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样的梦境中,或许说那是藏在赵肃心间最深处曾也有过那般美好的回忆,她在无意间,窥见了赵肃内心深处最为柔软的一部分。

    不是黑暗与血腥,也不是战场和厮杀,阳光草原,万物复苏时在草原上奔跑的生灵们还有——紧跟随在身后那个如同大山般伟岸的身影,两个孩子无论跑多远,回头的时候都能看见他在身后远远的守护着。

    这个战场上无往不利的战神,大倾百姓心目中的守护神,所有的人都已经习惯了他的强大,鲜少有人知晓曾经他也是被人守护过的……

    当温情和美好被命运的无常撕碎之后,又该如何去回忆那一段时光?

    心中一种莫名的悲哀终于蔓延开来,眼角有一片冰凉滑落,就连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觉得难过。

    是为那个在阳光下奔跑追逐着兔子的孩子,还是为那个在黑夜中厮杀沾染了同伴鲜血的少年,还是……为了那个看似强大到无人能敌,内心却脆弱的阴鸷男子?

    恍惚间又好像是谁擦拭去了她眼角溢出的那滴眼泪,动作温柔,恍若是对稀世珍宝。

    直到“砰”的一声巨响惊醒,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从梦境中拉回现实中来,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对上的是一张俊美无铸的面容——她趴在他的怀中,爪子还放在他的胸口上,只穿着单薄里衣的衣襟被她扯开了些微微露出结实的胸膛……

    不过一眼足以让她心惊胆战,梦中所有的阳光草原统统不见,原本还昏昏沉沉的脑袋瞬间就被吓得清醒。

    用爪子快速的捂住了嘴才避免尖叫出声,看着正在昏睡、衣襟凌乱的赵肃苏玉徽整个人都不好了,她都做了什么?

    昨天晚上她守着赵肃,守了一半的时候便打起了瞌睡,坐在床榻边睡的很是不舒服,便“借”了点床沿躺着睡,这床榻本来够大她和赵肃离的远远的,根本就是井水不犯河水。

    但她忘记了自己的一个毛病,睡着的时候喜欢自动钻到暖源处,所以……是她自己缠上了赵肃睡了一晚上,还无意间将他的衣服给扒开了?

    此时苏玉徽一脸羞愤,唯一庆幸的是赵肃被银针封了穴道尚且未曾清醒,不然她有何面目见人啊。

    手忙脚乱的整理好赵肃的衣襟,再次庆幸自己没有睡觉流口水的痕迹,而后跳下床榻还欲盖弥彰的将凌乱的床铺和自己的衣襟整理好。

    方才推开门出去,恰好遇到了准备敲门进来的追痕,苏玉徽问道:“外面怎么了那么大动静……”

    追痕脸上有些尴尬道:“是周大人和蔷薇姑娘打起来了。”

    更为准确的说,是周蘅芜被蔷薇揍的满院子里乱窜。

    苏玉徽瞪圆了一双眼:“周蘅芜怎么来这里了?”

    随即想了想这不是重点,便飞快问道:“他们两个怎么打起来了?”

    看着苏玉徽一脸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追痕嘴角不由得抽了抽,但还是回道:“清晨周大人送了醉仙楼的早点给蔷薇姑娘,也不知做了什么惹了蔷薇姑娘生气,二人便打了起来。”

    他是知道蔷薇的身份的,毕竟当日苏玉徽是从夔王府手里将蔷薇带走的,是以并不将蔷薇当做普通的侍女来看。

    苏玉徽闻言一脸严肃道:“醉仙楼的早点没被蔷薇扔出去吧。”

    啧啧,醉仙楼的虾饺与蟹黄包可是汴梁城一绝,一天只卖五十笼,再有钱有势去晚了都买不到。

    之前肖十七买过,是以苏玉徽一直对其念念不忘。

    追痕看着苏玉徽晶亮的眼十分无力道:“二小姐你还是劝劝他们两个人吧,若是蔷薇姑娘跟周大人负气在王府的饮水中下毒怎么办。”

    他一脸后怕的说到,当日周蘅芜被蛊毒折磨的惨状他是见过的,生怕蔷薇和周蘅芜打架迁怒到他们身上。

    苏玉徽嘴角抽了抽,住在客房的蒋青风也被吵醒了一脸不快,皱眉问道:“怎么了这是?”

    夔王府的客房都在东院,蒋青风是最大的受害者。

    追痕没说话,倒是苏玉徽笑眯眯道:“还能怎么,能让蔷薇这么生气肯定是周蘅芜占了她便宜呗。这周蘅芜动作倒是挺快的啊,我们昨天下午才来王府,他晚间就住了进来,看来是想近水楼台先得月啊……”

    事情都过去了小半年了,蔷薇依旧对周蘅芜冷冰冰的,苏玉徽都替周蘅芜着急,如今看来周蘅芜算是豁出去了……

    苏玉徽心中琢磨着什么时候能好事将近,却见蒋青风与追痕一同对她使眼色,她见两个人神情有异顿然觉得背后一阵杀气……回头一看却见蔷薇脸色已经阴沉到像是能拧出水盯着她,身后跟着被揍的鼻青脸肿的周蘅芜。

    心知不好苏玉徽连忙跳到了追痕身后,蔷薇冷冷的盯着她毫不留情的将她拎了出来,她毫无骨气的抱着蔷薇的胳膊饶道:“好蔷薇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胡说了。”

    她这般狗腿模样使得蒋青风三人十分鄙夷的看了她一眼,蔷薇看着挂在自己胳膊上一脸谄媚的看着她的某只嘴角抽了抽,想揍她对上那一双可怜兮兮的眼又下不了手……

    一旁的蒋青风摸了摸鼻子上前打圆场道:“二小姐王爷所中之毒可解了?”

    苏玉徽方才为赵肃把过脉,脉象平稳,自己的那碗血作用之大超乎她的意料,十分自信道:“我既已亲自出手,当然药到病除。毒素昨晚就除了……”

    完全不过是瞎猫碰到死耗子而已,她也不过时候抱着尝试的心态用自己的血解毒的。

    蒋青风没听出她的话里面掺杂着水分,见苏玉徽这般说,皱着眉一脸不解道:“既然毒素已解,为何外面这般大动静王爷都还没醒?”

    苏玉徽道:“你不是用银针封锁了他的穴道吗?”

    然后,她便听蒋青风如是解释:“当日歩神医教会我针法封住王爷穴道是怕他真气乱窜走火入魔不好控制,若毒素已解那穴道自然而然的就解开了。”

    他奇异般的发现苏玉徽的脸色忽然呈现出一种丰富多彩的变化,由白转红、由红变黑,心虽不解,但还是继续将方才的话说了下去:“若体内之毒已解,昨晚王爷的穴道就已经解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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