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老黑一直很内疚。

    闺女长得漂亮,是山海村一枝花。

    若非自己无能,闺女应该有更好的生活。

    闺女太懂事了!

    这个家,亏欠闺女太多。

    阿鱼待字闺中,还是黄花大闺女,名声多重要啊!

    有人往宝贝闺女头上扣屎盆子、泼脏水,阮老黑哪能答应?只想拼命!

    “李麻花,昨晚掉粪坑里啦!一大早就满嘴喷粪!”

    阮老黑冲着李二蛋的父亲李麻花吼道。

    “阮老黑,亏我还想跟你结亲,我真是瞎了眼,这样不守妇道的媳妇,还十万块!白送我都不要!”李麻花跳着脚叫道。

    阮老黑不怒反笑:“李麻花,你想多了,谁答应跟你结亲了?李二蛋就是个傻子,我才不会把俺们家阿鱼往火坑里推。”

    “你婆娘不是等钱治病?”

    “我们自己想办法。”

    “爹,我要媳妇,我要媳妇。”李二蛋抱着父亲的胳膊,不住摇晃。

    “住口!”李麻花大喝,“二蛋,把你昨晚上看到的情况,给大家伙说说。”

    “昨晚上,我来找媳妇,看到媳妇勾搭野汉子,野汉子还打我,好痛的!后来,媳妇把野汉子,领回家里去了。”

    李二蛋揉着屁股说道。

    李麻花戗指道:“阮老黑,你还有什么话说?”

    阮老黑语带不屑,“放屁!傻子的话也能信!”

    话音未落,萧可走了出来。

    现场一片死寂。

    下一秒,阮老黑直接暴走。

    拿着鱼叉就捅:“王八蛋,我跟你拼了!”

    萧可一把抓住鱼叉,“你误会了。”

    阮老黑使出吃奶的力气,鱼叉依然进退不得,他双目猩红,怒吼连连,“去跟阎王爷解释吧!”

    他丢人是小,闺女的名节是大啊!

    如此一来,以后还怎么嫁人?

    想到这里,更是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爹,你疯了。”

    阮阿鱼冲出来,一把抱住阮老黑,用力夺下他手里的鱼叉,然后,关切的问道:“海哥,你没事吧!”

    萧可淡淡摇头,“给你爹好好解释。”

    说完,就往外走。

    但却被一帮人堵住去路。

    足有十几号人。

    不是壮汉,就是健妇。

    除了李二蛋。

    “爹,就是这野汉子,昨晚上打我。”

    李二蛋哧溜一下,躲在父亲背后,告状。

    “阮老黑,现在还有什么话说!”李麻花瞪大眼睛咆哮。

    阮老黑看着闺女,呼哧呼哧喘气。

    李麻花死死盯着萧可,“一个外来户,敢在我们山海村睡女人,打男人,无法无天,今天我要把你大卸八块,丢进海里喂鱼!”

    他二话不说,张开那双经年累月叉鱼拉网的有力大手,就来掐萧可脖子。

    萧可却是后发先至,揪住他的领口,随手,往远处一丢。

    落在七八米外,又滚了四五米。

    空气再次安静。

    众人再呆。

    继而扭头,看向萧可。

    李麻花四十多岁,又黑又壮,体重一百八。

    居然就这样,被人轻而易举丢出去。

    这得多大的膂力!

    还是李二蛋率先打破沉默。

    他连连拍手,又蹦又跳,“哈哈,阿爹像皮球,滚得溜溜溜。”

    这坑爹的孩子!

    阮阿鱼忍俊不禁,扑哧一笑。

    李麻花一点儿都没摔伤,但差点没被傻儿子气死。

    腾的坐起,叫嚣:“大家伙给我弄他!一人一百块。”

    虽然,萧可刚刚露了一手,令人吃惊。

    但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现场男女,有一个算一个,一起动手,围殴萧可。

    要不是阮阿鱼死死抱住,阮老黑都要上了。

    扑通扑通扑通。

    随着一声声闷响。

    一个个身体被丢出去。

    前后不过三个呼吸。

    这些人没有滚,所以无法卸力。

    一个个五脏移位,眼冒金星,半天起不来。

    但都扭头,骇然看向那个渐行渐远的单薄背影。

    然后,李麻花捂着腰爬起来。

    “阮老黑,这事儿没完。”

    心有余悸,却还是撂下一句狠话,一瘸一拐走了。

    他哪知道,所有人当中,就他伤得轻。

    不多时,村民一个个挣扎着起来,或是一瘸一拐,或是相互搀扶。

    都走了。

    包括傻子李二蛋。

    阮老黑这才皱起眉头,一脸严肃:“阿鱼,他,哪来的?”

