的师父的!”

    乔景铉瞧了他一眼,嘴角浮现出一丝笑容来:“我知道。”

    心中有个小秘密,幸福满满似乎要溢出来,可又不能与旁人分享,这真是一种奇妙的感觉,瞧着徐炆玔站在身边,眉眼间有着迷惑,乔景铉更觉快活。

    两人走到大堂,厨房里已经准备好了菜肴,才吃了几口,窗户上边就有着轻微啄剥之声,那敲击声很是有规律,乔景铉侧耳一听,放下玉箸便往外走,徐炆玔瞧了他一眼:“什么事儿这么着急?”

    乔景铉淡淡道:“有紧急情况,我先出去瞧瞧,你自己用饭罢。”

    走到外边,一棵大树下站着两个黑衣男子,见乔景铉走过来,作揖行礼:“世子爷,属下探知今日是柳二小姐的生辰!”

    “什么?”乔景铉惊得张大了嘴巴,愤恨的看着两个暗卫:“怎么不早些告诉我!”

    “属下也是今日才得知。”一个暗卫小心翼翼道:“今日柳府替柳二小姐举办生辰宴,中间发生了件不大好的事情,属下见了心中不忿,出了手。”

    “什么不好的事情?可是与柳二小姐有干系?”乔景铉心中一急:“她没什么事情罢?”

    两个暗卫见着乔景铉这模样,面面相觑,乔世子可是京城出了名的高冷,怎么便对一个知府的庶女如此热心了起来。起先将他们两人派来云州,还以为是有什么了不得的大事要做,没想到却是命他们来保护那位柳二小姐的安全。

    楚风楚云两人自认为武功高强,没想到却大材小用,每日里头紧盯着一个知府家的内宅不放,两人在云州才半个月,便觉得有些憋屈,只是暗卫必须忠诚,绝对执行主子的命令,他们也只能马放南山的在这云州城里继续溜达了。

    “那位柳夫人设计想要毁了柳二小姐的清白,让她在云州城的贵夫人面前出丑。”楚风捏了捏拳头,他在树上听着那婆子与那柳大小姐说话便觉生气,所以干脆将计就计的拎了柳明珠去踩那陷阱。

    “什么,她竟然敢这样做!”乔景铉又惊又气,盯着楚风的眼睛道:“我想你一定没有让她得逞罢?”

    “那是自然。”楚风扬起头道:“这点小事都摆不平,那我与楚云这些年的饭都白吃了。”

    “我们抓了那柳大小姐做了替身。”楚云很是得意,笑着向乔景铉表功。

    “抓了柳大小姐?”乔景铉皱了皱眉,虽然他对柳明珠没什么特别的感觉,但也不希望她被毁了名节,毕竟是世交之女,从小便相识,她那时候总追在他身后喊“景铉哥哥”,总觉得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不同。

    “是。”楚云见乔景铉似乎有一丝不悦,赶紧替自己分辨:“那柳大小姐也是主谋,一心想要柳二小姐身败名裂,属下看不过意,想要让她尝点苦头,所以才抓了她扔到那水榭里边去的。”

    “而且那些贵夫人也刚刚好掐着点儿过来,那歹人并没有得手。”楚风也补充了一句:“世子爷尽管放心,我们做事还是会多方考虑。”

    “什么?她竟敢算计明媚!”乔景铉咬牙切齿的将手紧紧的捏成了一个拳头,没想到那柳明珠生得美貌,心地却如此恶毒!亏得他还在同情她,差点要指责楚风楚云这事情没有做得好,现在看起来那柳明珠是罪有应得。

    “你们一点都没做呢错,做得很好。”乔景铉夸奖了他们一句,望了望楚风楚云,想问问他们送什么生辰礼物给女子比较合适,可又觉得有些问不出口,一时间三人默默无言,周围一片宁静。

    “世子爷,没什么事情了罢?若是无事,那我们便走了。”楚风觉得乔景铉很是奇怪,分明想要和他们说什么,但又迟迟不开口。

    “你们说……”乔景铉犹豫了一番:“柳二小姐生辰,我送什么给她比较合适?”

