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政六年秋末,这是一个秋高马肥的集结,休养生息了一年的匈奴各部无论是人还是牛羊都增添了不少。匈奴单于庭所在地头曼城早已经恢复了生气到处热闹非凡,金顶王帐前的露台上,大单于头曼斜靠在大阏氏呼兰的腿上,一边抿着酒一边看着一个两三岁的小男孩正在和一只小羊羔摔跤。

    头曼:“好!用脚拌它后腿。对,就这样!哈哈哈哈,伊莫邪,你不愧是我的儿子!来,阿爸这只羊腿给你吃。”

    小小的伊莫邪扔下咩咩叫个不停的小羊羔歪歪斜斜的扑进头曼怀中。快三岁的伊莫邪走这么几步路就跟喝醉了酒一样跌跌撞撞,头曼问过大祭司这是怎么回事,大祭司说这是天狼神下凡的表现,天狼神本来是天狼是四条腿着地的现在忽然变成两条腿走路,这需要慢慢地适应。

    头曼听了自然高兴,当然大祭司也得了不少赏赐,大祭司从头曼单于这里领了赏赐转回头又接到了大都尉詹摩多的厚礼,因为那些话是詹摩多让大祭司说的。伊莫邪的确和别的孩子不一样,因为他不仅走路不稳还说不了话,当然这都被大祭司称为是与众不同的表现。

    但是从现代医学的角度上来看,伊莫邪是有毛病的,首先这孩子超重,他比同龄的孩子大一圈儿,胳膊腿短粗,最主要的是他的双腿天生是o型腿,这种腿型比较适合骑马,但是站在地上的时候全身的重量压在膝盖内测,很容易因为疼痛而不能持久站立也会因此斗志走路不稳。至于不说话吗,那可能就是脑子的问题了。不过伊莫邪刚刚不到三岁,也看不出来治理上有啥缺陷,这年月没现代那么讲究,孩子能吃还能喝能睡,不哭不闹就行了呗,管那么多干啥。

    看得出来,头曼是真喜欢这个小儿子的,因为伊莫邪从小就黏头曼,这一点和三年的冒顿完全不一样,冒顿只黏他母亲,所以头曼自然会稀罕伊莫邪。还有一点就是别看伊莫邪有毛病但是这孩子从小力气就大,这边现在能吃长得胖还有就是十几斤的小羊羔子他能一下举起来。这又被大祭司称为天生神力,这又是天狼降生,又是与众不同又是天生神力的,有这么多光环加持,头曼想不喜欢伊莫邪都难。

    呜嘟嘟嘟嘟~~~~

    就在头曼父子二人正在嬉笑打闹,突然之间头曼城内响起了牛角号声。头曼立刻坐起身看去只见刚才还井然有序的城内瞬间乱作一团,王庭禁卫天狼骑在万夫长的号令声中迅速集结,各处营盘的匈奴骑兵也纷纷披甲上马向单于庭集中过来。

    咵啦啦啦,三匹彪悍的战马疾驰而来,当来到金顶大帐前的时候,三匹战马人立而起前蹄蹬空长嘶一声方才停住。为首一匹战马上跳下一人正是大阏氏呼兰的父亲匈奴大都尉詹摩多。

    头曼:“怎么回事,为何吹号集结?”

    詹摩多:“大单于,兰鄙俚不知道抽了什么疯,突然率领全族三万精锐杀往上郡,大军前锋已经和这北郡交手了。秦人已经点起了烽火,上郡、北地、陇西三郡的秦军都已经集结备战。大单于,这个兰鄙俚一直不肯和镇北军翻脸可如今突然攻击镇北军,这里面会不会有啥阴谋?”

    头曼:“他去攻打上郡,你在这里集结军队干啥?难道你想?”

    詹摩多:“大单于英明,我是想悄悄靠近秦国疆界,趁着兰鄙俚犯傻把镇北军吸引到上郡的时候偷袭北地郡。听说秦王把他弟弟长安君派到北地郡戍边,大单于,这可是一只肥羊啊!”

    头曼:“你说的有道理,传令,召集各部首领王庭议事,头曼城各军于王庭前集结。”

    榆林塞镇北军主将府内,军司马冯去疾打开刚刚送到的密令,他看完密令之后拿起帅案上一块令牌递给一名校尉,就这样帅案上的令牌一块块的减少,军令一道道的发出,片刻之间已经部署完毕。

    当房间内只剩下冯去疾和亲卫之后,黄皓从帅案后的屏风分后面走了出来。

    冯去疾:“黄老这就要走吗?”

