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哦不是,小涟,其实你这样极美,即便是回了京城也别梳妇人盘髻了罢,很多年轻夫人也都不梳盘髻的。”自从徐姨娘暗暗将苏涟漪想象成女儿后,真就放下了之前心中的尊怕,相反越看越喜欢、越看越亲切。

    涟漪放下铜镜,微微皱眉,“我梳盘髻并非是因为我为人妇,而是那样的发型容易打理,更不会遮挡视线。”

    徐姨娘笑着摇了摇头,“女人,要打扮才能吸引夫君的目光不是?难道你就不希望飞峋被你迷住?”

    涟漪愣了下,而后恍然大悟!

    云飞峋这么长时间没有音讯,是不是对她没兴趣了?如今想来,她也确实没什么情趣,既不会撒娇卖萌,又不善于温柔缠绵,平日里还丝毫不打扮。多亏这是在古代鸾国,若是现代,搞不好自己为了省事,直接剪了短发。

    对!一定是这个原因!云飞峋一定是因为自己不打扮所以渐渐没了兴趣!

    徐姨娘幽幽叹了口气,“男人啊,也许是重情义,但却更重女人的容貌。而女人却一定要有魅力,万万不可成婚后变疏于打扮,成了黄脸婆。”

    苏涟漪狠狠一击掌——没错!这就是问题所在!她终于找到原因了!

    换位思考一下,若她是男子,有两个女子可供选择,其一是懂得打扮会撒娇;其二是每日总是一种妆容、一个发型,沉默寡言,偶尔谈话便只会谈公事,更过分的是时常深夜工作,连最起码的房事也不去满足男人,白日里还频繁与其他男子打交道,对谁都是趾高气昂的命令,更给外人一种女强男弱的假象……

    天啊!不能再想了!

    别说是云飞峋,就算是她苏涟漪变成个男人,只要脑子正常,也会喜欢第一种千娇百媚的女子好吗?

    “小涟,你这是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不要抓自己头发!”徐姨娘吓坏了,只见苏涟漪疯狂地抓头发,好像是极为痛苦一般,赶忙将其拦下。

    涟漪发丝凌乱,面色略显苍白,“没什么……”

    苏涟漪就是典型得智商高情商低之人,尤其是处理爱情的情商,更尤其是处理已有爱情的情商。也许这便是当局者迷吧。

    说话的期间,徐家到。

    司马秋白赶了过来,“师父,徐姨娘,到了。”

    徐姨娘激动得浑身颤抖,坐在车内,却不敢出去车门,甚至不敢掀起车帘。苏涟漪知,徐姨娘是怕看到自己家道中落的情景吧。

    涟漪钻出车门看了一眼,而后回到车内,温柔地安慰她,“徐姨娘别怕,看外观,徐家应并无多大牵扯,家宅还在,也没见什么挽联。”没有挽联便说明,家人还平安健在。

    徐姨娘这才送了口气,颤抖着起身。

    涟漪先跳下了车,而后伸手去扶徐姨娘下车,徐姨娘自然是不习惯,但最终还是将手交给了苏涟漪。

    涟漪只觉得一片刺骨的冰凉,可见其心底的忐忑。

    当车队到达徐姨娘家门口时,已有家丁跑进去通报,而徐姨娘下车时,只见已有一大批人冲了出来,为首之人是一名上了年纪的男子,身材消瘦,面色蜡黄发暗,眼下是厚厚的黑眼圈。

    此人与徐姨娘有几分相像,正是徐姨娘的弟弟,徐金盛。

    “大姐。”徐金道看到徐姨娘时,忍不住喊了出来。

    徐姨娘颤抖着,热泪盈眶,“金盛,我回来了,我终于回来了……”说不出话来。

    涟漪叹了口气,徐姨娘已是十几年未回家,又碰到如此之事,定然心中难过。伸手搀扶住,温柔道,“徐姨娘,我们这不是回来了吗?别哭了,别哭坏了身体,让家人担心。”

    徐姨娘看着苏涟漪点了点头,而后快步而去。“金盛,父亲呢?母亲呢?”一颗心提了老高。

    徐金盛道,“在屋里,父亲母亲腿脚不便,姐你快进去看看吧,父亲母亲……很想你。”说着,也有些哽咽。

    “好。”徐姨娘根本顾不上和周围弟媳、外甥等打招呼,在苏涟漪的搀扶下,急急向宅内跑了进去。

    徐家宅子也很大,因在东邬城也算是大户,但这十几年来,却几乎没什么修缮,十分陈旧破烂。如此大的宅子,下人却不多,零零星星,大半都是上了年纪的下人,想来,是徐家已负担不起众多下人,打发的打发,卖掉的卖掉,只将多年的老忠仆留了下来。

