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这条消息的闫潇潇当即决定回去找老人聊聊,她连忙长转过身来对程远林说想起来找老人还有点事。

    “你先走吧。”匆匆忙忙的往回跑去。

    “又怎么了?”程远林好奇的询问,可惜闫潇潇头也不回的跑没影了。

    他失笑的摇摇头,站住身,往窗外看去。

    闫潇潇觉得,这正是一个好机会,既然杨建中决定利用老人烘托自己的高大形象,她正好可以顺水推舟让程泽华看见老人的信息,从而完成两个人的相认。

    “爷爷,我又回来了。”推开门,闫潇潇乖巧的笑着,老人诧异的看了她一眼,抿了抿嘴。

    护工正在收拾屋子,看见她进来,友好的笑了笑。

    “我不会接受采访的,如果你也是来当说客的,就回去吧。”老人无奈的叹了口气,没想到连闫潇潇也被他们欺骗了。

    “爷爷,我那里是来当说客的,我是想起了一点事情,觉得没有人可以倾诉,就想找您说说。”看见老人防范的态度,闫潇潇有些无奈,看来现在只能用苦情戏勾起老人的共鸣,从而达到帮助老人寻找家人的目的。

    程老头诧异的看了她一眼,没想到自己竟然会成为别人想要依赖的人,这种感觉很温暖,他不自觉的软了态度,轻轻招了招手。

    “过来坐。”把自己的拐杖拿到另一边,他拍了拍旁边的沙发说道。

    “哎!”闫潇潇兴奋地走过去坐下。

    护工很识趣的出来,细心地把门关好,看见站在门口的程远林,君子如玉,高高大大的站在那里,金色的阳关在脸上薄薄的镀了一层矜贵,脸红了,微笑的打了个招呼,一溜小跑着拐下了楼梯。

    “爷爷,其实我一看见你就感到特别心亲切,当时在老社区的时候他们那么欺负你我就很生气,您自己孤孤单单的,还要让您承受这些,他们坏极了。”忆往昔,这句话说的情真意切,闫潇潇当时确实很气愤,没想到杨骋竟然那么霸道,一群人欺负一个老人算什么好汉。

    “也无所谓,这些年已经习惯了,一个人生活,总是有些困难。”程老头很是感慨,语气里带着一丝悲伤的意味。

    “您还有其他家人么?”闫潇潇故作好奇的问道。

    “哪还有什么家人,孤苦伶仃的。”许是因为不熟,老人并没有说起自己失散的哥哥。

    “唉,我就常想,人生在世一定要趁着还有机会还有能力对自己的亲人好一些,从前没觉得,可是病来如山倒,我爸爸前段时间突然就查出了癌症,我才恍悟不知不觉父母都老了,而我为他们做的太少。”闫潇潇惆怅的说起了自己的家事,真真假假,却极有情义。

    “癌症?那可不是很乐观,现在他怎么样了?“许是也被勾起了回忆,程老头的话多了起来,连表情都生动不少,此刻他担忧的望着闫潇潇,他知道癌症是怎样一种病,癌症,痊愈的机会少之又少。

    “妈妈整天往医院跑,可是我去了也不知道能做什么,只想着多和爸妈在一起吧,从小到大,养育我不容易,要珍惜现有的快乐。”闫潇潇无奈的摇了摇头,手术费还没有凑齐,不是知道什么时候爸爸能真正健康起来。

    “多陪陪他是应该的,老了就想有个伴,有家人在身边陪着别像我一样到了自己一个人在这孤单的敬老院里,每天睁眼闭眼的一天一天过着麻木的生活。”程老头拍了拍闫潇潇的肩膀,自己的拳头紧握着,如果可以,他多么希望自己也有个闫潇潇这样的孙女,儿女绕膝下是每个老人的愿望。

    “您没有哥哥弟弟之类的么,我记得以前的时候每家每户都要有好几个小孩的。”闫潇潇开始试探性的问起来,他看见程老头的肩膀明显一颤,目光开始变得清明起来。

    “从前倒是有一个哥哥,在战乱时走散了,我找了几十年也没有什么消息,大概,是找不到了吧,现在也死心了,也许在战乱年间就已经……”剩下的话他没再说下去,这么多年了,每当想起自己的哥哥他就会异常难过,他多么希望某一天哥哥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可是,寻寻觅觅,终无所踪,结了婚之后这种想法也就淡了,只想和妻子好好过日子,只是上天终究是不肯怜悯他,妻子去世,从那以后,他基本上就彻底消极了。

