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其润闻声大喜,高声道:“把这些贼子给我擒了!”
    “我杀了他!”突然,有人大喊了一声。
    徐其润定睛看去,呼吸一滞。
    混乱之中,终是有人牵扯住了他们,扑到了徐其则身边。
    现在,一把匕首架在了徐其则的脖子上。
    那人怒目圆睁:“敢过来,我杀了他!”
    徐其润失神了一下,被一人一脚踢中胸口,噗得喷出一口血。
    赶到的守备们还不知道此处发生了什么,就见自家头儿的兄长被人控住了要害,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千钧一发之际,徐其润看到那只黑猫,从角落窜出,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飞到了那人身侧。
    长长的爪子划破了握着匕首的胳膊,鲜血喷出来。
    匕首哐当落在地上。
    那人还不及反应过来,就被霍以骁踹飞出去。
    最要命的危机解除,守备们不再犹豫,与带人赶到的隐雷一块,把余下的打手都抓了起来。
    隐雷赶得一头大汗,确定霍以骁等人都没有受伤之后,他长松了一口气。
    还好赶上了。
    温宴冲马背上下来,皱着眉站了一会儿,见霍以骁看了过来,她弯了弯唇,笑道:“我没事。”
    霍以骁不置可否,走到温宴身边,伸手去拽她手上的几子。
    没有拽动。
    霍以骁道:“这是没事?”
    温宴的笑容僵了僵,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几次之后,她试着放松手指。
    几子从手中滑落,被霍以骁接了过去。
    她慢慢道:“是有一些紧张,弦绷得太紧了,一时没有缓过来,不过真的不要紧,我没有受伤,我也不怕血。”
    霍以骁看着温宴。
    小狐狸浑身上下染了不少血迹。
    脸上、衣服上、手上。
    可就跟她自己说的一样,都是别人的血。
    局势不利时,紧张是必然的,豁出去和别人搏命,对温宴而言也是第一回 ,这样的表现,已然极好。
    温宴问隐雷要了水囊,仰头灌了好几口,手指上的麻木感觉也全散了。
    “今晚上让京卫指挥使司给大公子腾个地方歇息,他这个样子,挪回府里,怕是要把人吓死。”温宴道。
    霍以骁道:“得先让他醒酒。”
    第163章 担心
    温宴走过去,蹲下来观察霍以暄和徐其则。
    两人睡得很沉,丝毫没有转醒的迹象。
    温宴扫了眼瘫坐在地上的方家兄弟,那两人还没有缓过劲儿来,想哭又哭不出来,很是狼狈。
    霍以骁在温宴身边蹲下,低声道:“我们上去的时候,那长泪痣的在逼姓方的下毒,不知道是要毒暄仔还是惠康伯世子。”
    温宴抿唇。
    下毒。
    十之八九,毒的是霍以暄吧。
    虽然比前世早了半年,但差不多一样的主宾客,想来今日之事,也许与前世是一样的。
    霍以暄并非是醉酒后急病而亡,他是中毒。
    好在,这次及时赶到。
    不过,对方用的到底是什么毒?
    霍以暄前世病故,有大夫看诊开方子,一直说的是病,从未有人质疑是毒。
    而霍以骁的作息无序,温宴猜测是有毒下在茶叶里,但那么多的太医也没有一人提出过怀疑。
    世间之大,大抵又是什么不易察觉的东西的吧。
    就好比前世霍以骁中过的寒食散。
    那本身就是治疗寒症的药方。
    只是霍以骁并无寒症,突然吃了那东西,生生成了毒药。
    “大公子和世子这样都没有醒,应是酒里已经下了些迷药了,”温宴斟酌着道,“最好是请个见多识广的太医,仔细辨一辨,否则贸然灌解酒药下去,药性相冲,损伤身体。尤其是,特别像酒后受风着凉的那种。”
    霍以骁挑眉。
    他确定温宴知道什么,不过温宴不会说,这里也不适合问。
    霍以骁按下疑惑,找徐其润商量了两句。
    徐其润亦是惊魂初定。
    他今晚上就是给霍以骁带个路,却碰上了兄长遇险,眼下众人都能平安,可以说是运气极佳。
    腾地方安置,请太医分辨,对他来说都是小事,他赶紧让人准备。
    交代下去了,徐其润道:“那主谋跑了,我准备带人把这庄子彻底查一查,四公子如何安排?”
    霍以骁转头看了下温宴。
    温宴抱着黑檀儿,一人一猫,正嘀嘀咕咕说着什么。
    “你先查,”霍以骁与徐其润道,“我还有事,等下再过来。”
    徐其润一怔,刚要说这时候还能有什么事儿比抓人更重要,余光瞥见温宴,他心领神会。
    他们这里搜查,三四更天搜完都算快的,弄不好要搜到天亮去。
    温宴一个姑娘家,一整宿不回去,很不妥当。
    虽然现在这么染了半身血的样子,也十分的不妥当。
    “那这里就交给我了。”徐其润道。
    徐其则和霍以暄被送到了京卫指挥使司的衙门,隐雷安排了人回去给霍怀定报信,险些被人下毒这么重要的事情,绝对不能隐瞒。
    方家兄弟也被扔进了衙门,等着徐其润回去问话。
    受伤的车把式也被挪去看大夫。
    一地的打手,断气了的就地收敛,活着的全绑起来。
    隐雷重新套好了马车,请温宴上车。
    温宴刚坐下,霍以骁也跟着上来了。
    车厢里,两人一猫,具是一身的血腥味。
    黑檀儿看起来很焦躁,来回踱步。
    霍以骁没有见过这样的黑檀儿,问温宴道:“它怎么回事?”
    温宴答道:“它嫌血黏糊,又臭,连舔都不想舔。”
    霍以骁:“……”
    黑檀儿脾气还挺大。
    也是,能杀进杀出的猫,脾气大些又算得了什么。
    光是救了徐其则,惠康伯明天起能一天一箩筐的鱼给这猫儿上贡。
    “你不嫌?”霍以骁问。
    温宴撇了撇嘴,她嫌弃极了。
    霍以骁失笑,道:“没看出来,你还挺能干,没有练过功夫,胳膊也算有些劲儿。”
    拿着几子一下接一下捶人的样子,实在让人印象深刻。
    温宴莞尔:“能翻墙,胳膊和腿怎么也得有力气才好,不过是仗着有匹马,他们又没有兵器,占了便宜。”
    霍以骁深以为然:“确实是三脚猫。”
    黑檀儿龇着牙“喵”了一声。
    温宴冲它眨了眨眼睛:“你是四脚猫。”
    黑檀儿勉勉强强,接受了这个说法。
    马车进了燕子胡同。
    霍以骁叫住了准备下车的温宴,道:“回去之后,好好梳洗一番,点上安眠香,就睡吧。”
    温宴转过身来,凑到霍以骁跟前,道:“骁爷这是担心我?”
    霍以骁道:“你还用得着人担心?”
    “用得着!”温宴的肩膀垂了下来,委委屈屈地,“我其实可害怕了,以前都没有打过架,还是这种打不过就要命的架,我现在都怕。”
    霍以骁:“……”
    说得跟真的一样,刚这一路上压根没看出一点儿怕来。
    只是,真的会有人不怕吗?
    小狐狸惯常胡言乱语,也惯常会逞强。
    就像是半夜三更不睡觉去爬庄子屋顶似的,是她胆大,也是她在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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