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点惋惜地想,居然只有他、尹贤和谢遮知道谢才卿是他的人。
    怎么就不是个姑娘呢,那他就能风风光光敲锣打鼓热热闹闹地昭告天下,保管整得人尽皆知,给谢才卿长长脸,叫那些看不起他的人好看。
    要是个姑娘,立了当皇后也行啊,出身虽是低了些,朝臣定是不同意,可他非要,谁管得了他?
    再说了照他这么干,是姑娘可不得怀上龙种了,一有孩子了什么都好办。
    现在是个男子,连个名分都不能有,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跟着他。
    人连第一次都是他的。
    这皇帝当得窝囊。
    他无所谓,别人怎么想干他屁事,主要状元郎脸皮薄,不想被人知道。
    之前被调走那点小事,他都能郁结难舒一病不起,这事要张扬出去了,他怕是得寻死觅活。
    算了。
    萧昀感叹着美中不足,扬手看了眼自己左手虎口上一点的深深牙印,一阵发笑。
    小兔牙别说,还挺厉害。
    没几天都消不下去。
    有实无名怪委屈的,其他地方能宠宠着好了。
    正想着,胸口上谢才卿悠悠睁开了眼,脸上还热乎乎的,泛着微红。
    萧昀道:“疼不疼?再喊疼朕就冤枉了。”
    谢才卿昨晚累睡过去了,这会儿眼神还有些迷糊,四肢百骸里残留着麻感,手心热乎乎的。
    一时的确没那么容易适应,毕竟以前没有过,还有点酸,但绝对算不上疼。
    萧昀见他没说话,得意地眉梢一提。
    说实话他原先不好龙阳,完全不了解,他之前还在愁谢才卿那么小那么瘦,怎么容纳他,事实证明只要他耐心些,完完全全可以。
    被萧昀抱着,谢才卿好半晌才回过神来,迷糊的神色被惊慌取代:“什么时辰了?”
    “快上朝了。”萧昀懒散一笑。
    谢才卿吓得猛地坐起。
    萧昀从后搂住他:“没事,刘韫没——”
    外头忽然亮起了烛火,谢才卿立刻慌乱了起来,窗户纸上,模糊的灯盏正朝他们所在的内房靠近。
    萧昀也猛地坐了起来,谢才卿又急又慌,掀被子就要起来,刚掀了一角,发现自己没穿衣服,还一身痕迹,顿时羞得无地自容,立马又盖上。
    “没事没事。”萧昀眼疾手快地扯下自己刚系上去的床幔,自己躺下,低声在谢才卿耳边吩咐。
    ……
    刘韫披着外袍,在外头叫了两声谢才卿,都没听见应声,敲了两下谢才卿内房的门,听见谢才卿含糊地应了一声,有些生气地推门进去。
    谢才卿万万没想到他会直接进来,一时大惊,心砰砰直跳。
    萧昀在帐幔里还搂住他,示意他稍安勿躁。
    谢才卿看他,见他这时候还懒洋洋的,悠哉游哉不嫌事大,一时气不打一处来,深吸一口气,保持冷静。
    “谢才卿!”刘韫道。
    谢才卿攥紧手,掀了一点帐幔,弱声道:“老师……”
    “怎么睡了?哄我的时候说自己不睡留意着,陛下若是有事派人来了,立马来叫我,结果自己睡下了?”
    “老师……”
    刘韫凶道:“这是亏得陛下没派人来,不然玩忽职守、渎职懈怠,被陛下知道了,你看你有没有好果子吃。”
    谢才卿:“……”
    陛下就在他边上。
    萧昀忍笑忍得难受,在后面搂着他,低声笑说:“没事儿,朕给你撑腰,给你好果子吃。”
    谢才卿耳朵一红,心底暗骂。
    “老师我知道错了。”谢才卿乖乖巧巧地说。
    “说了不能不能恃宠而骄,怎么还是懈怠了?”刘韫一向严厉,却也怜爱他,只是吓唬吓唬他,见他认错态度良好,丝毫没有辩解,脸色缓和了不少,“下次记住了,咱们翰林院出来的都是天子近臣,为得就是鞠躬尽瘁伺候陛下,绝不能玩忽职守,不能有侥幸心,想着今晚没事,陛下不会来的,就睡了,这万一有什么事,这罪你可担不起,一刻也不能懈怠!”
    萧昀压住谢才卿慌得发颤的手,咬着他发红的小耳朵低低说:“没有玩忽职守,伺候得朕很满意,他们谁都比不过你叫朕开心。”
    “……”谢才卿心下羞愤至极,脖颈间痒得厉害,缩着脖子,因为紧张,心跳得极快。
    刘韫说:“听见没?”
