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父亲不能接近姓李的女子,这也是梦中梦见的,可是告诉父亲,又怕他不肯信,只好假借焦方士之口。”,娇娥低下了头。

    “难道大难不死,我儿开了宿慧不成?”,林氏想起老人们之间流传着这种说法,某些人受过大难之后,得到神仙点化,开了宿慧,会行为举止异于平时。

    “兴许是吧。”,娇娥点了点头,她也解释不出来,那些匪夷所思的梦从何而来,只是知道这都是前世的事。

    “阿里,你叫厨房准备好猪肉、羊肉和鱼肉,我要亲自下厨,蒸一屉白马,祭祀水神。”,林氏吩咐道。

    娇娥有些愣怔,阿母这又是闹的那一出。

    “傻孩子,你这是得了水神的庇佑,落了水,反而变聪慧了。”

    林氏庆幸地摸了摸娇娥的环髻。

    “那白马用什么做的?”,娇娥好奇地问。

    “用江米粉和麦粉做成,白马是通常用来祭祀河伯的,咱家不能杀活马,只好蒸一个代替。”,林氏笑眯眯地答道,自家的娇娥是个有福气的,一定要好好答谢水神才是。

    看着越发娇俏可人心的娇娥,林氏觉得这个女儿是得到了水神庇佑的,是自己的宝。

    娇娥低头笑笑。

    今生掉入水池中得了病,前世又是掉入这池子中身亡的。

    是该好好祭拜水神才是,这一世一定要让亲人们都活的好好的,她也要要一个完整的家。

    阿里和夏婆子连忙应声去厨房里准备了。

    娇娥低着头沉思半响道:“阿母,洛嬷嬷明日就要来家,是我们亲自去接吗?洛嬷嬷不知道是自带仆妇来,还是就用家里的侍女?”

    “我们亲自去迎接吧,这样显得尊重些,毕竟洛嬷嬷那样的人不是用钱便能请来的。兴许是她看我可怜,才愿意来帮扶我一把。”,林氏慨叹道。

    娇娥安慰地拉着母亲的手,笑着道:“洛嬷嬷这么厉害,定然能帮助阿母在丞相夫人的寿宴上打破严家造的遥。”

    “嗯。”,想着严家的可恶,林氏又有了干劲。

    娇娥又想着另外一件事,这事也需要快快处理方好。

    “阿母,我想来想去,不知绣样是怎么传出去的?能传出去的途径,除了绣纺里的绣娘便是咱家里了。若是李氏和严若雪经常来家里闲坐,看了家中的绣样去倒也好说,若是家里的人偷偷传了出去呢?”

    “你是说家里难免会有内贼?”

    林氏若有所思,她将绣样一直保管的很好,李氏是怎么在赵家见到那些绣样呢?若只是看到绣样便偷学了去,就需要有几分绣技在身方可,可李氏和严家两个小娘子的绣技又不值一提。

    娇娥继续道:“严家和我们两家实在太熟不拘礼了,苍头对严家都比对舅舅热情,若是家里有什么人抱了别样心思,为严家提供些方便真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情。”

    “阿母,不是娇娥乱怀疑人,我们不如做做试探,看是否有这内贼,若是有自然要将她抓出来,没有就更好了。”

    “让我好好想想。”

    林氏和娇娥两人合计了半响,方想出来一个办法。

    ☆、第22章 丁姬的愤怒

    夕食时分,赵义如约进了大屋,林氏笑眯眯地迎了上去,替他宽衣,取常服。

    广哥则越来越爱缠着阿父撒娇,兴许是之前被忽略的厉害,得了赵义的笑脸,小郎君的孺慕之情表达的分外明显。

    娇娥见赵成施了个眼色,便假作下厨房走了出来。

    “什么事?”

