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荨荨回头看一眼,忙说:“明天几点的航班,我过去接你。”

    “我坐火车,大概要晚上了,你不要等我,我随便找个宾馆睡一下,第二天再来找你。”

    “你人生地不熟,又初来乍到很容易被诈的,把到点的时间发给我,我到时候过去接你。”

    “你忘了我开什么的?”

    阮荨荨一笑,“在这儿开什么都没用。”

    丁云杉说了航班号,临挂电话又叮嘱了一句,“你先别告诉白锦辉他们,依白锦辉的性格肯定会赶我回去的,等我工作稳定下来再说吧。”

    “好,晚安。”

    挂完电话走回去,周时亦板着脸,翘着脚靠在床头,看也没看她。

    阮荨荨走到床边,笑着说:“你早点休息,我先回去了。”

    周时亦冷哼,转了个身,拿背对着她,声音很沉,“大半夜的,还回去?”

    “还早啊,才十点呢。”

    “你以前都玩到几点?”

    阮荨荨一愣,盯着他的背影,“你说多久以前?”

    周时亦转回身,对上她的视线,“最晚的时候?”

    “三四点吧。”

    “你爸都不管你么?”

    “不管,也管不动。”

    他坐起来,拍了拍身侧,示意她坐过来,“过来。”

    阮荨荨没动,直觉知道他要问什么。

    他抱胸看着她,“你脖子上的伤怎么弄的?”

    “自己弄得。”

    然后是沉默。

    他别过头,

    月光惨淡,

    特别应景。

    似乎是相通的,连窗外的树木都异常安静。

    病房门轻声合上。

    他回过头。

    阮荨荨走了,病房里只有他一个人。

    周时亦感觉自己这辈子的耐心都要被耗光了。

    *

    周时亦住院观察了两天,确定没什么大问题了,萧南生才放他出院。

    晚上大包他们在徐盛家弄了个聚会,庆祝周时亦出院。

    过完年,古玩店里正是生意最旺的时候,阮明山这几天白天都不在,所以她白天要去店里帮忙。

    和周时亦几乎一整天都没联系。

    周时亦傍晚临出发的时候,才给阮荨荨打电话。

    “好了吗?”

    阮荨荨被问得一头雾水,“什么好了吗?”

    “晚上要去阿盛家吃饭,你不知道?”

    “没人跟我说啊。”

    “大包没跟你说?”

    “没有啊。”

    周时亦说:“那我现在跟你说了。”

    丁云杉晚上八点的火车,现在都快六点了,她要是过去吃个饭再赶过去也来不及了。

    “我晚上还有事,今个儿要不就不去了?”

    “什么事?”

    “有个朋友过来玩,要去接她。”

    周时亦哦了声,然后就挂了电话。

    阮荨荨盯了会电话,叹了口气,转身继续在古董店里忙活。

    早上的店里比较冷清,没什么人,但是有一个人已经在店里转了很久,中年样貌,穿着中山装,站在橱窗前看了好久。

    阮荨荨走过去,“您好,有看中的吗?”

    那人摇摇头,不说话。

    阮荨荨又问了两句,那人只是看着她,就不说话。

    她也没再搭理他,转身忙自己的去了。

    *

    周时亦一个人踏进徐盛家大门的时候,大包他们都探着脑袋看他身后。

    “荨荨呢?”

    “你女人呢?”

    “……”

    周时亦没说话,绷着一张脸,走到沙发上坐下,然后仰头靠着,一脸疲倦。

    三人面面相觑。

    大包捅了捅徐盛,徐盛更用力捅回去,“干嘛!”

    大包白他一眼,“没默契。”

    然后凑上去,试探性问,“这是,吵架了?”

    周时亦完全不想理他们,拿了件衣服盖在脑袋上,仰面躺在沙发上。

    他白天去了下周时静的心理诊所。

    她说:“一般产生这种行为的人,心里背负着很大的痛苦、内疚、或者负罪感,他们希望通过肉体上的疼痛感以此来减少心里上的罪恶感,这是后天的,还有一种是天生自残人。”

    周时亦皱眉,“天生自残人?”

    周时静说:“对,自残会让他们得到快感,看到献血,伤疤会兴奋,尖锐、锋利的器具刮在皮肤上会感觉刺激,跟做.爱一样。”

    “……”

    “类似s.m。”周时静看了他一眼。

    周时亦没说话。

    周时静微微俯下.身,拉开一旁的抽屉,拿出一张照片放在桌子上,推到他面前,“是不是跟她有关系?”

    就是萧南生说得那张照片。

    照片上的小姑娘扎着羊角辫,穿着黑色的表演服,胸前挂着奖章,像一只黑天鹅。

    那张照片原本应该挂在学校的橱窗里。

    毕业的时候,橱窗上要换成他的照片,工作人员把原先的给撕了下来,他问他是不是要丢掉。

    工作人员点头,他说:“我帮你。”

    收好照片,离开的时候,周时静靠在椅子上对他说:“什么时候一起吃个晚饭,我帮你看看,我要接触她,才能分析她。”

    *

    快七点,阮明山终于回来了。

    漆黑的巷子里打进一道车灯,阮荨荨抱着手机坐在门口,随意抬头瞥了眼,阮明山从车上下来,她吐了口气,终于回来了。

    车门砰一声关上,车子启动,经过她身旁的时候,她看到车里有个坐着那个女人,高贵、明艳,女人看她一眼,微微勾唇,然后扬长而去。

    阮荨荨余光瞥到车牌,觉得眼熟,皱着眉头思虑。

    阮明山已经走到她身边,“坐门口干嘛?”

    她回神,扬了扬手机,“玩手机。”

    阮明山笑了笑,“下次玩点有营养的,忙一天了,累了吧,赶紧回去休息。”

    她点点头,指了指站在橱窗前的那个人,低声说:“这人站了一天了。”

    阮明山怕拍她的肩,笑:“没事,你去吧。”

    阮荨荨去里屋上了个厕所,洗了把脸出来,那人还站在橱窗前。

    “我走了,晚上我得去接个朋友,晚点回来。”

    阮明山冲她笑笑,点点头。

    岁暮天寒,二月初的天气,似乎刚下过雨,巷子里都是泥土的味道,枯枝的树干上似乎长出了几颗新芽。

    春天快来了。

    走到巷子口准备给丁云杉打电话的时候,才想起电话落在洗手间了。

    阮荨荨折回去。

    那人已经站到了柜子前,跟阮明山在说话。

    见她回来,阮明山看向她,“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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