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潮湿的地牢里密不透风,年三眼神渴求着眼前之人能放过自己。

    戈零冷笑一声,细长的眉目好似凝着高山寒洞中常年不化的霜雪,目光凛冽的注视着他。

    年三被看的心中一抖。

    “我招。”

    笑眯眯的哄着人,眼前人神色却没丝毫缓和,眼神更加凛然。

    “诶,这么热闹,我没打扰二位吧。”

    两人间的瞬冷气氛正在凝固,太过在意对方,将外部走来的脚步声都忽略了。

    如澜从打开的铁柱门后探出脑袋,面色如常的瞧着里边。

    “咳咳,弟妹什么事啊。”

    背对着如澜,戈零掐住年三前脖静脉的手在听见动静时收了回来。

    年三咧着嘴角,颇为自然地打着招呼。

    “哦,梨花白好喝么。”

    好似没察觉到二人间的微妙关系,如澜站在门外问着。

    若不是如澜笑的一脸正直,年三都要以为他们两有仇,才在戈零回来时捣乱。

    “好喝,弟妹需要的话,这些通通带走。”

    侧头看了下放在脚边的酒坛,垂下的眼俭遮住了悲伤地双眸,内心的酒虫在虫身子的主人挥着拳头,灰头土脸的年三将军看了两人,直觉将威胁小的送走较好。

    “年大哥别跟我这么客气,那些酒是我酿的,听说你好此道,特来问问意见。”

    眉眼如画的如澜笑的温婉,年三只得将内心中,认为它是过来报复的心思压下。

    “甚好甚好,弟妹是来找林子么,他走了半个时辰了。”

    如澜问话后,戈零就冷着脸站在将军前侧方,心里指不定火成什么样,年三现在只想将人好好打发了。

    “耶,怎么,不欢迎我。”

    如澜睁大一双眼睛,略显无辜道。

    “怎么就。”

    潦草的,沾满灰尘的方正脸庞上,明亮有神的眼睛有丝无奈,双眼微微塌,抿着嘴角,无声的朝如澜望去。

    “开个玩笑,你们叙旧,我不打扰了。”

    如澜自然早就接收到了年三眼神里传达的讯息,只是记恨他不好好约束下属,非得让两人跑一趟。

    浅笑两声,如澜转身走了,两人的尴尬气氛又开始了。

    “这事得细细道来,你将我解开,我们边喝边聊。”

    这人既已回来,自己没旁的顾虑,让人从东南角的地上打开地板,从夹缝中取出一柄银色钥匙。

    戈零拧着脸,一脸不情愿的给人打开。

    “坐。”

    霸气回肠的拂袖就地盘腿而坐,倒上每日抿上一小口,都能回味无穷的梨花白。

    年三啧啧的品着酒,琼浆倒入口中,在舌尖短暂停留,缓缓顺着肠道进入肚中,眯起双眼,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慰藉。

    “这酒,没有烧刀子烈,也没有果酒绵软,更没有高粱酒的醇香,可深得我心。”

    旁人说起梨花白,总是以名断其味,觉得其喝起来不够味,将军自少离家,最是惦念家中东北角的小小院落中,于每年花开时节,晨曦朝露时分,有一身藕粉色绣衣的女子,笑意盈盈的端着盘子在树下摘取枝桠上的锦簇花团。

    “是不是口齿留香。”

    听着他的描述,戈零没忍住,端起酒杯仰头倒了下去。

    年三一看有戏,眼里光亮迸出。

    不管先前如何打算,此刻开始真心的灌人酒。

    毕竟这事,乱七八糟的一时半会真说不清,将人灌醉,未尝不是个好法子。

    “不能喝了。”

    戈零醒着时,是个俊俏冷木,生人勿进的副将,喝醉后的他,就是任人欺负,尤其任年三欺负的糯米团子。

    看着部下脸上的红晕,两手还挣扎着要去抢酒杯,年三笑了两声,将人哄着趴在桌子上睡下。

    片刻后,脸上笑意褪去,牢房中有一黑衣人影跪下。

    “将军,属下幸不辱命。”

    “起来吧。”

    沉沉叹息两声,将军扣着桌子,让其坐下。

    “属下不敢。”

    不敢,年三目光如鹰,明亮的眸子中发出锐利的光,在手指的敲几下,有一下没一下的扫过地上跪着的人。黑衣人脸上的汗珠陡然滚落下人,顺着脖子流了下去。

    “淮东,瞧你,起来说话。”

    收回视线,将军咬着一粒花生米,状似不经意间提到。

    跪着的人仍不敢大意,仔细的回着话:“将军,副将他。”

    “他怎么了,有话直说。”

    嘴里的花生米嘎嘣咬完,年三侧眸瞧着属下的身影。

    “将军恕罪,是属下没有劝好副将,才让浙闽两地损失惨重。”

    仔细听的话,黑衣属下的声音带着一丝决绝,听得年三冷了眉目。

    他的冷不同于旁人,从军数十年,他几乎没有与部下,上司,同僚们红过脸,就是到了十万火急的态度,他也能摆出个痞子样,笑嘻嘻的逗笑一众将领。

    此刻的他,目光冷然,看着低头的属下,眼底最后的悲悯与怜惜都被抹去。

    “你说什么。”

    年三语调不改,平和的问着,眼底深处积压的情绪将墨色的眼眸蒙上一层黑雾,察觉到他身上传来的森森杀意,黑衣人露出惊恐的表情,心电转念间道:“将军,属下肺腑之言,望将军能听进去一二。”

    “若是不能呢。”

    “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跪在地上的身影大喝一声,年三将军身形不动,冷眼中尽是嘲讽。

    年三早已防范,黑衣属下手中银光一闪,手中的匕首朝着趴在桌上的戈零而来。

    “你以为你伤的了他?”

    年三活动着手指,眉头低压,语气带着压制的几分怒意。

    “哼,行不行,试过才知道。”

    黑衣属下已然放弃了行刺年三的想法,全身心的将攻击对准毫无防范,意识还在沉睡的人。

    “唉。”

    黑衣男子的手还未到戈零身前,被快如闪电的年三用吐出两根花生米,卸掉了手上的力道,提在手中的匕首啪嗒掉在干燥的地板上。

    如澜跟在将军背后,缓缓的踏了进去。

    “你们合伙骗我。”

    如澜又低叹一声,死到临头,还要把水泼给别人,这个泼水手当得太敬业了。说不定在现代,可以借此多领上几张敬业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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