兆晖和历猿苦口婆心,恨不得将王楚君即刻送回凉都城,两人默契的开口闭口不谈沐珣的事。

    不说他在哪天晚上没回来,哪个下午带着谁去了那个方向,便没再回来了。

    起码现在,所有人心里都怀着希望,大家彼此心照不宣的将伤痛隐藏起来,相信沐珣平安无事。

    沐珣是谁啊?是凉都城最年轻的世子?

    是凉都城姑娘们的梦中情人。

    旁边还坐着个许邝,很多话也不方便说,兆晖看了历猿一眼:“先让夫人和郡主休息,我们出去吧。”

    王楚君确实累了,到了莫干山,没有想象中的轻松,亲眼看到这里的环境,她心下更难受了。

    许邝看了穆安一眼,转身出去,就被兆晖拉到一边。

    两人相视一眼,都看了不悦和挑衅。

    还是兆晖先开了口:“王世子怎么来了?”

    “奉陛下之命,送夫人和安郡主来莫干山”,许邝对着兆晖笑:“怎么,不欢迎本世子?”

    “人已经送到了,这里没王世子什么事了,王世子自便。”

    “没事,本世子不急,本想着来说不定能见到沐珣,到底是我多想了,怎样,你家主子有消息吗?”

    兆晖可是同许邝动过手的人,两人彼此没什么好眼色。

    许邝故意揶揄说:“我差点忘了,你主子到现在还没消息呢,指不定死了。”

    “王世子口下积言,这里可没人纵着你”,兆晖冷声:“等着我家主子回来,王世子可要记得亲自拜会。”

    许邝:“那是自然。”

    若回来的是具尸体,许邝不仅要好好拜会,还得带着金银财宝来祭奠呢。

    王楚君忽然不急着去十三部了,她想在莫干山待两日,穆安知道,她是想看看会不会有沐珣的消息。

    在营里待了一日,穆安凭着阔达的胸怀从诸位将士口中将消息探了个遍,也知道了奚九在边郡同大齐打仗,莫干山下时不时也受到波及。

    而萧辞人在丹城,距离这里说远不远,说近不近,只是要一个人去丹城,必定危险重重,兆晖盯穆安盯的紧,就怕她突然跑了。

    时时刻刻让人在后面跟着,穆安在营地外转了一圈,双脚都走的麻木了,一回头身后人还跟着,她哭笑不得,对听风道:“兆晖这是几个意思呢?”

    听风摇头:“大概是怕王妃去丹城找主子。”

    “丹城么”,穆安看着冰雪绝美的远处,半山腰处美不胜收,她真想自己登顶去看看,半晌,笑了笑:“我倒是想去,可听着不远呢。”

    听风骤然来了精神,吸了一口冷风,低声说:“从这里到丹城得两日时间呢,还是得马不停蹄的赶,到了敞原附近就没这么冷了,主子在重建丹城,那地方听说比莫干山下好不了多少,不过距离雁回近。”

    “是吗?”

    萧辞在信中没有提他到雁回的消息,想来是没有去的。

    “王妃,想去丹城吗?”听风咳嗽两声,一本正经的看着穆安说:“不是我的主意,是明月,她比谁都要着急,恨不得替王妃飞到丹城去。”

    眼看她家王妃同主子就能团聚了,明月日日掰着手指头数日子,连莫干山的冷都阻挡不了她的热情,真是为两人操碎了心。

    穆安被逗乐了,陪着听风往回走,扫过站岗将士的双手,微微皱眉。

    一抬眼就看到兆晖迎面过来,兆晖见了穆安有些局促,那可是连帝王都敢杀的人。

    悻悻的过去,拱手道:“王妃,属下已经送消息给将军了,等王妃再待一日,就着手送王妃同夫人去和将军团聚,这里到底气候无常,到了晚上只会更冷,夫人身子不好,不能久留。”

    “我知道”,穆安抬眼看他,眼前不由得浮现京城的日子,喜忧参半,垂声:“我娘想多待两天,她的身子有我照看着,就顺着她的心意,后日一早我们就走。”

    穆安知道,王楚君是想再等等,等等会不会有沐珣的消息传来,她等不到,自然就愿意离开了,与其让她难受着,还不如让她顺了心。

    随着兆晖往里面走,见穆安语气平缓,兆晖心下也松了不少,说道:“王妃来莫干山的事,王爷知道吗?”

    “不知道,我没告诉他。”

    “要不要属下派人去丹城说一声,这两日王爷有空,还能同王妃聚聚”,兆晖说:“怕过几日大齐卷土重来,王爷同王妃又要分离了。”

    穆安垂头走着,没冷声,兆晖便熄了,抬眼便看到历猿快步过来。

    看见穆安,历猿憨厚一笑,拱手道:“见过郡主,久仰大名,今日一见,世子果然没诓兄弟们,咱妹子就是漂亮。”

    三人到里面坐下,柴火扑过来的热浪,顺着穆安的背部缓缓铺开,沉甸甸的压下来,她对历猿回礼:“副领谬赞。”

    “哎,那没得”,见穆安平易近人,历猿口无遮拦了许多:“郡主啊,你不知道,大家伙都感念郡主的恩情,世子一得空就同我们说起你,军中人人都知道世子有个掌中宝,就是郡主啊。”

