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问我她在哪里?”曾米娜笑了一下,脸上的那道疤痕看上去更加可怕,“为什么不问严少?”

    “小曼在哪里?”她又重复了一遍。用了更坚定的口吻。

    原本已经寒着脸的曾米娜继而又笑开,踱着步子一点点往自己椅子上走,边走嘴里边说:“你就算是不问严少,问莫少也行呀。”

    夏雨稳了下气息。

    “你叫我来应该不至于只是为了放这段视频给我看,小曼在哪儿?你打算怎样?”

    “想见她?她都被你们折磨成这样了,你还要报仇?”

    “曾米娜,你什么意思?你该不会以为小曼这样,是我找人做的吧。”

    “这话说得……”曾米娜又笑了一声。慢悠悠地拎了水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了小半口,“我可没这么说。”

    “那她人呢?”

    “你看不明白?刚才给你看的那些……这么讲吧!”曾米娜把水杯放下,“你被陈文轩掳走那么多天,你所受的罪,严少自然会报复到小曼的身上。”

    夏雨开始不大明白什么意思,可脑中一恍,目光转过去又惊恐地看向屏幕,仿佛一下子就懂了。

    “你的意思是沈严找人……”

    “别这么看着我!想知道回去问严少……”话从她口中飘出来,“你们还有人性吗?就不怕遭报应?”

    “你们表面上捐钱,资助孩子上学,暗地里竟然做出如此龌蹉的事。”

    “是,这世上一向来去分明,没有什么是不需要付出代价的,这个道理我懂,相信你很多年前就已经明白。”

    “但是,小曼这么做也是有苦衷的,陈文轩让人将曾泉给绑走了,她为了自己的爱人,她能怎么样?”

    夏雨整个人呆在那里,她怎么可能不明白,沈严会这么做是为了她报仇,但是这不是她认识的沈严,“不可能是他,一定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曾米娜又将夏雨在岛上跟陈文轩亲密的照片播给夏雨看,“严少我可是从小都认识,他那么爱你,你说他看到这些会无动于衷?”

    “我给你看这些,也不需要你为小曼觉得可惜,佛语里讲人各有命,她命该如此……”

    夏雨一下跌坐回椅子,曾米娜又倒了杯水走过去,将杯子塞到她手中让她捧着,嘴里淡淡问:“身上的伤好了吗?”

    “不过你也是,没事去管沈家的事做什么?我可以告诉你,那就是一个局,一个局知道吗?”

    曾米娜慢慢又踱回对面椅子,“小伙子个头不高,脸圆圆的,还是家里的独子,可惜了,真是可惜了。”

    夏雨心口一寸寸收紧,她突然提这事是什么意思?

    手里的杯子开始抖,直到有一缕思绪飘过,她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是工地上的事是人为?”

    曾米娜这才笑出来:“挺聪明,一点就通,那可不是单单一场意外这么简单,其实他也不想把事闹大,所以那场祸就当是给她的一点教训。”

    夏雨醍醐灌顶,当时她就觉得奇怪,只是意外的话公司的那些董事们为什么都躲的远远的,就连沈严也让她别卷进来,原来中间有这么多事。

    “只是可惜了,那家,白发人送黑发人!”黑发人曾米娜还真是一脸痛惜,继而又笑着抬手,“这都是命,是命呀!哈哈,喝水……你先喝水!”

    曾米娜的话听上去有些颠三倒四,但夏雨明白她的意思。

    “莫少将这家餐厅还给了我,说是替弟弟赎罪,让小曼别将事情闹大。”曾米娜幽幽的说道,“曾泉那小子开始的时候还很激动,他是傻呀!已经这样了,还能让时间倒回去?我劝他接受现实,得点实惠算了。”

    “至于严少要不要跟莫少合作,夏小姐你这么精明,一定会提醒他怎么选择。”一条条一桩桩,曾米娜面不改色地列举给夏雨听,胸口刚被她拽过的褂子有些发皱,佛珠窜着佛相。

    夏雨拧着膝盖上的手指,努力不让自己的声音发抖。

    这些年总有人说她精于算计,得失恩怨都算得清清楚楚,但是……

    “你这是威胁我?”

    “错,是识时务者为俊杰,夏小姐你懂!”曾米娜目光虚虚地投到夏雨身上,继而话锋突转,“其实这些人出事你要负一半责任!”

    “什么?”

    “你想啊,你若不是如玉楼的传人,陈文轩跟你分也就分了,他也不会再惦记你,不惦记你,小曼就不会出事。你要是不出事,沈严就不会满世界的找你,沈洋也不会乘机夺了他的权利,沈莫也不会蠢蠢欲动。原本大家都能相安无事,毕竟谁都不想见血,你看我受了这么大的罪,命差点没了,公司也还被人夺了,还要替人办事。可我呢,都开始吃素了,不喜欢杀生……”曾米娜说完看着面前一桌子几乎没动筷的素宴。

    夏雨只觉后背浸汗,最近沈莫的人怎么都开始吃素了?是作孽太多的原因吗?

