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桂枝:……
    这个问题就问得十分好!
    她能说自己把这个倒霉娃儿给忘了吗?
    略一寻思,赵桂枝果断的回答道:“你的礼物还在我屋里呢,等下你跟我去拿。”
    “真的?那我可以自己选吗?”虎头高兴坏了,他就算再怎么没审美观,但银锁片和小银镯看起来闪闪发亮的,好漂亮啊!
    “可以啊!不过你得答应我,一定要爱惜。”
    “好!好好!”虎头想也不想的连声答应。
    赵桂枝就跟薛氏打了个招呼,在薛氏完全没来得及阻止的情况下,就带着虎头出去了。
    薛氏刚生产完,她的身子骨倒是没什么问题,毕竟她一贯体质就不错,加上孕期养得又好,生产时虽费劲儿但好歹没伤着根本。可饶是如此,她也不能刚生完孩子就立马下地呢!
    好不容易盼到了大郎进屋,薛氏忙不迭的开口:“虎头那孩子越来越不像话了!二弟妹好心送了咱们银锁片和小银镯,正巧叫他瞧见了,他非闹着要,二弟妹就带他回屋拿去了,他还说要自己来挑!”
    原本,薛氏是个温柔的性子,但搁在这会儿她是真的温柔不起来了,想着赵桂枝自打嫁进来后就对自己很不错,还有卤味药包那事儿,把祖传的秘方都教了她,如今又……
    “你赶紧去把虎头喊过来!不许他拿东西,顶好揍他一顿!”薛氏都急红眼了。
    大郎忙宽慰她:“别气别气,小心气坏了身子。你放心吧,咱们今年也赚了一些钱,回头再攒攒。你要是觉得欠了二弟妹人情,回头等她生娃儿了,咱们送一套更好的,别急啊!”
    至于打孩子,那就更不用着急了!
    自打薛氏学会了卤味药包的事儿,大郎就从外头回来了,明年也不准备外出打零工了,有的是时间收拾孩子。
    薛氏听了这话,心下倒是稍微安定了些。想想也是,一家子嘛,真想要还人情还怕找不着机会?
    结果,才这么想着,就看到虎头哭唧唧的进屋了。
    “二婶欺负我!”
    一进屋,这倒霉孩子张嘴就告状,不等他爹娘追问,他就瘪着嘴委屈的诉起了苦:“二婶太坏了!我们村学好不容易才放了假,先生说回家只要背书就好了,不用写字的。可二婶她太坏了,她非要送给我笔墨纸砚和新书。她还让二叔回头教我新的功课,大过年的让我抄写,还说我要是不好好写功课,就不给我吃糖了……”
    虎头委屈极了,他倒不至于真的哭鼻子,但这委屈他受不了!
    “奶给了我压岁钱,红纸包里包了五文钱呢!二叔给了我一摞纸,二婶给了我一叠书!”
    这边,虎头在屋里控诉他二叔二婶大过年不做人的行为,那边,三郎在外头大喊:“虎头你出来!三叔也给你准备了礼物,是很棒的书呢!从明个儿正月初一到元宵节,三叔监督你抄写好不好?啧啧……”
    学渣何必伤害学渣呢?
    大过年的,虎头差点儿就被气哭了。
    关键是,三郎还不是在开玩笑,他真的就开始监督虎头大过年的开始用功了。甚至更过分的是,他还把虎头拐带到了自己屋里,美其名曰,让大哥大嫂能更好的照顾刚出生的虎脑,他就受点儿累帮着照顾虎头了。
    他所谓的照顾就是,贡献出了自己的桌案和文房四宝,然后站在一旁看虎头抄写诗篇。
    抄完了背,背完了就默写。
    “读书不就是这么一回事儿吗?你多写多练,将来考个秀才不成问题!”
    虎头:……
    他就想回到年前,腊月里卖糖虽然要辛苦的跑去各个村里,但起码心情是舒畅的,嘴巴更是不用停。
    也因此,等大房的丰收过来给江奶奶磕头拜年时,虎头一个箭步冲出去:“大堂哥!咱们啥时候再去卖糖啊?”
    丰收一副摸不着头脑的模样:“卖糖?糖不是都卖得差不多了吗?是还剩了一些,到时候拿去庙会上卖就好了。”
    绝望这两个字,已经不足以形容虎头此时此刻的崩溃了。
    不过……
    “庙会?!”