    楚风楚云此时恍然大悟,瞟了一眼乔景铉,心里想着原来自家世子爷动心了,楚风挠了挠脑袋:“属下也没有送过东西,只不过我瞧着送簪子钗子什么的应该错不了。”

    “是是是,我爹就送过我娘簪子。”楚云赶紧证明。

    “那好,我就去选支簪子给她。”乔景铉心中高兴,大步朝后院的马厩走了去,楚风楚云瞧着他那风风火火的模样,两人叹了一口气:“这都什么时候了,首饰铺子都已经打烊了罢?世子爷去哪里买簪子?”

    银色的月光洒满了一地,乔景铉纵马奔驰在官道上,觉得自己全身轻快,就要飞了起来一般。又能再见到她了,乔景铉心中有着微微的激动,举起手掌来瞧了瞧,上边那道疤痕又好了些,快要愈合到一处只是割得深的地方依旧能瞧见灰褐色的痕迹。

    纵马到了云州城,夜市那边十分热闹,可东西两条大街上边的铺面都已经关门了,乔景铉骑着马溜达了一圈,见着有三家首饰铺子,可却没有一家的门是开着的。

    这首饰铺子虽然关了门,可总归会要有人在守夜,这么贵重的东西难道就不怕?乔景铉望着铺面下边不住在旋转的灯笼,打定了主意,怎么着也要将这铺子的门给拍开。

    将马栓在门廊上,乔景铉用力的拍了拍那扇店门,里边没有人回答,耳边只有街道上行人的说笑声。再拍了拍,依旧还是没有人答应,乔景铉心中一着急,索性纵身跃起,飞到了屋顶上边。

    低头往下一看,这是个小小的四合院子,院子中央坐了两个人,前边摆着一个小桌子,桌子上有两碟零嘴,还有一壶酒,两个人正在端着酒杯喝酒聊天。乔景铉瞧着心中有气,难怪拍门不开,竟然在这里偷懒喝酒。

    他脚一点地,飘然落在了那两个喝酒的人面前,两人本来喝得兴高采烈,忽然间有一个人从天而降,神不知鬼不觉的就飘到了面前,两人吓得面无人色,全身都打着颤,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大爷……求你放过小的,小的上有老下有小,全家都指望着小的拿钱回去养家糊口呐!”

    乔景铉见着两人跪在地上,磕头如蒜,不由一愣:“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那两人也是一愣,抬起头来望着乔景铉,一副惊魂未定的神色:“这位大爷,你难道不是来打劫的?”

    “谁来打劫,小爷我是来买东西的!”乔景铉一手拎起一个:“小爷我要买一支簪子,你们快些领了我去柜台那边选货!”

    “可是……”一个伙计结结巴巴回复道:“我们只负责守夜,那柜台里的首饰,好一些的大部分被东家收好锁在金库里边,我们没钥匙。”

    买个东西还要这般一波三折,乔景铉瞪着那两个伙计,瓮声瓮气的问道:“你们东家住哪里?有没有很远?”

    两个伙计摆了摆手:“不远的,不远的……”

    乔景铉揪住一个伙计道:“你带我过去。”

    那伙计苦着一张脸,望了望同伴,两条腿都是软哒哒的,任凭着乔景铉推搡着出去,引着乔景铉到了东家门口,他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大爷,我们东家就住这里。”

    乔景铉将他放开:“你回去罢。”

    那伙计摸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子,全身忽然来了力气,飞快的往铺子里跑了去,乔景铉走到那人家门口,拍了拍开了一半的门板,从门后边伸出了一个脑袋来,八字胡子,绿豆眼儿:“你找谁?”

    “我找你们家老爷,快些去通传一声,我要买一支簪子,让他将铺子里最好的簪子拿出来给我瞧瞧!”乔景铉傲然的站在那里,看着绿豆眼儿张大了嘴巴,下巴似乎合不拢,朝他一瞪眼:“还不快去通传?”

