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云,‘道不同,不相为谋’,如今,将军与孔某还为同道吗?”孔怀虚道。

    “这我却说不好,”宁葭道,“不如孔学士与我同去,以观后事,如何?”宁葭道。

    “也好。”孔怀虚向她笑道。

    “将军,也带上我吧。”柳重荫向宁葭笑道。

    “柳佐史亦愿与我同去,宁葭自然求之不得。”宁葭道。

    “莫校尉,折戟庄内随来的兵士,可再回启州。”宁葭道。

    莫金山、梁毅、朱元等领命。

    圆觉与袁丘上前向宁葭道:“此处事了,贫僧与袁兄便不便叨扰了。”

    “大师与袁将军欲何往?”宁葭道。

    “四海闲游罢了。”圆觉道。

    “天下得遇大师之人,必是福深之人。”宁葭道。

    于是,圆觉与袁丘与众人告辞而去。

    天玄道长亦与宁葭辞别。

    “怎么天玄道长亦要走吗?”宁葭道。

    “青龙已去,孽徒身死,贫道亦该他去了。”天玄道长道。

    “道长可与我等同往净月城。”孔怀虚与柳重荫同道。

    天玄道长却只摇头微笑,拂尘一甩,向众人一揖,径自转身走了。

    宁葭则与众人亦离开折戟山庄,向净月城进发。

    折戟庄余下人等,任其自去。

    莫金山等率军回转启州。

    宁葭与迟凛先乘舍念前往启州,在城门外落下。

    早有兵士报予守城将领,开门迎进。

    宁葭嘱其:“莫校尉等即日即可回转,不可阻拦;停止征兵、迁徙百姓之事;严禁再滥造金银铜钱;若有怠误,严惩不贷。”

    守将一一领命。

    宁葭与迟凛再与孔怀虚等会合,同往净月城。

    红萝乘了小桀子,载上桃叶、六顺、孔怀虚。

    宁葭与迟凛乘舍念,载柳重荫。

    舍念行速并不快,小桀子便也慢慢行来。

    三日之后,终于来至净月城。

    虽然驰天帝在时,浣月穷兵劳民,但净月城究竟是一国之都,又是驰天帝皇宫所在,驰天帝又在净月城中修建了几处府第,赐与幽绝等居住。

    是以其繁华不仅未减,倒更增添了许多。

    六顺见了这番热闹景象,已是按捺不住,手脚不停、嘴里亦是不住,兴奋难平。

    宁葭却微蹙眉头,默然不语。

    金凤现身,三公主回转。

    净月城内奔走相告。

    皇宫内亦是乱作一团,连忙整队相迎。

    禁军尚未成列,宁葭等已在崇清殿前跃下。

    骁骑卫校尉慕容亭率禁军跪迎。

    慕容亭当日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禁军兵士。

    皇宫兵变之时,廉英等多个头领战死,驰天帝便点了他做这骁骑卫校尉。

    “你是何人?”宁葭望着他道。

    慕容亭望着眼前满面疤痕的宁葭,暗自吃惊。

    作者有话要说:  《梵莲封》 第251章 弦月西楼

    ☆、别净月孤女斗朝堂

    三公主容颜已毁,此事早已非秘密。

    但当日如玉如云之颜竟变成这般,确是令人难以置信。

    但她乘金凤而来,当是三公主无疑,因此恭敬答道:“末将骁骑卫校尉慕容亭。”

    “嗯。”宁葭只向他点了点头,又向跪着的众人道:“都起来吧。”

    众人尚自惶恐,不敢轻动。

    “三公主令尔等起身,不必再跪了。”迟凛在旁道。

    “是。”慕容亭犹疑答道,战战兢兢立起身来。

    宁葭已转身踏入崇清殿中。

    其他众人这才惶恐起身。

    “慕容校尉,皇伯父尸身何在?”宁葭问道。

    “辅国大将军将皇上、啊、不是,皇贼的尸身放、放在冰室里……”慕容亭答道。

    崇清殿中龙案空置,蟠龙椅显得格外空荡。

    宁葭走至案前,在蟠龙椅上坐下。

    迟凛与红萝随在她左右。

    孔怀虚、柳重荫、桃叶、六顺则在殿中站定。

    慕容亭率禁军立于殿下。

    这个地方,除了特殊的礼仪、祭祀这样的事,从前自己是从不来的。

    亦不需要来。

    案上朱墨已干。

    宁葭提起这支朱笔,感到一种沉甸甸的分量。

    随即又搁下了笔,问道:“辅国将军现在何处?”

    “他每日都在冰室中,极少出来。”慕容亭道。

    宁葭自蟠龙椅上起身走下,道:“烦慕容校尉领路,带我去冰室一行。”

    慕容亭惶恐领命,将宁葭、迟凛等带至冰室之外。

    宁葭与迟凛、红萝进入冰室,令慕容亭等无须跟入。

    孔怀虚等亦在外等候。

    冰室内,一副冰棺内躺着一个荣妆华服的女子。

    另有一张精雕细刻的木榻,上面放置的正是驰天帝的尸身。

    旁边地上尚坐着一人,却是莫行。

    幽绝怀抱着榆儿的雪白狐身,正坐在榻前。

    幽幽青光环绕着他,好使他免受寒气侵蚀。

    见宁葭等进来,幽绝转身望着他们,道:“你们终于来了。”

    莫行见宁葭等进来,突然脸色大变,提起剑来便刺。

    宁葭等尚未出手,幽绝却先以猿杖截住莫行之剑,道:“师父自难勘破,非他人所为。”

    莫行忽然面容悲戚,回身望向榻上驰天帝尸身,伏地痛哭不止。

    幽绝转向宁葭等道:“莫行一生侍奉师父,望三公主莫要为难他。”

    “只要他日后不作孽祸害他人,我自然不会追究。”宁葭道。

    “多谢。”幽绝道。

    “子卿何在?”宁葭道。

    “不知。”幽绝道。

    宁葭望着驰天帝面容,早已不复青龙在身时之意气。

    “幽绝,你一直在这里陪他吗?”宁葭道。

    “嗯。”幽绝点了点头道。

    宁葭走至冰棺前,望着冰棺中荣妆华服的女子,道:“她就是安青吗?还是、不是?”

    “她的真身,应该还在驰天庄内。”幽绝道。

    “你怎么知道?”宁葭道。

    “青龙未去之前,师父的法力其实一直未曾全部收回。”幽绝道,“他所牵系的,天下之大、亦不过驰天庄一方寸土而已吧。”

    宁葭点了点头,走至他身侧,道:“榆儿、可以给我抱一抱吗?”

    幽绝望了望她,将榆儿抱到她面前。

    宁葭接过白狐之身,只觉一阵柔和、温暖。

    想是他一直用麒麟之力暖着她。

    从前在蒹葭宫中时,榆儿常作一只白狐趴在自己腿上,与自己同看琴谱、望自己牵针缝绣,那时候,她亦是这般暖和、柔软。

    而今,她却再也不会睁开眼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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