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周董事长对二小姐

    那简直是恨不得能把她装在自己兜里,捧在自己心尖。

    葛薇浓不禁又想起下午砍树时的情形。

    周枕月坐在大雪里,下巴微抬,清冷得像玉石雕出来的一样。

    她和自己说着那些话的时候,神色从容淡然,不卑不亢,非仰非俯,明明是个上位者,却丝毫没有居高临下的傲气。让人觉得,这样一个不矜不伐的人,她说什么,似乎都是有着大道理的。

    强者的光环气场,理当如此。

    她就是坐在那里说红烧牛肉面比老坛酸菜面好吃,听的人怕是都要连连点头。

    葛薇浓叹了口气。

    怪不得她家二小姐会像一只大兔子一样在周枕月怀里拱来拱去了。

    周枕月这样一个女人,搁哪个姑娘不想在她怀里拱啊。

    她笑着摇摇头,别过目光。

    第一次,不再以监视的角度去看那两个人。

    泡面已经煮好了,散发出浓郁诱人的香气。

    周枕月煮的是两包的量,她刚刚又折了一个碗,把面分成两份,递给葛薇浓和林可妮一份。

    穆雪衣用周枕月背包中餐具包里的勺子,舀了一些泡面汤,吹温了,第一口先喂到周枕月嘴边。

    周枕月抿了一小口。

    穆雪衣眼睛笑得弯弯的:阿月,香不香?

    周枕月垂着眼,火光映照下,每一根睫毛都裹着温暖的光。

    好香。她笑着说。

    穆雪衣又举起锡纸碗,你吃面。

    周枕月摸了摸穆雪衣的头,温声说:你吃吧,你吃剩下的我再吃。

    怎么能让你吃剩的,穆雪衣用那只不太利索的手捏起筷子,这样吧,你吃一口,我吃一口,一起吃。

    周枕月没有过多推脱,主动从穆雪衣受了伤的手中接过筷子,端起锡纸碗,在怀里人的耳边说:

    我喂你。

    馥郁的气息吹在耳畔。穆雪衣脸红了红,嗯了一声。

    吃了热汤热面,四个人都暖和了不少,再加上面前这堆烧得旺旺的火,听着木柴燃烧的噼啪声,看着屋檐那侧漏下的大雪,竟让人一时生了些惬意出来。

    夜也深了,趁着身上还暖和,她们陆续开始准备睡觉。

    这种时候必须保存体力,充足的睡眠是非常重要的。

    葛薇浓坐在靠门口的位置入睡,她自觉承担起保护众人的责任。若有山间小兽误入,她需要在那里拦着。

    林可妮还是坐在葛薇浓旁边眯着。虽然她和葛薇浓交流很少,但她还是本能地去依赖葛薇浓。

    她好像打心眼儿里相信,如果这个女人可以帮自己打跑那个猥琐的男客人,那么也可以带自己走出眼下的险境。

    睡之前,葛薇浓搜集了四个人的通讯设备,都给了穆雪衣。穆雪衣因为腿的原因基本不怎么能活动,位置比较固定,也比较闲,可以一直盯着信号的情况。

    穆雪衣睡之前又挨个试了一遍对讲机和手机。

    依旧是收不到任何信号。

    她把对讲机放在脚边,趴回周枕月怀里,打了个一个哈欠。

    周枕月拍拍她的背,压低声音说:快睡吧。

    夜寂静了。

    柴火还发着轻微的燃裂声,透过那侧没有屋檐的屋顶,可以看见窄方的一块浓墨乌黑的夜空。

    大雪点缀在那里,像是把鹅毛洒在了幽黑的井中。在肉眼可及的方寸之地,绣出一张颇有诗意的花点纹布。

    等那边的两个人都入了眠,穆雪衣的眼底,才流出心底深处的愧疚。

    她闭着眼,把脸埋进周枕月的肩窝,小声说:

    阿月,其实我今天一直都想和你亲口说声抱歉,真的真的很对不起。要不是我乱跑,也不会把你拖累到这个地方。

    周枕月眉眼温软:你真觉得自己错了?

    穆雪衣:我总是做蠢事。

    周枕月没有选择针对她的话去安慰她,而是提出另一个问题:

    你在山庄里联系不到我时,是什么想法?

    穆雪衣不带感情地笑了一下。

    就一个想法,怕你死了。

    周枕月柔声说:是啊,我都生死未卜了,你怎么还能要求自己保持绝对的理智呢。我不也是因为怕你出事,才会二次返回山腰的么?你要是说你做的是蠢事,那我的行为,也称不上什么高明。

    穆雪衣怔了怔。

    周枕月:雪衣,我们都不是什么高明的人。可是你都没有责怪我,我又为什么要责怪你。

    如果我都没有理由去责怪你,你就更没必要去怪自己了,不是么?

    阿月真的很懂如何开解自己心里的梗结。

    只是三言两语,便让穆雪衣觉得,好像确实没什么可自责的了。

    她轻笑,抱紧周枕月的腰。

    好啦,我不乱想了。万幸,我们现在都没事。

    几缕清寒的夜风钻入檐下,卷起几片鹅毛大雪,吹到跳跃的火舌上。

    一个眨眼的瞬间,便烧化了。

    融成水,还未来得及落入滚烫的火堆,就蒸发成了烟。

    周枕月沉默了许久。

    半晌,她试探着轻声问:

    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我真的出了事,死了,你会怎么办?