    历猿拂手,五指伤痕累累,冻疮一层层的蔓延开来,看着就惨不忍睹,他好似全然不在意,还对穆安说着话,察觉到穆安停顿的目光,骤然缩回了手,几分窘迫道:“郡主不必介怀,我猴子一大老爷们,这点冻伤没什么的。”

    方才听外面的将士说,这几日已经没那么冷了,日日站岗,已经习惯外面的温度了。

    “来,我给你看看”,穆安作势就要起身。

    历猿一愣,受宠若惊,霍然起身就是一拜,渐渐道:“我匹夫之身,哪里能触的了郡主的手,没事,郡主就当没看见猴子这猴爪。”

    说完便笑起来,穆安心里很不是滋味,不止历猿一人冻上,好些将士的脸都是伤的。

    她缓缓收回手,微皱眉:“我若是没记错,不是随着爹爹松开一批药物吗?还有冻伤膏?怎么还会冻的如此严重。”

    那些药物,都是经过医疗室的配置,她还专门掺了空间里的灵药,虽然数量不多,可七八人用一瓶,一天擦一次,坚持一个多月还是可以的。

    天气一暖,无论如何也不能各个冻伤。

    说到悲处,历猿愁眉苦脸,连雄厚的嗓音都低下来:“郡主说的是,将士们都很感激郡主送来的好药,那是最好的药,大家都舍不得用,皮糙肉厚的,能坚持一天是一天,只要不碍事,凑合凑合也就过去了。”

    “那怎么行?”穆安冷声:“你们是怕不够用吗,难道我就那点药了?不够跟我说,我供,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你们带着伤上战场不是!”

    一句话让多愁善感的历猿感动的稀里哗啦,怔了半天又是一拜:“郡主说的是,将士们每人确实都分了,也都用了几日,都说是奇药呢,不过擦了两三次冻伤就好了很多,可是……”

    重重叹了口气,历猿道:“卑职说些话,郡主不要生气。”

    穆安抬眼:“你说。”

    “我们的铁骑踏平了大齐十三部,十三部的兵四处逃散,被我们打的溃不成军,可那十三部不小,因为这场仗,多数人家破人亡,妻离子散,好些个老弱妇孺聚众逃窜,径直往莫干山下逃窜。”

    “就莫干山这情况,连吃的都没,大多都是些女人孩子,如何能活下去”,想到那悲惨的场景,历猿心下直直犯恶心,他深吸口气,道:“郡主你不知道,世子带着我们一路踏过去,索命的冰原下,哀嚎连天,尸殍遍野,将士们都是有儿有女的人,怎能熟视无睹。”

    他们不是杀人的刽子手,看着女人孩子更不能用胯下的铁骑去践踏。

    “世子心善,这些人死了很多,剩下的被我们带回了十三部,现在囚在十三部的,还有很多大齐的百姓,尤其是孩子,能救回来一个便是一个”,历猿皱着眼角,看着穆安:“世子当天就追着逃奔的散兵而去,这些人都由属下安顿,世子没回来,便一直没处置。若不是将军带着郡主的药及时赶到,怕是会死更多无辜的人,很多药都用在了女人孩子身上,将士们也毫无怨言,只要不危机性命,冻伤而已,能忍野忍。”

    兆晖眉头紧锁,看了历猿一眼:“猴子,同郡主说这些干什么?”

    “无妨,该说”,穆安起身:“祸事不牵连无辜,拿女人孩子开刀算什么好汉,我敬佩你们。”

    历猿喜笑:“多谢郡主慷慨大义,卑职替她们谢过郡主,等郡主去了十三部就知道了,哪里好些人都是用郡主的药活过来的。”

    剩下的药,分到将士们手上,不舍得用的占了大多数。

    低头沉思片刻,穆安抬眼:“我有一疑。”

    “郡主请说。”

    “既然是十三部的百姓,大凉的铁骑从边境踏过来,她们应该早就有了应对之策,莫干山下是什么地方?母亲爱子,怎么舍得自己的孩子置身险境?”穆安凝声:“你方才说好多人都死在了莫干山下,可他们为什么要往莫干山跑,想着绕过莫干山寻求生路,这个求死有什么区别?”

    人不是傻子,一出十三部必死无疑,怎会想不到?

    三人不约而同的相视一眼,兆晖叹气:“不瞒郡主,这点我们也想到了,可主子不在,只能先按兵不动,十三部有将军在,还在暗中细查。”

    十三部沦陷,这些人应该往里撤才对,这样才能有一线生机,脱离十三部,境内的城池便是才是他们的庇护所。

    唯一的解释便是,他们不能往里面撤,逼不得已才冒死求生。

    穆安说:“他们被堵住了,或者说被抛弃了,撤不回去,要么留在十三部等死,要么往出走。”

    很显然,这女人小孩选择了后者。

    兆晖一凛,低声:“郡主说的是,了十三部往后便是大齐最坚固的城池之一,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拿下的,我们的人,到现在也没里面的确切消息。”

    “什么地方,这么厉害?”穆安咋舌:“大哥手下探子也进不去?”

    兆晖一笑:“能进去,但必定出不来,鬼城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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