    “所以是不是该怪你?这些人是为你而死的。”最后一句更如当头棒喝,夏雨手里的杯子怅然落地。

    “你别说了……”

    “让我不说可以,但你得吸取教训,安分点,这样才能保你太平,沈严的图片不然的话……”曾米娜又兀自喝了一口茶,那盘佛珠一直搁在手边上,顺手又捻了捻,随后目光落在夏雨一直使劲拧着的指端上。

    “我也不再多说什么了,要不是老太太在昏迷,相信你跟沈严已经结婚了,道理你是懂得……”

    “你真不愧是跟过李天赐的,跟他一个德行。”夏雨站起来向外走。

    曾米娜笑了,她拿出一面小镜子照了照她的脸。她都已经这样了,还没点变化,不死也没用了。

    她没有拦夏雨,也没逼她给个承诺什么的。用她的话说,她知道夏雨该怎么选,毕竟这么大的事,也该给她点时间考虑。

    曾米娜的秘书站在厢房门口,屋内一直没什么大动静,月亮倒是悄悄从底下爬到了树梢上。她看了眼手表,夏雨已经在里面呆了差不多两个小时。

    外面的秘书终于听到身后“吱呀”一声,她转过身来,厢房的木门被推开,夏雨的身影显出来。

    “阿丽,替我送夏小姐!”

    屋内传出曾米娜的声音,阿丽应了一声,见夏雨还是木愣愣地站在门里面,上下把她看了一遍,只见她神情恍惚了一点,就跟丢了魂似的。

    这样的夏雨似乎在她的意料之中,于是凉凉开口:“夏小姐,我送你。”

    夏雨依旧站着不动,脚下像生铅了,后院阴风阵阵,阿丽扯了她一下。

    “夏小姐?!”

    夏雨这才反应过来,拖着腿勉强跨过门槛,绊了一下,阿丽扶着她向她的车的方向走去。

    “谢谢!”夏雨打开车门,绑了安全带,回去的路上夏雨很安静,睁着一双空荡荡的眼睛,天上月色皎洁。

    阿丽看着夏雨的车开走,心里在想,她现在是什么样的心情,绝望?痛苦?还是憎恨?

    转身,阿丽回到曾米娜所在的包房,曾米娜还坐着没动,见她进来,厌恶的将身上的衣服佛珠都给扯掉,“拿出去烧了。还有这桌子素菜,也给倒掉。”

    “是!”阿丽答道,出去叫了两个服务生,他们很快收拾干净。

    两个服务生出去后,阿丽将房门关上,“曾小姐,你说夏雨会上当吗?”

    有关夏雨的传说,阿丽耳朵里都塞满了。那可是个人精,想利用她还真不是容易的事,身为秘书,阿丽有义务提醒曾米娜。

    曾米娜冷笑,“只要是沈莫今晚去找她,她就会怀疑的。等着吧,会有好戏看的。”

    用手摸了摸脸上的伤,曾米娜在心里发誓,她会拿回自己的一切,一定会的。

    阿丽心里一惊,赶忙将头丢下。

    一路过去很快就到了她住的小区,车子停下来,夏雨解了安全带,打开车门。

    “夏雨!”抬头,沈严就站在面前,看了他一眼,数秒对视,月光惨淡。

    “聊聊吧。”车外的男人面无表情地又干站了一会儿,坐上了夏雨的车。

    他不善言辞,夏雨知道,所以话头还得由她来起。

    她用手捋了下被风吹乱的头发,往椅靠上躺了躺,“先给我根烟吧!”

    “你!”沈莫凉凉看了她两眼,最终还是顺从了,从兜里掏出烟盒来,凑过去亲自给夏雨点了。

    夏雨咬着往后靠,闭着眼睛舒坦地吐出一口气来,像是丢了一晚上的魂总算回来了,只是很快车内就开始烟雾缭绕。

    旁边男人大概有些不爽,但也没吭声,只是明显地皱了下眉表示嫌弃。

    夏雨连续又抽了好几口烟,沈莫侧身打算把车窗摇下来,听到耳边飘来淡淡凉凉的声音,“小曼被人强奸,视频是你给曾米娜的?”

    沈莫身形一顿,很快说道,“是!”

    她问:“知不知道那个男人的名字?”

    “什么?”沈莫有些吃惊,显然没想到她会有此一问。

    “那个强奸她男人的名字。”夏雨重复了一遍,见他没说话,沉默了一会,夏雨又说,“或者说,那个人是不是沈严指示的?”

    “为什么会怀疑沈严?”沈莫盯着夏雨的眼睛,试探性的问道,“刚才提到曾米娜,是不是见过她?是曾米娜告诉你的?”

    “你直说是不是吧。”夏雨跳过了沈莫的问题,很固执的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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