    不止是虎头,连赵桂枝和幼娘都激动了。尤其是赵桂枝,她还从来没去过庙会呢!倒是曾经听说过,但也仅限于听说而已,关键是这玩意儿听着就好像很好玩的样子。
    赵桂枝倒是没为难丰收,她只问江母:“啥时候有庙会啊?我能去不?”
    一旁的幼娘也是两眼放光,但她不敢直接问,只拿眼瞧着江母。
    江母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点了点头:“去吧,让二郎三郎带着你俩去。”
    虎头震惊极了:“我呢?那我呢?让我爹带我去好不好?”
    “你爹要留在家里干活!”江母可不是那种惯着儿孙的人,之所以答应赵桂枝去庙会,一则是因为年前赵桂枝可做了不少事儿,还给家里挣了不少钱,二则也是想着让他俩去庙会转转,增进下感情,省得两口子一年到头也见不到几面,话都没说几句。
    可大郎呢?
    不好意思,江母觉得大儿子还是留在家里干活比较好。干活,陪媳妇和儿子,逛啥庙会?就在家待着!
    江大郎对庙会是真没啥兴趣,闻言连眼皮子都懒得抬一下,只挑了空木桶去井边打水。
    虎头看看这个,瞅瞅那个,在明确的意识到没人会带他去庙会后,他把心一横:“那我就留在家里跟三叔一起念书好了。对吧,三叔?你会留下来教我念书吧?先生教我的字,有好多我都忘记怎么念了,你就在家里教教我呗。”
    三郎:……
    他无话可说,只用眼神恶狠狠的瞪着虎头。
    既然孩子都这么说了,江母当然不会不答应。
    只这般,人员重新调整。
    赵桂枝和幼娘肯定是要去的,她俩都开始商量到时候要买啥了。至于二郎,则是带队的那个,毕竟真要放任那对姑嫂一起去,搞不好这俩就玩得忘了回家了。
    又问了丰收大房的安排,最终江母拍板决定,约个时间大家伙儿一起去,也好相互有个照应。
    至于三郎,当然是留在家里教虎头念书写功课。
    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第71章
    正月里的庙会是一直从初一到十五的,倒也不用急赶着去。
    江家这边已经放弃了在庙会上售卖东西,就以单纯的逛庙会来说,哪天都差不多。等跟大房那头一合计,就决定初五再过去。
    在这之前,江家人包括在镇上的二房一大家子,先照例祭拜了祖先,也去给已故的江爷爷烧了纸。
    这些事儿倒是不用赵桂枝来做,确切的说,他们家是三房,原就不是主力,一应的事情都是由江大伯和大伯娘完成的,其他人多半就只是凑个热闹。而赵桂枝直接连热闹都没去凑,她主动请缨留下来照顾薛氏。
    原本,江母是属意幼娘留下来的,但转念一想,幼娘翻过年都十一岁了,乡下姑娘说亲都早,像大房的秀娘就是十二三岁说的亲,隔了两年便嫁出去了。思及此,她便允许赵桂枝替了幼娘,毕竟赵桂枝有的是机会祭拜江家祖先,倒是幼娘也就只剩下仅有的几年未嫁时光了。
    虎头也想逃避这苦差事,当然结果就是大过年的挨了一顿揍,次日一早的祭拜还得照样去。
    赵桂枝就很心疼这倒霉孩子:“你说你这是何苦呢?你是咱们这一房的长孙,谁不去也轮不着你啊!”
    “那我弟呢?”
    “你弟这才刚生下来呢,这大冷天的,得有多缺心眼儿才会让个小婴儿去爬山拜祭?”
    大坳子村背靠连绵大山,祖坟自是在山里头的,倒也不是很里面,可总归是免不了得爬山的。
    虎头一脸的忿忿不平:“等他长大了一样得去!”末了又问,“你们初五去庙会啊?”
    提到去庙会,赵桂枝又觉得这娃儿天生的缺心眼了。
    怎么说呢?简直就跟她家小老弟有的一拼!
    “你说你让三郎跟咱们去多好呢?有人帮着拿东西不说,你还能落个自在。三郎不在,你大可以跑去跟大房的扁担、板凳他们一起玩。这大过年的,你奶也不会逮着个事儿就揍你啊?你就是自个儿作的!”
    说到这里,赵桂枝又觉得这娃儿是自作孽不可活,老想着坑别人,这下好了吧?连自个儿一起坑了。
    最终,赵桂枝用一句话总结道:“你说你犯得着吗?”