    萧昀依然在咬耳朵:“他罚你朕补偿你,都怨朕。”
    谢才卿颤着声道:“学生知道了。”
    刘韫脸色这才平和下来,道:“还不快点起来?”
    “是。”
    见他谦和知错,刘韫这才出去了。
    谢才卿松了一口气,萧昀拉回谢才卿就要亲两下起来上朝,刚关上的门又开了。
    谢才卿呼吸一停,萧昀也给吓得不轻。
    谢才卿努力保持冷静:“老师……”
    刘韫皱眉,像在嗅什么,满脸疑惑。
    “怎么了老师?”
    刘韫嘀咕道:“你这儿怎么一股皇帝的味儿?就那香。”
    萧昀冷不丁满脸难以置信:“……”
    谢才卿:“……”
    第58章
    萧昀看了眼一侧衣袍上和谢才卿成双成对的香囊,面色微变。
    刘韫到底有多爱他?
    谢才卿深吸一口气,若无其事道:“许是学生在陛下跟前呆久了,沾染上了些气味。”
    “也是,”刘韫走出去两步,回头凶道,“快点起来!”
    谢才卿听话地点点头,等他彻底出去后,在身后萧昀肆无忌惮地眼神中,颤着手穿衣服。
    萧昀又贴了上来,谢才卿道:“不要——”
    萧昀从身后环住他,侧过脸去吻他。
    谢才卿紧张得心跳飞快,勉力推他:“不要……刘韫……来不及……”
    萧昀叼住他下唇,哼哼唧唧地说:“朕要去上朝了,让朕亲会儿,来来来衣服朕帮你穿,不耽误。”
    他说着就把谢才卿抱到了身上。
    身后的胸膛宽广温热,腰精瘦,皮肤相触间,又是难言的酥感。
    更何况还有对他表达着亲昵却屡屡行欺负之实的小萧昀。
    他不明白小萧昀为什么和萧昀的脸截然不同,丑陋恐怖,毫无美感。
    他第一次那么生动地理解了衣冠禽兽这个词。
    以至于哪怕不是第一次了,看几次他都觉得胆战心惊,下意识想远离。
    那是痛、危险、肮脏的代名词。
    会将从前的他反反复复撕碎,告诉他他不干净了,不是那个皇兄的乖弟弟了,更不是什么矜持端方的小王爷,是个在萧昀身下什么羞耻话都说了、什么难堪姿势都摆了的谢才卿。
    他要是个姑娘,都是人妇了,是男子,也被另一个男人占有过近多次了。
    说不定还怀上了萧昀的孩子,有实无名,日后别人看着他的肚子,他的孩子,也会想,那样的小王爷居然和野男人有了孩子,在还没加冠的年纪。
    一些认知不知不觉在修改,无可挽回,一些东西也不可避免地会失去,以至于他稍稍冷静下来时,会有一丝茫然,会有一点儿接受困难。
    不是因失去而惋惜,他向来随遇而安,也不怕困难,只是他向来迟钝,适应性弱些,不像萧昀能无视阻力转变得那么快,丝毫不被过去的情绪所困,说干就干,永远活在现在,不念过去,更不冀未来。
    他需要一点时间去悦纳自己的新身份,哪怕这完全不符合期待,他不再像过去那么优秀。
    “嗯……”
    心不在焉之际,萧昀去够谢才卿身前的衣服,陡然靠近,谢才卿忍不住叫了一声,一时羞怒难当。
    讨厌鬼,肯定是故意的。
    萧昀从身后抱着他,声音慵懒:“朕不俊么?这都能走神——好好好,不生气不生气,朕的状元郎最漂亮。”
    谁是你的。谢才卿面无表情。
    萧昀还以为他不信:“真的真的,朕什么美人没见过,状元郎比他们都漂亮,现在比以前更漂亮了,以前是个……锦盒里的夜明珠,现在多可爱多有趣儿,总算像个活人了。”
    谢才卿一怔。
    他说自己比从前好?
    真的么?
    肯定又是在哄骗他。
    萧昀的话才不能信。
    “怎么还生气呢?”萧昀笑说,“朕都给你穿衣服了,朕什么时候给人穿过衣服?朕自己都不给自己穿衣服呢。”
    谢才卿:“……”
    “你要不高兴你就骂,反正朕心情好,你说什么都爱听,可千万别憋着,气病了朕还吃不着了。”萧昀说。
    “……”谢才卿忍不住想瞪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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