    “阿爹,是这么回事……”

    听了女儿的讲述,阮老黑只觉得匪夷所思。

    沉默了许久,评价道:“他不是凡人啊!”

    “我也这么觉得。”阮阿鱼看着萧可离去的方向,展颜一笑。

    阮老黑终究是过来人,看到闺女的表情,就知道她动了心,不禁生出一股忧虑。

    “阿鱼,昨晚上,你们同房了?”

    “爹!”阮阿鱼满脸通红,娇嗔一声,“海哥打的地铺。”

    “唉!”阮老黑摇头,“冤孽。”

    “爹,你说什么!”阮阿鱼不高兴道。

    “阿鱼,宝贝女儿,不是阿爹反对你自由恋爱,但也该是个知根知底的人吧!”

    “这小子来历不明,甚至,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你怎么能对他动心,万一有朝一日,他恢复了记忆,告诉你,他早有家室,甚至,孩子也不止一个,你当如何?”

    听了父亲的话,阮阿鱼心头一沉。

    的确不能排除这种可能。

    “所以,阿爹您的意思是……”

    “让他走。”

    “我不同意!”阮阿鱼坚决反对,“海哥连自己从哪来都记不得,你让他去哪?”

    “女儿,这留下不合适啊!而且,我担心你日久生情,越陷越深。”

    “我有分寸。”

    “那阿爹有个要求。”

    “什么?”

    “晚上,他只能住在渔船上。”

    “那能住人吗?”

    “你还是个黄花大闺女,以后不用嫁人啦!跟你挤一个房间,算怎么回事!”

    “总之,我不同意让海哥住船上。”

    “要不,跟我一屋?”阮老黑退而求其次。

    阮阿鱼一句“那好吧”没能说完,萧可走上前来道:“我住船上。”

    “特奶奶的,还嫌弃老子!”阮老黑满脸不忿。

    就这样,萧可算是暂时留下了。

    阮老黑父女俩马上开始讨论卖章鱼的事儿。

    “阿鱼,爹跟县城海鲜楼的老板说过了,照片也发过去了,他让你给送过去,他联系有钱的大老板,现场拍卖。”

    “真的,太好了!”阮阿鱼激动不已,“阿爹,王老板没说能卖个什么价?”

    “保守估计,三十万。”

    “真的!”

    “嗯!”

    “太好了!妈妈有救了!”

    父女俩抱头痛哭,但却是喜悦的泪水。

    过了一会儿,父女俩分开,阮阿鱼又一把抱住萧可,“海哥,多亏了你。”

    “哎哎哎!”阮老黑老脸乌黑,马上不干了,强行拉开闺女,“跟他有个毛线关系!”

    “爹,不是跟你说了,要不是海哥,我早让海妖给吃了。”

    “嗨!你个傻丫头,非要这么说,我也没有办法。”

    阮老黑摇摇头:“吃完早饭就出发吧!去县城路程不短呢!”

    说完,又冲着萧可道:“阿海啊,既然把你留下,也不能白吃饭,一会儿陪阿鱼去县里,你是男人,照应着点。”

    “诶!”萧可点头。

    见到女儿满脸欢喜的样子,阮老黑突然有些后悔这个决定。

    与此同时。

    东海县海鲜楼。

    经理室内,王经理面前坐着一个肥头大耳的光头男人。

    上身一件黑色皮草。

    脖子上是拇指粗的金链子。

    十个手指戴满了戒指,黄金的白金的翡翠的宝石的,各不同样。

    满满的暴发户气质。

    他叫黄斯人,从事灰色产业,财大气粗,是王经理联系过来竞拍八爪鱼的老板。

    “王经理,这八爪鱼真大,我内定了!还有这妹子,叫什么阮阿鱼是吧!清纯,太特马清纯了!到时候,你就跟她说,我请她吃饭,当面给钱。”

    “黄老板,那可是个苦孩子,你可不能……”

    “住口!你以为我要怎样?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就是吃顿饭而已啦!”

    他摸着光头,哈哈大笑,露出一口大金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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