    “大娘子,那丁姬派三娘子和侍女守在二门处,说三郎君想父亲了。”,赵成的眼睛在娇娥的脸上睃了几睃。

    “额,还做了些什么?”,娇娥的面色有些古怪地笑了笑。

    “还塞了个荷包给大人,大人说进过夕食再去看三郎和丁姬。大奴提醒了大人,夫人在等着呢。”,赵成补充道,他已经不可能站到丁姬那一侧,自然不想叫丁姬将家主截了去。

    “好。”,娇娥点点头道:“赵成你做的很好,今后有什么事都来通禀我一声。你这几日想法子在阿父面前多提提,丁姬当众被扒了裙子挨打之事。阿父现在断不会为了这个和阿母闹别扭。”

    “喏。”,赵成搽了搽汗,下去了。

    自大娘子突然发作打了丁姬一顿,家主暴怒之后反而更加黏着林氏,赵成觉得大娘子太厉害了。

    在防着丁姬争宠上,他赵成是和大娘子站一条线的。

    男人的心理,赵成很懂,只怕家主日后都不会想亲近丁姬了。

    娇娥转回屋内,看阿母正在卷着父亲换下来的官袍,笑着道:“阿母,我来帮您,您快给阿父讲讲祭祀河神的事,阿父是不是要先用香汤沐浴一番?”

    林氏听了,便递给了娇娥。

    广哥抱着赵义的腿,仰着脸说着卖乖的话,赵义边笑边拧着二郎的小脸蛋。

    娇娥手一抖,掉出来一只荷包,滚到父亲脚边。

    “咦,这是什么?”

    林氏转过脸来,见了荷包,脸色便有些不好看。赵义心中暗道一声糟糕,便讪笑道:“这是……这是玉梨给我的,还未打开来看呢。”

    娇娥三步并作两步凑到赵义面前,好奇地道:“阿父,玉梨妹妹都会给阿父做荷包了,真是孝心可嘉,我能打开来看看是什么吗?”

    赵义被逼的只好点了头,娇娥笑眯眯地打开,脸色却是变了一变。众人看去,荷包里面装着一绺青丝。

    她心中冷哼了一声,若是这青丝私下里给了父亲,只怕父亲又要去哄哄丁姬吧。私下是情趣,被自己这么当场拆开来,就有些丢人了。

    果然,父亲的脸上更加挂不住,呐呐地道:“这这……是丁姬叫玉梨带给我的,说是莽哥有些不太舒服……”。

    赵义突然有些怕林氏不高兴。

    林氏默了片刻,淡淡道:“大人,您若是不放心,便先去丁姬那里看看吧。明明是您的小妾,倒像是被我这个善妒的大妇逼的只能私下传情了。”

    脸更红了,赵义恨不得找条缝钻进去,在儿女面前真丢不起这个人。

    “算了,先说说祭祀的事吧。”,赵义连忙转移话题。

    “这玉梨妹妹也到了懂事的年纪,丁姬怎么能叫她做这个,难道要教的玉梨妹妹将来也做妾不成?”,娇娥不放过阿父,嗤笑道。

    这话正正戳中赵义的心事,的确,这孩子一日日大起来,一个两个都在二门外拦人算什么?昨日是黄姬带着玉棠,今日便是玉梨。后院真该好好整顿了,这丁姬太轻浮了,怎么能叫小娘子传递这些东西。

    “哎……有了洛嬷嬷来家,帮忙管教,以后会好起来吧。”,赵义叹了口气,女儿家教不好,以后怎么说亲事呢,小妾养着的确太不靠谱。这两年不怎么到林氏这里来,林氏也没有带着儿女如此这般。

    为了让女儿开心,林氏转开话题,将今日祭祀水神的事说了一遍。

    娇娥冷眼瞧着,阿母还是对父亲的小妾们耿耿于怀,说是要放下,怎么放得下。

    赵义连声说是,赞许林氏想的周到,应该好好祭拜水神,女儿确实比以前聪明伶俐许多。

    他连忙去沐浴更衣一番,又在书房里抓耳挠腮地做了篇祭文,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时辰。

    丁姬算着时间,大人也该来了,却怎么也不见踪影,又派着玉梨和侍女们往夫人的大屋来请人。

    在赵家的后院里,丁姬一直压过林氏大半个头去。莽哥幼小,玉梨又会帮着争宠,每日赵义下了衙门便来,偶尔再去去黄姬那里。在丁姬心中,若不是林氏早年嫁了大人,这个当家主妇的位置,还不知是谁的呢。