    穆雪衣弯起唇角,一字一句地说:

    你要是死了,我就撞死在你的墓碑上。

    周枕月紧了紧抱着穆雪衣的手臂,把脸埋在她的耳畔。

    这么干脆?她以玩笑的语气轻叹,你啊,你会这么说,是因为我这是做假设。要真到了那个时候,你就知道,人真正面临死亡的时候,哪里会那么果断

    穆雪衣抬起眼,看着那一方夜空里翻滚的鹅毛大雪。

    我就会那么果断。

    她极轻地低喃出这七个字。

    作者有话要说:  周总,相信她吧,她真敢

    雪衣要是不敢也没这篇文啥事儿了hh

    (改个错别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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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1、第 71 章

    一夜过去。

    清晨天还未亮的时候, 雪好像小了一点,但仍然很大,看不清百米外的路。

    柴火已经烧干了, 火堆只剩下一滩焦黑碎渣,冒着几缕似有若无的白烟。

    还是没有救援队的影子。不论是山下的搜救队,还是山上开铲雪车的工作人员, 都还没有找过来。

    周枕月醒得早,葛薇浓和她醒得一样早。

    远处描着群山的天际, 还是缀雪的霾蓝色。

    周枕月盖好穆雪衣身上的毯子, 拿了牙刷漱口水和湿巾到外面进行了简单的洗漱。

    好在她平时爱干净,随身携带着牙具和湿巾,如此落魄的时候,依旧可以保持着体面。

    收拾完,她倚门探头, 叫葛薇浓跟她一起出去。

    葛薇浓没有拒绝,周枕月一叫, 她就起身了。

    出门走出五十米, 葛薇浓问:拾柴火么?

    周枕月向来时的小路走去,柴火是要拾的,但现在咱们要去做另一件事。

    葛薇浓:做什么?

    周枕月:我怕这两天救援队一直不来,屋里积起雪来太危险。而且顶棚漏风,不能保暖,柴火不够的时候就会很难熬。所以,我们得想办法找到开来的那两辆铲雪车,车上有木板和大塑料布,可以拿回来补房顶。

    葛薇浓默不作声地跟上周枕月。

    她是一个执行者,恰好, 周枕月是个统筹者。

    而且从昨天到今天的这些事里能看出,她还是个十分靠谱的统筹者。

    所以她不说话,跟着周枕月做事就行了。

    破屋到大路的距离差不多是3公里。因为这段路还算平坦,没什么山壁,也就没什么坍塌的条件。她们很顺利地找到了大路。

    林可妮开来的那辆车已经完全被雪覆盖了,葛薇浓后开来的车被盖了一半,驾驶舱的副驾驶座一侧勉强能打开。

    她们打开舱门,取出里面所有能用的东西,包括垫座位的几块烂砖头,和一个有扳手和螺丝的巨大工具箱。

    都拿出来,用大塑料布裹好,放在木板上,像拉雪橇一样,往回拉着走。

    回到破屋,穆雪衣和林可妮都还没醒。

    把东西都放好,两个人绕到屋外,找地方攀上墙去修房顶。

    找了个低处,葛薇浓主动说:

    你要是上不去,我可以托一把你。

    周枕月笑了笑,看准一个位置,轻盈一跃,很轻易地扒住墙头,翻了上去。

    葛薇浓愣了愣。

    她似乎没想到,周枕月这么一个养尊处优的老总,居然会有这么利落漂亮的身手。

    回过神后,她眼底的敬佩又多了两分。

    葛薇浓把木板和塑料布先递给了上面的周枕月,然后也跟着翻了上去。

    两个人小心地寻好地方站稳。好在这屋子虽然漏,只是瓦块残缺了,房梁骨架大抵还算完整。她们铺好木板,找到最稳固的承重点位置,用刚刚拿回来的工具箱里的钉子和锤子,把木板和原本房子的木梁钉牢。

    再铺上防水的尼龙塑料布,用更多的钉子把塑料布固定在木架和木板上。

    隔几个小时上来清理一下积雪,这个临时房顶,撑上四五天应该不是问题。

    她们又下去修理了破旧的木门,让那两扇木门做到可以正常关闭的程度。

    这一顿敲敲打打,穆雪衣和林可妮睡得再死也该醒了。

    趁着周枕月和葛薇浓修理屋子的时候,林可妮推着穆雪衣出去在周围拾木枝做柴火。

    她们逃出来时,林可妮是推着穆雪衣轮椅跑的,所以好在轮椅没丢,穆雪衣也不至于完全困在原地做个废人。

    林可妮收集好木枝,就放进轮椅里的穆雪衣怀中。穆雪衣自己也弯下腰,拨开浮雪去捡一些细小的枯枝。

    林可妮笑着感叹:木耳小姐,感觉我们在荒野求生呢。

    穆雪衣无奈道:这哪是荒野求生,叫废土基建还差不多。

    两个人笑了一阵,抱着柴火回了破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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