    虎头:……
    他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他跟三郎来了个两败俱伤。
    孩子苦啊!
    有苦他还没地儿说去!
    就在虎头的懊悔之中,正月初五到了。赵桂枝难得的起了个大早,她倒也没啥需要打扮的,毕竟这大冷天的,又是毛帽子又是厚围脖的,她还提前让她小姨帮她搞了一副棉手套,为了熬过这一冬,她是操碎了心。
    倒是薛氏那会儿还没生呢,赶在孩子出生前,照着赵桂枝从豆腐坊拿来的围脖帽子,给家里人都做了一份。
    这一日出行,三房这边,从赵桂枝到幼娘,再到个大老爷们的江二郎,全都是清一色的全身武装。
    再看大房那头……
    “至于吗?怕冷就多干点儿活,铁定冷不着!”江大伯娘明面上课嫌弃了,等路上却悄悄的凑到赵桂枝跟前,压低声音问她这些东西咋做来着。
    幼娘帮她回答了:“大伯娘你问我们大嫂去,是她做的。”
    “也是,你俩那针线活儿还不如我呢!”江大伯娘再度摆出了嫌弃脸,末了又想到一事儿,“这二郎媳妇也就算了,横竖有大郎媳妇帮衬着,那幼娘你咋办?”
    在江大伯娘的想法里,只要没分家,妯娌也是至亲,互相帮衬一把是真没啥。况且,赵桂枝也不是真的不干活,人家只是不爱做针线活儿,灶屋里的活儿那是做得像模像样的,还把祖传秘方教给了妯娌。
    是了,卤味药包这事儿,大房那头也是知晓的。
    确切的说,是因为薛氏后来忙不过来了,因为赵桂枝不光是接了卤味药包的活儿,还在陈屠夫的提醒下,连火锅调料包的活儿也揽了下来。
    其实,这两者本质上差不多的,甚至还可以算上汤包锅底,都是上辈子懒人的福利。
    赵桂枝是接了活儿,可她自个儿是不干的,只将调整好的配方告诉了薛氏,让薛氏和大郎忙活去了。偏到后来,薛氏的肚子一日大过一日,像配方她还能让大郎代劳,但缝细棉纱布的活儿却是没法代替的。哪怕江母有心帮忙,这临到年关了,家里的活儿是一样接着一样,她根本就没法脱手。
    如此这般,赵桂枝给薛氏出了个缺德主意。
    她告诉薛氏,药包也不一定要缝死的,因为这玩意儿并不是直接售卖出去的,而是送去给陈屠夫,再由陈屠夫提供给周家的酒楼。
    等于说,只要陈屠夫和周家酒楼的负责人别搞事,大概率是不会发生配方泄露一事的。况且,他们把需要的佐料都切得碎碎的,想要分辨出所有的佐料和份量,本身就是件蛮困难的事儿。
    退一步说,就算人家要偷配方……
    细棉纱布包缝得再死,那不一样可以用剪子剪开的?
    也因此,赵桂枝就建议细棉纱布包这一项可以外包出去,让大房那头帮着做,不要缝死,而是缝一条带子。到时候,把切碎的佐料都装到袋子里,然后把棉线带子扎严实就可以了。
    大房那头倒是接了这个活儿,毕竟卖冬瓜糖的活儿多半是由半大小子们在做,女人们待在家里一面忙活年关的事儿,一面就抽空缝这细棉纱布包。
    于是,赵桂枝把“祖传秘方”教给妯娌的事情,也就没能瞒住大房那头。毕竟,薛氏嫁到江家都有七八年光景了,以前咋没见她露这一手呢?
    得了消息的江大伯娘那叫一个后悔啊,连带大堂嫂也是后悔万分,只恨不得当初在河里救了赵桂枝的人是他们大房的。尤其是大堂嫂,左右算了一下,觉得赵桂枝年岁也不大啊,也就是比她家丰收大了三岁罢了,这女大三抱金砖,老话是真没说错啊!
    江大伯娘则是又后悔又觉得赵桂枝太没脑子。
    这别家的祖传秘方是传男不传女,传媳不传女,生怕亲闺女带着方子嫁了人,往后这祖传秘方就不再是自家独有的了。哪怕真有那疼闺女的人家,便是教了闺女,那也是千叮咛万嘱咐,让藏着掖着,万万不能漏给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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