    浑浑噩噩,仅足温饱。

    闫潇潇有些不忍的看着老人,他眼眶微湿,但却还是倔强的忍着没让泪落下来,男儿有泪不轻弹。

    看着自己整洁宽敞的房间,他知道现在其实也应该感恩的,这个地方比自己从前的居所好了太多,但想起杨建中,他又有些气愤,如果他们执意要借自己来炒话题,他绝对会搬出去,回到自己的小屋里去,即便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爷爷,您有没有想过,现在通讯那么发达,也许借助媒体您能找到自己的哥哥呢,哪怕只是得到一些消息也好啊,人活着,不就是为了家庭幸福美满么。”闫潇潇劝导道,她握着老人的干枯僵硬的手,这是一双怎样的手,枯黄粗糙,深深的沟壑代表着历经沧桑的困苦,不容易,她的鼻尖有些发酸,谁的生活时容易的呢,自己的爸爸老了会不会也变成这个样子,长期操劳,过早的衰老。

    “媒体?人家能帮我找么,那得花多少钱,这么多年,我没有什么积蓄。”从兴奋到失望,老人嗓音低沉,开始痛恨自己的没用。

    窗帘半拉,屋子里昏暗暗的,他想起自己这些年,打工,种地,做生意,最后一无所有自只能靠修鞋糊口,科技越来越发达,他也越来越苍老,生意难做,在遇见那条花狗之前,他自己一个人去街口修鞋,常常在路上就摔得遍体鳞伤,有的时候,一天也接不到一单生意,回家后只能就着冷饭下口,最困难的时候,指着一颗白菜,他过了三天,别说积蓄,能养活自己都是奢侈。

    他痛恨自己的衰老,恨自己日渐蹒跚的步子,恨自己渐渐削弱的听觉,可是他无能为力,只是想着,也许就这样吧,自己一个人生活着,也许哪天就走了,离开这个世界,一了百了。

    没想到,碰见了闫潇潇,因为她,自己进了全市最好的养老院,这里很多人都跟他一样,老眼昏花,耳背,不用再为生活操劳,他的身体倒是强健了不少。

    看见老人已经不再排斥媒体,闫潇潇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爷爷,您与没有想过,杨建中要采访您,其实是件好事呢?”

    “好事?”程老头冷哼一声,这也算是好事,上一秒对闫潇潇的好感开始降低,说了这么多,原来还是要当说客。

    “是啊,您想啊,他们采访您,不是正好可以趁着这个机会找找您的家人么,您哥哥肯定也在找您,现在您出现在电视上,他指不定会有多欣喜呢。”闫潇潇真诚的看着老人,嘴角又咧开了,像是想到了那个画面,多好,亲人重逢,老来得偿所愿,一定是极其幸福的。

    听完这话,程老头明显陷入了深思,小姑娘说的确实有道理,现在他没有能力请得动媒体帮他寻找哥哥,可是假如是杨建中请人来采访他,那么一切问题都会解决。

    可是,那样却要自己背离良心,这不合适。

    他摇了摇头:“罢了,这么些年过去了都一点消息也没有,上电视又能解决什么,我不愿意假惺惺的帮那些肮脏的人伪造光辉。”

    “爷爷,您不用那样,您也看见了,这次他们这么大阵势的来采访您,您想说什么就什么,想不说什么就不说,他们都会为采访到您而高兴的。”闫潇潇着急的说,怎么能不采访呢,那样自己的任务不就无法完成了。

    “可是他们一定不会让我这样做的。”老人还是很担心,他见识过杨建中的无耻,肯定会一直让他说好话夸赞他。

    “那边我去跟他们商量,您就只想好自己要说什么就行,好么?”闫潇潇觉得自己真是煞费苦心,有种哄小孩的感觉,老人的心太细腻,又始终坚持着善良和自尊,肯定不会同意与品质恶劣的人同流合污。

    “你真的能说服他们?”老人显得很激动。

    说服应该是可以的,毕竟杨建中这次来就是想采访到老人生活的凄惨,从而反衬他的高洁,只是可能多少都要说些套话,对政府表示感谢。

    “当然能,把你送进来的那个小伙子曾经是我的学长,我想跟他商量商量他会有办法的。”

    老人显得很激动,他由衷的感谢闫潇潇,这个姑娘也许就是传说中的仙女吧,她的到来帮自己远离了无依无靠的生活,现在还为自己寻亲的事四处操劳。

    “那就辛苦你了,只是我有一个不情之请。”他还是犹豫着开口。

    “什么事?爷爷您不用跟我客气。”大功告成,闫潇潇显得很开心。

    “其他人我也不信任,能不能只有你一个人来采访我?”他很期待的看着闫潇潇,如果到时候只有她一人,他就不用担心会被强迫做什么不想做的事情了。

    这件事闫潇潇有些犹豫,毕竟如果记者不能采访杨建中恐怕不会同意,可是看见老人期待的眼神,又想起任务的限定时间,她还是点头应了下来。

    俩人了会天,闫潇潇起身告辞,还要早些去找程远林商量商量。

    老人也颤悠悠的站起身,想送送她,闫潇连忙拉着他坐下,自己一个人走了出去。

    光,看见了外面明亮而柔软的光,一个人站在光影里,背影刚毅,却又温和。

    “程远林,你怎么还没走?”

    “怎么那么久,你匆匆忙忙跑进去,是老人出了什么事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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