    徐姨娘已有四十多岁,而其父母也是七十上下。七十岁的年纪,在现代也算老人,何况是在古代。古代人的寿命普遍不高,七十岁也算是半个寿星。

    “徐姨娘,您与老人叙旧,我想在这周围转转。”徐涟漪压低声音道,她没有太多时间浪费,要以最快的时间了解东邬城的一切。

    徐姨娘虽激动,但理智尚在,在临入门口之时,顿下了脚步,清了清嗓。“小涟,你与小白去马车中将行李取来打理好,之后就随意去街上看看,看我们需要什么便置办什么。”这是找理由放苏涟漪自由。

    众人都能看出,这身材高挑又貌美的女子是徐姨娘的丫鬟,心中暗暗惊叹,果然是京城官家,连丫鬟也能如此高贵、落落大方。

    “是,徐姨娘。”苏涟漪装模作样地给徐姨娘福了个身,而后转身就走,见司马秋白还站在原处,便压低声音道,“还站着干什么,和我走啊?”

    司马秋白一愣,回道,“师父,我不是要装家丁吗?没有允许,我能私自离开?”他虽没做过家丁,但司马府也有不少家丁,照猫画虎。

    涟漪白了他一眼,“刚刚徐姨娘特意交代,小涟和小白,这小涟是我,小白自然就是你。”

    “……小白!?”司马秋白眼前一黑,自己这名字可是大儒亲自赠的名,怎么到了徐府,就成了小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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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14,诡异东邬(票)

    214,

    素香阁是东邬城中几大酒楼其中之一,以素食闻名,本就价格不菲,因东邬城的特殊情况,此时更是叫到了天价。

    虽战乱已平顶,但城内之人已被东福王几乎搜刮了干净,哪还有人可来此奢侈?越是,苏涟漪等人便是素香阁这几日内迎来的第一批个人。

    素香阁几乎快睡着的小二立刻打起了精神,殷勤找到,而皱眉紧锁许多天的掌柜也冲了上来,亲自攀谈,陪着叶轩等人到了三楼。

    素香阁共有三层,正如鸾国所有酒楼一般,一楼为用餐大堂,而二楼和三楼则全是雅间,其中,三楼的雅间更为奢侈豪华,其费用也自是高。

    素香阁掌柜也自知自家店价格实在离谱,却因成本的原因,苦无办法。本未期待这几名年轻人能到雅间,没想到,为首的俊美男子摇着折扇,直接点了三楼雅间。

    掌柜神色有些犹豫,最终还是一咬牙道,“这位客官看起来不是东邬人吧?您所有不知,如今东邬的物价有那么一点……一点高,所以这三楼的雅间嘛……”与其一会因这价钱发生争吵不快,还不如早早说明了事。

    “好。”叶轩随意答应了下,继续向楼梯上走。

    掌柜面色又变,只当这是年少轻狂的年轻人,又快走几步,将三人拦下,神色有了焦急。“这位公子,实话说了吧,若在三楼用膳,每个千两银子根本下不来啊。”

    这掌柜也是个正经生意人,不去求那歪财产,更希望几人在大厅中用餐。

    苏涟漪也司马秋白都惊呆了,随便用个素食晚膳就要千两白银?别说百姓,便是皇上也鲜少这么奢侈吧。

    叶轩将折扇抵在掌柜肩上,稍稍用力,将其推开。“掌柜的放心,在下从不赖账。”叶家二公子能赖账?真是笑话。

    掌柜见其减持,也叹了口气,“好吧,各位请。”亲自引路。

    直到入了三楼雅间,司马秋白都没缓过来神,“师父,难道我们真要用这千两的晚膳?”

    涟漪轻轻笑了笑,压低声音答,“反正也不用你银子,叶家的银子,花几辈子也是花不完的,你操什么心?”

    叶轩听见了,未语。

    素香阁既有如此高的消费,其舒适自不用多说。

    三人坐下后,边有数名妙龄女子入内服侍,皆穿着雪白纱裙,如仙一般,配合这素食之楼,让人放入进入另一种意境。

    但这三人却丝毫没有欣赏的心情,都一边状似闲聊,一边偷眼扫向楼下。

    点了菜,并刻意交代了不用留人服侍,便将侍者们敢了出去,雅间内只有三人。

    “你被人盯上了?”涟漪急急问,而后低头看了一眼窗外暗中巡逻监视的壮汉,“是他们吗?”