    赵义收拾完毕,陪着夫人女儿一同去了亭子内,摆上案几,将今日林氏亲自下厨做的三牲和白马呈上。

    点了香,拜了河神,赵义站在池边,念起了祭文。

    七月日头落的慢,夕阳照在池水上,池面上也泛着金光。

    念罢祭文,赵义将那蒸熟的白马放入水中,又带着家人拜了三拜,祭祀方才结束。整个仪式非常庄重,赵成提前便命了僮奴们守好园子,不能有人冲撞或者打扰。

    赵义祭拜完毕,亲手将祭案上的肉、果等撤下来分好。

    娇娥便命人送了一些给林家,又分派了一些到两个小妾的院子里。

    赵义拉着广哥坐在一旁,看着忙碌的母女二人,心下有些甜软。

    待到忙完,太阳已快要落下,天边的云彩还泛着红。

    林氏穿着素色纱衣,腰间系着粉色的绸带,发上簪了朵芍药。落日的余晖洒在身上,看着甚是娇媚可人,艳光之中竟有了些许仙气。

    一旁的娇娥,身量尚小,她和母亲同样的打扮,挽着两个环髻,系着粉色的丝带,随风飘动,活像是个小玉女。

    看着这般赏心悦目的母女两,赵义的心尖尖都颤了起来,再也想不起去看丁姬和莽哥。瞧父亲盯着阿母挪不开眼的样子,娇娥淡淡地笑了笑,阿父便是这般见了这个便忘了那个,希望大表哥是个好的。

    一家人进过夕食,广哥赖着不想走,近来日子真好,阿母总是笑眯眯的,阿父也特别和善。广哥忍不住便想多和阿父亲近亲近,赵义因为那荷包的事,有些没脸,又想哄着林氏开心,便和广哥在一处玩耍。

    果然看着开心的广哥,林氏看赵义的眼神缓和了许多。

    待到广哥玩的困了,赵义慌忙唤娇娥带着弟弟下去,便又赖在林氏这里宿下。

    玉梨和侍女们被赵成堵在园子外,等到娇娥将祭祀的肉、果品等物分下来,也没有见到赵义。玉梨被赵成闲言闲语的暗讽了几句,听说父亲祭祀完,又去了嫡母的屋子进夕食,只好又退回院子。

    听了女儿的话,丁姬大怒,越发确定沉寂多年的林氏是要重新争宠了,对方借着当家主母的身份,将赵义牢牢捆在身边。

    自打莽哥出生之后,就未曾受过冷落的丁姬,下定决心,今夜要将赵义拽到身边来。又派侍女前去主院请大人,说莽哥不舒服。

    还没到主屋,就被阿里拦住,说夫人和大人已经歇下,若是着急,便命赵成去请郎中便是。

    侍女碰了钉子转回,丁姬气急,摔了手边能摔的东西。

    玉梨劝道:“阿母,只怕是嫡母拦住阿父,不叫阿父来,阿母且消气,阿父明日必定会来的。”

    丁姬并不回话,看着扔了一地的祭肉和果子,冷冷地笑出了声,大娘子果然是变聪慧了。

    黄姬在院子里听到了动静,只是撇撇嘴,这后院的风向难道要变了?

    玉棠问道:“阿母,夫人何时才会叫我去学女工?难道我们都再也不需要去请安了吗?”

    黄姬也对近来林氏的变化觉得奇怪,有些拿不准了,想了想道:“哎……,应该快了吧,着什么急,这才多少天,有什么事,也轮不到我担心,你的嫁妆都存的差不多了。”

    天塌下来了,还有丁姬顶着呢,自个人老花黄,又没有生下个儿子,有什么可蹦跶的。

    撒了帐子,笼了蚊香,母女二人便去睡了。

    林氏对小妾和庶女们的想法一概不知,也不想知道。自她决定不叫小妾庶女们来请安,便抱着井水不犯河水的想法。

    见了那个荷包,林氏心下有些不高兴,转念一想,却也释然了。

    赵义很久以前就不是她一个人的了,只不过这几日连着住在大屋内,自己一颗痴心,又想牢牢占住赵义了。

    大人是孩子们的父亲,能够帮助林氏绣纺翻身的依靠,最后才是她林氏的夫君。

    想通这些,瞧着赵义卖力的哄着广哥,林氏也由着他留在正屋,不再像往日般为这些小事,对他怒目相向。

    广哥这般大的小郎君,正是孺慕父亲的时候,只要儿子开心,能好好向学,自个的好日子在后面呢。

    林氏的心不知不觉间对赵义淡了几分,赵义却在灯下瞧着娇媚的林氏心里发热。

    第二日,丁姬伸长脖子继续等,赵义还是没有来,因为洛嬷嬷来了。

    林氏和娇娥将洛嬷嬷接进赵家,安置在西厢房。洛嬷嬷随身带了那个农妇来,名唤阿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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