    门房瞧着乔景铉这通身的棋气派,定是个富贵人家的公子,头上束发的那紫金冠上边的美玉,晶莹剔透,自家铺子里可找不出这般成色的货来。听他说要买簪子,心中虽觉得奇怪,可还是不敢怠慢,赶紧跑了进去通传。

    说来也巧,这东家新近抬了一房姨娘,这姨娘生得十分美貌,很是得那东家的心,昨日撒娇撒痴问着那东家的要簪子:“旁人都说我是掉进福窝了,能给周老板做姨娘,还不愁没有好首饰?可我进府都快半个月了,头发上边还是这一支旧簪子,也不见老爷给我换一支,若是得了机会回娘家去,还不被旁人笑话!”

    周老板抬头瞧着那姨娘粉白脸儿,黑鸦鸦的头发就如青丝一般拖曳在胸前,穿着桃红掐腰衫子,小腰窄窄,妖妖乔乔的立在那里,一双纤纤玉手搭在他的胳膊上,十个红红的指甲,瞧得他心中荡漾,一把搂过姨娘在怀里,亲了亲脸儿道:“你且等着,我铺子里才进了一支上好的簪子,我明晚就给你带回来。”

    在夫人这边吃过晚饭正在闲聊,周老板心里头热腾腾的,只想快些钻到姨娘房里去献宝,他那夫人瞧着他那神情,知道他一心记挂着去姨娘那头,实在不舒服,索性有一搭没一搭的拿了些琐碎事儿拖着他,周老板坐在那里,魂不守舍,口里支支吾吾的答应着,正在想着法子怎么才能早些去后院,就听外边有管事婆子的声音:“老爷,外边来了个年轻公子,嚷着要买簪子呢。”

    周老板听了心里一惊,自己还揣着一支簪子呢,怎么就有人跑上门来要买,莫非是盯住他这簪子不成?周夫人坐在旁边听了却笑逐颜开:“快些请进来。”见到周老板那模样本来就不爽,来个人拖着他,就是不让他往那狐媚子那边去,能拖一时就一时,让那狐媚子站在门边上伸长脖子望好了。

    乔景铉跟着管事婆子大步走进来,瞧着周老板与周夫人,略略点了下头,大喇喇的坐了下来,那神情气度,仿佛这就是他家内堂一般。周老板与周夫人面面相觑,打量了下乔景铉,见他的穿戴都不是寻常人家的格调,紫金冠上的美玉,腰间的玉珏,全是难得的珍品。两人陪着笑脸小心翼翼的问乔景铉:“公子贵姓?想要买什么簪子?”

    乔景铉开口问那周老板:“我现儿着急要买一支簪子,你现在派个管事去,把铺子里最好的簪子去给我拿过来。”

    周夫人听了这话,脸上堆起了笑容:“公子来得正好,我们铺子早几日才进了一支极好的簪子,是一整块碧玺雕琢出来的叶子,上边嵌着羊脂玉、玛瑙、紫玉、黄玉、粉晶、尖晶、蓝宝石这七色宝石,流苏上的珠子全是东珠,颗颗有拇指大小。因着这簪子有七色宝石,所以有个好听的名儿,唤作滴露七宝簪。”

    听周夫人将那簪子说得天花乱坠,乔景铉心中高兴:“既然你们铺子里有这样的宝贝,赶紧拿了过来,若确实成色好,那小爷便买了。”

    “好好好。”周夫人看了看周老板,伸手推了推他:“快去派人将那簪子取来。”

    周老板脸上有些发红,抖着手从怀里拿出一个小匣子来:“我刚巧带在身上。”

    周夫人见了他那神情举止,如何不知周老板是准备要拿了去给那新来的姨娘,心中虽然有气,但脸上还是不露半分,朝身边的婆子呶了呶嘴儿,让她捧了给乔景铉去看。

    乔景铉打开匣子,就见那簪子华美之至,光彩熠熠闪着人的眼睛,他从小在英王府长大,对于宝石并不陌生,一眼就看出这簪子确实是珍品,将匣子盖上,朝周老板点了点头:“开个价。”

    周老板没有开腔,周夫人瞧着乔景铉那模样,知道他是大家公子,自己肯定能赚上一笔,但也不能赚太多,若是他知道被自己狠狠宰了一刀,心中不忿,派了人来找自己的麻烦,到时候也不好收拾。想到此处,周夫人开口说了一个公道价格,没有说得太高,但也保证赚到了该赚的银子。