    “恩。”叶轩也收敛了表情,换之严肃,轻轻摇着折扇,“据叶家商会的林掌柜说,这些人极为无法无天,消息也很灵通,整个东邬城中有些影响之人,都被他们所监控,而我以叶家人的身份入城后,便隐隐发觉有人跟踪我,”说完,笑了一笑,“想来,我也被人纳入监控名单了吧。”

    司马秋白皱了皱眉,“经你这么一说,我倒想起了,刚刚车队到徐府,我下车时,好像看到几人鬼鬼祟祟地盯着我们,当时我未多想,还以为是看热闹的人。”

    涟漪对这一切都没察觉,因下马车时,她的注意力都在徐姨娘身上。

    叶轩继续道,“我质问林掌柜,东邬城发生这么大的事,为何不第一时间发消息到京城,让这么大的商会在东邬城停摆,你猜他的回答是什么?”

    涟漪摇了摇头,“猜不到。”

    叶轩淡淡笑了笑,而后双眼突然眯住,迸发了出杀气,“只要是这些人盯上之人,便不允许出东邬城半步,也就是说,有来无回。”

    即便是平日遇事沉稳的苏涟漪也忍不住轻呼出来,“什么?有来无回?”

    司马秋白脊梁立刻绷直。

    叶轩的脸上再无笑意,盯着路上那壮汉暗哨,“对,林掌柜曾派出两次商队回京,一来将东邬城情况汇报给叶家,二来自然是运货,而其结果……那两只商队就这么凭空消失,再无音讯!”

    苏涟漪面色一白,“你是说……商队被……”

    司马秋白也惊恐地看向叶轩。

    面色凝重的叶轩缓缓点了点头,这是他从未有过的沉重表情,此时的叶轩,已与平日嬉笑奸诈全然不同。“我还记得,当时林掌柜见到我时那绝望的眼神,他说——您怎么来了。”

    苏涟漪了然,叶家商会林掌柜的意思是,叶轩为何来送死。但……却还有其他疑问。“若城中之人有进无出,那丁氏为何会接到她丈夫的消息?”

    叶轩答,“你错了,有进无出的并非是所有人,而单单指的是他们所监控之人,例如我。”

    苏涟漪即便有再多的现代知识、即便再见多识广,但此时心底也忍不住涌现一种浓浓的恐惧。这东邬城,便是一个天大的陷阱,无形盘踞于城上之人,如同死神一般玩弄着手中垂死挣扎的每一条生命。

    他在暗中控制着一切,更是精挑细选放出许多饵,引更多人前往。

    但,真正了解真相,真正能改变、拯救东邬城现状之人,他却将他们牢牢圈禁在城中,一旦这些人离开,便让其消失。

    而这些消失的人到底去了哪里,是被软禁还是干脆被杀掉,却无人可知。

    “还有没有王法了!这些人难道就不怕……”司马秋白说了一半,就停住了,不知如何说下去。

    涟漪叹气道,“这便是天高皇帝远,皇上刚登基不久便逢两王叛乱,南方又有了水灾,已是焦头烂额,而这些人便趁此机会,控制了东邬城。”

    司马秋白道,“难道就这么任由他们所为?”

    涟漪道,“暂时来说,便是放任他们所为。”

    叶轩收回了视线,看向苏涟漪,“那你说,这些人会是什么身份?他们的目的如何?”

    涟漪轻笑一下,不用思考,脱口而出,“他们有雄厚的资本、有周全的准备,更有对一国政治动态的判断本领,看这些人,”说着,伸手一指楼下监视之人,“他们虽打扮成普通百姓,但其腰身的挺拔和那种特殊的眼神,我敢断定,这些人定是军人,其目的,便不言而喻了。”

    “特殊的眼神?什么眼神?”司马秋白问。

    涟漪道,“一种带着纪律的眼神,军人最大的特点便是其服从性,他们的眼神炯炯、执着,只有常年操练之人才会有这种眼神。相反,我们常人的眼神,却带着散漫。”

    苏涟漪的话说完,整个雅间一片可怕的死寂。

    涟漪长叹一口气,“我现在不知是应庆幸还是悲哀。”说着,抬头看向雅间墙上的名人字画。

    “有何庆幸?又有何悲哀?”叶轩问。

    涟漪答,“庆幸的是,当时并非用商部之名来到东邬城,否则,想来我也会被严密地监控起来。而悲哀……”说着,深深看了一眼叶轩和司马秋白,“是我的错,只凭我个人的喜好,将你们和商部其他官员、侍卫引入凶险。”

    叶轩笑笑不语,凭借商人敏锐得直觉,他原本便不想来,只是苏涟漪威胁他,不得不来。

    而司马秋白却拍案而起,“师父休要这么说,我司马秋白乃堂堂朝廷命官,国家有难、百姓遇险,我自当赴汤蹈火救在所不辞。”

    正在这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应是上了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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