    黄皓:“徐安已经进入匈奴了,冷锋北地部已经全员发动,我不能等了。我去半道上等着他,只要他不死,呵呵呵呵,就成了。”

    冯去疾忽然双膝跪地大礼参拜,屋内所有侍卫也都是跪倒在地齐声说到:“恭送黄老。”

    黄皓嘿嘿一笑把斗篷上的兜帽戴在头上之后转身消失在屏风后面。

    兰鄙俚对上郡的攻击很是迅猛,但实际上他并不敢深入,只在上郡边缘地带游走,更不敢靠近榆林塞。这么些年了,兰鄙俚的部族一直和镇北军相处的很是融洽,甚至有时候兰氏部族的马群羊群跑过了界被秦军抓获,可只要兰鄙俚出面和北地三郡长史崔固喝顿酒这些问题就圆满解决了。不仅牛羊和马一个不差的还回来,而且秦军没提出任何附加条件,久而久之兰鄙俚的部众都快把镇北军当成自己的兄弟了,双方经常出现你到我这边喝酒我到你那边喝酒的事情,甚至还有的兰氏部族的姑娘偷偷跟了镇北军的将士。

    可是这突然间翻了脸让很多兰氏部族的骑士们很不适应,面对平时称兄道弟,一块喝酒一块吃肉的秦军这些匈奴骑士实在是下不去手哇。更何况准备军中有不少都是这些匈奴骑士的姐夫妹夫呢,尽管这些匈奴的女子的身份得不到大秦律法的承认,但是匈奴人可不是这么看,匈奴女人是跟谁睡了那就是谁的老婆。所以说面对姐夫妹夫,这弯刀实在是砍不下去。

    匈奴骑士是这个心态,镇北军也没比他们强多少。镇北军的的将士们算是最早接受成体系的忠君爱国思想熏陶的大秦将士,将士们心中有大秦有君主有家国,知道自己在为谁而战。可是在真正面对这些有亲戚关系的平时也相处的不错的匈奴兄弟的时候,镇北军的将士们还是有些不忍心,但是这不妨碍镇北军的战斗力,该射出的弩箭还是那么狠那么准,该劈出的长剑收回时剑身上沾满鲜血。

    匈奴兵都知道镇北军招惹不得,兰氏部落的匈奴兵之前的体会远不如詹摩多部族和其他部族深刻,可这一次兰氏部族的骑兵们真正知道了镇北军的厉害。本来就不想打,现在又打不过只好退呗,于是在上郡附近匈奴兵和镇北军展开了拉锯战。

    但是没出三天兰氏部族的匈奴兵发现只要他们擦着镇北军划出的分界线的边不跨过去,镇北军的将士们就不搭理他们,于是乎双方隔着这条看不见的分界线开始叫阵。热闹是挺热闹,声势也不小就是没啥实际的伤亡。

    兰氏部族这边每天和镇北军吹胡子瞪眼打嘴架,镇北军也是很默契的配合他们,可这样一来把率军悄悄抵达距离北地郡一百里之外的头曼和詹摩多弄得摸不着头脑了。上郡那边越打越热闹,可为啥北地郡的镇北军就是不调兵支援呢?这个问题也困扰着樊於期和冒顿。

    驻扎在北地郡的镇北军不走,樊於期就不敢放冒顿离开,事到如今樊於期才发现自己之前想的太简单了。按原计划想把冒顿送回匈奴,然后刺杀白宣和嬴政,同时策动长安君成蛟兵变。看似很圆满的计划推进到这一步却发现有一个致命的漏洞,那就是一旦把冒顿送回匈奴,成蛟必定不会答应,那么也就意味着樊於期在放走冒顿的时候就必须说服成蛟发动兵变,而这时樊於期是没法按原计划先刺杀嬴政和白宣的,因为那些刺客被赋予两个任务,一个是刺杀一个是把嬴政并非先王子嗣的消息散布出去。这意味着一旦刺杀行动开始,不管嬴政和白宣会不会被刺死,樊於期和成蛟再也没有回头的余地。

    可现在的形势是,镇北军不撤,冒顿走不了。但镇北军撤了樊於期有没把握说服成蛟听他的安排,因为成蛟一直都不知道樊於期的打算,换句话说樊於期是要逼着成蛟黄袍加身的,也就是一旦冒顿离开,不管成蛟愿不愿意,樊於期必须起兵造反。不管镇北军撤不撤,樊於期都是非常棘手的。

    就在冒顿和樊於期心急火燎的时候,驻扎在北地郡的镇北军突然撤了,而且是在一夜之间全部调往榆林塞,这猝不及防的变故让樊於期目瞪口呆。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他就发现北地郡的百姓包括义渠城的百姓官吏都有序的行动起来,主动向东撤离。这不仅让樊於期大感意外甚至连成蛟都不知所措,因为他作为北地郡最高军政长官,从没下达过让百姓撤离的命令。

    当成蛟和樊於期找到北地郡郡守的时候,这位就地提拔起来的郡守笑嘻嘻的说:“这是君侯留下的成例,匈奴来犯必过北地,无论来否,士卒向前,百姓后撤。本官是按照成例去办的。”

    凡事涉及到君侯,那就只有服从的份,成蛟不问了,他下令全军备战。

    当樊於期布置好军队之后这才发现冒顿跑了,连樊於期答应给他刺客都不等了,冒顿直接自己跑了。樊於期顿时出了一身冷汗,他一巴掌抽在自己的脸上,他终于明白自己被这个小狼崽子给耍了。樊於期第一个反应就是,这件事先不告诉成蛟,能瞒多久就瞒多久。

    咵啦啦,一匹黄骠马飞快地在草原上奔驰,当黄骠马冲过秦国和匈奴的边界之后,马背上的冒顿猛地从马背上站了起来,他解开发髻任凭狂风将他的头发吹散,他张开双臂仰头长啸。

    “我回来啦,阿妈,你的冒顿回来啦。我的部众们,你们的大单于回来啦!哦呵呵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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