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青风推门进来的时候便见赵肃已经醒了,靠在床边,被苏玉徽原本揉的乱七八糟的头发也服帖的拢在了身后,神情凛然,又恢复了昔日那威严赫赫的夔王殿下的形象。

    显然他早就已经醒了,外面的对话他也听的一清二楚的。

    蒋青风见他虽看起来没什么精神的样子但是比之前灰败的脸色好看多了,嘴角惊奇的带着一抹愉悦的笑意,显然心情很是不错的样子。

    见他这般,跟在蒋青风身后来的周蘅芜只觉得赵肃脸上的笑意十分刺眼,不由得出言讽刺道:“玉徽方才气的要杀人,你昨天晚上做了什么好事?”

    面对他话语里的酸意赵肃当做丝毫不知,瞥了被打的满脸青紫的周蘅芜一眼,一脸鄙夷。

    周蘅芜……

    蒋青风只当做不知二人之间风波暗涌,上前为赵肃把脉,有些惊讶:“果然如同二小姐所说虽然体内毒素没有彻底被清理,但却稳住了毒性不似之前那般在脉络中冲击。二小姐不愧是月宫的高徒啊……”

    很显然蒋大人对月宫有着谜般的崇拜。

    赵肃收回手问道:“她去哪里了?”

    一旁的周蘅芜凉丝丝的回道:“玉徽去院子里用早膳了,并且说以后再也不想见到你。”

    闻言赵肃倒是轻笑出声,倒是像她恼羞成怒后说的话。

    周蘅芜见他小人得志般的模样恨得牙痒痒的,冷声道:“你别笑的一副荡漾了。玉徽说你虽然体内毒素暂时压制住,但还需两个高手协助她施针才能让你恢复常日的内力。但是……”

    想到方才苏玉徽所说的话,冷着脸色的周大公子也不由得脸上带了几分笑意,十分愉悦道:“但是苏二小姐心情十分不好,暂时不想为你施针,你就自求多福吧。”

    没了内力的赵肃相当于没了利爪的老虎,还不是只能乖乖的任她拿捏。

    想来那丫头打的便是这个主意吧,真的是眦睚必报呢……夔王殿下将长发拢在自己的身后,心中如是想到。

    见他神情淡淡的周蘅芜自觉没趣,摸了摸鼻子准备去后院找苏玉徽。

    如今他对蔷薇真的是黔驴技穷,想要追回她,或许也就只有苏玉徽有办法了。

    此时夔王府的后院中,比起往日里生人请勿接近的冷清,此时可谓说的上是一派其乐融融的场景。

    后院中唯一一棵桃花开的正好,那桃花应当是建府之前就有的,粉色的花瓣灿若云霞,落英缤纷下映衬着这毫无美感的院子在春色中宛若映了诗画。

    而此时,花树下坐着一个少女正懒洋洋的晒着太阳,初一等三只狼犬坐在苏玉徽的脚边等着被顺毛,背后靠着的竟然是赵肃那一年从雪山中带的那只雪狼。

    平日里这位比那三只狼犬还要凶悍,不说旁人就连赵肃都不让他靠近,如今却十分乖巧的被苏玉徽当做了靠垫枕在了背后。

    不远处的树枝上蹲着赵肃最宝贝的那只海东青,对着苏玉徽叽叽喳喳的叫着,像是在学人家黄鹂唱歌——但是凄厉的叫声在夔王府三丈内都不敢有鸟儿靠近此处。

    而与赵肃不离身的金风不知从哪里晃了出来,高冷如它缠在苏玉徽的手腕上撒着娇,时不时的用头碰着苏玉徽的手心——小主人你什么时候回来啊,我想玉露了。

    苏玉徽当然听不懂蛇语,但是看见金风的时候苏玉徽一眼便就认出了正是之前在杀手底下救她的那只蛇,备有亲切之感,心中琢磨着被她放在家里面的那只也不知乖不乖,有没有和大白打架呢。

    至今苏玉徽也不明白,为何一只蛇一只老虎相处偏偏那般水火不容,倒是赵肃之前送的那只小兔子毛球如今和大白相处的十分融洽——虽然在蔷薇看来,大白是将毛球当做过冬的食物来养着的。

    苏玉徽招猫惹狗般的逗弄着赵肃养在后院的奇珍异兽,原本郁闷的心情倒是好多了,抬眼便看见了周蘅芜顶着五颜六色的脸一脸惊愕的看着她。

    那样子要多傻就有多傻,哪里还有素日里公子无双的模样,苏玉徽十分不厚道的笑了,见她一脸促狭的模样,周蘅芜也很是无奈道:“你就别笑了,看在我与你兄长的交情上就帮帮我这回吧。”

    见他提到苏瑾瑜,苏玉徽有些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道:“你都与蔷薇成过一次亲了,用点心不就能抱得美人归了。”

    周蘅芜一副有苦难言的样子,吞吐半天才道:“今非昔比啊……”

    当年的小妩不过是不谙世事的苗寨少女,他误入山中,模样生的俊朗又是一副温柔体贴的模样,自然能轻易的赢了芳心。

    而现在不一样了,她历经沧桑,吃过太多的苦难,两个人中间隔着太多的人命,心结不除,他再如何也无用。

    苏玉徽轻笑,懒洋洋的为初一顺着毛道:“周大人是周家世子,年纪轻轻便已官至大理寺少卿,前途无量。天下美人何其之多,周大人何必要就着往事不放呢,不若放手你与蔷薇之间各自图个清净。”

    听她这般说,周蘅芜脸上的笑意淡了下去,认真道:“纵使天下美人无数又如何,我心中只有她一人。从前如此,现在如此,以后更是如此!”

    他言行不羁,难得见他这般认真的说出这样一番话,苏玉徽挑眉:“若她一辈子放不下心结,你难不成就等她一辈子不成?”

    周蘅芜毫不犹豫的应道:“是。”

    没有一丝迟疑。

    苏玉徽微微笑了笑,“你是周家独子,周国公不可能会答应的。”

    对于大倾这样的世家子弟来说,以延绵子嗣为重任,像其父周廖一样只有一位夫人的都少,更何况说一生都不娶妻。

    周蘅芜却道:“如今汴梁城中我与靖亲王的流言纷纷,就算是周家有意议亲,又有谁愿意将女儿再次嫁到周家?”

    听她这般说,苏玉徽豁然开朗,“我就奇怪那日在骊山行宫你怎么会帮赵煜圆了谎言,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

    周蘅芜见被苏玉徽戳破,无奈的笑了笑道:“如今母亲又有为我议亲之意,无奈之下才初次下策,二小姐就不要声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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