    乔景铉二话不说,拿出两张银票:“就这样,咱们货银两讫。”

    捧了那匣子刚刚转身离开内堂,就听到身后爆发出了周夫人尖锐的喊叫声,还夹杂着茶盏落地的声音。他奇怪的摇了摇头,心道这人家也真是奇怪,卖了支簪子还用得着砸茶盏来表示自己快活的心情。

    今晚的月亮还算得上圆满,清亮的挂在天边,浮云如纱幔在月亮的旁边不住徘徊,天空点点星子不住闪烁,与那月色相互辉映。沉香阁的院子里摆着一个张小案几上摆着一个酒壶,旁边还有一个碟子,盛了些瓜果零嘴,明媚带着玉梨和几个丫鬟们在说说笑笑,一片欢腾。

    从香兰院回到沉香阁,院子里头的丫鬟们都吵着要给明媚过生,众人七手八脚的就将桌子凳子摆了起来。明媚没有阻止她们,与她们差不多也相处了半年,大家的关系也慢慢融洽了,经常在一处打打闹闹。

    “姑娘,你给我们说故事听听罢。”玉梨睁大眼睛望着明媚道:“在紫霞山的时候你总会说故事给我听,来了云州城以后却没听到过了。”

    明媚笑了笑,伸手揉了揉玉梨的头发:“都这么大了,还爱听故事。”转脸见着身边玉箫玉琴几个脸上也有着渴盼的神色,她一时兴起,点了点头:“那我便说一个。”

    抬头看了看天空,明媚想了想,随口就说起了牛郎织女的故事:“从前,有个可怜的孩子名字叫牛郎……”她的声音柔美沉静,说起故事来娓娓动听,周围几个丫鬟都听得入了神,痴痴的望着她那令人沉醉的容颜。

    “姑娘,他们去天上做星宿了?”玉梨指着天上闪闪的星星问道:“那么,哪一颗是牵牛星,哪一颗又是织女星呢?”

    明媚抬头望了望天上,天空里有不少星星在善守,根本分不清哪颗是牵牛星,哪颗是织女星。她偏过头来,就见着玉梨的眼睛亮闪闪的往天上看,脸上有一种憧憬之色,不由得“扑哧”笑了一声:“你是不是想起大顺来了?”

    玉梨脸上一红,扭着身子道:“才没有!”

    “姑娘,你说的这故事,就是七夕节那个传说罢?”玉箫托腮想了想:“我小时候仿佛听我阿娘说过。”

    “我是第一次听到,原来七夕还有这样一个好听的故事呢!”玉笛听得脸色绯红,有些激动的站起来:“姑娘,我们来拜仙乞巧罢!”

    拜仙是七月七日的习俗,闺中少女对着天上的双星焚香祝祷,希望能得到庇佑,找到自己的如意郎君。拜仙以后便是漂针和乞巧,少女们把针投入水中,看谁投出的针影最细,那就预示着谁的手最巧,最后便是用各色瓜果向织女乞巧,希望能分到一点心灵手巧。

    明媚瞧着身边的那几个丫鬟个个脸上都有渴望的神色,她笑了笑,对挤在旁边的小欢小喜道:“你们去取了香炉过来,我们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来拜仙乞巧,看看天上的织女能不能保佑你们更加心灵手巧些。”

    众人欢呼了一声。蹦跳着走开,不多时便取了香炉过来,张妈妈拿了一把香插到香炉里边,又在香炉前边放了个蒲团儿:“姑娘,你先来罢。”

    明媚没有推辞,拿着香跪了下来,朝天空拜了拜,刚刚准备从蒲垫上站起来,突然,一个锦囊从天而降,掉在了香炉前面。

    “这是什么?”张妈妈有点害怕的往四周看了看。

    “可能是织女娘娘看咱们家姑娘祝祷得诚心,赏赐下来的吧?”玉梨跟着明媚在一处久了,见多了新鲜事儿,快步上前,一把握住了那个锦囊,朝明媚挤了挤眼睛:“都说只要有诚意,拜仙的时候织女娘娘能赐下东西来,今晚可算是见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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