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院中的少奶奶,还在犹豫着是否要送消息给曲若。

    北千秋已经清醒两日,她虽病恹恹的,但好歹并不再烧了,能坐起来点着小厨房要吃水煮肉片干烧大肠了,棋玉气夫人要吃这些油腻东西,不肯答应。北千秋倒是不呵斥她,只是面无表情的在屋里摔东西,专挑着贵重她又带不走的东西摔。摔得一地青瓷瓶碎片,棋玉胆战心惊立马投降,只能让厨房做的尽量清淡些。

    吃饱了就打瞌睡的北千秋忍不住感慨。

    这身子可真是貌美啊。

    北千秋每天照镜子的时候忍不住对着自己抛媚眼抛到自个儿酥了,夜里捂着胸口两团软肉才肯睡着。

    只可惜太病弱了些。她不是辨不出那最早几日送来药汤中的毒物,也知道这个好人家的院子里腤臢事不少。近几日再无人送毒物来,她懒得再出门去管是谁送毒是些什么七姑八姨的事儿,再过两日,她将身子养的再好些,将屋里头值钱的东西收捡了便走。

    想着或许这郎君会回来,但也不要紧,她纵然身子再弱,制住个小生也绝不是问题。技高人胆大,更何况是混账了十几年从来不用自己擦屁股的北千秋。

    本来想问问棋玉这身子的事情,省的出去后有些麻烦,可棋玉说不两句就哭哭啼啼,北千秋烦的又不能打她,真想抽自己耳刮子,让她自己嘴贱多问。

    眼见着这几日就要走了,出去到了江宁再联系曲若他们也不迟,可北千秋却愈发嗜睡起来,十二个时辰要有十个时辰都是在睡着的,她自诩警觉也没法从睡梦中惊醒过来,甚至连棋玉的靠近也无法感知。

    这日天气颇为热,她半夜醒了过来,一睁眼竟看见一个陌生的背影坐在床侧,头发湿漉漉,身材高大,也不点灯摸着黑宽衣解带。北千秋心中陡然一惊,握紧了平日里这少奶奶用的软丝折扇,却不敢轻举妄动,她声音软糯,似乎半睡半醒之间轻声道:“棋玉?”

    那人似乎也有几分紧张,过了一会儿才似乎为了打破尴尬的气氛一般轻笑了一下。

    男子迟疑了好一会儿,想要伸手去碰一下她手腕,北千秋猛然警觉后缩了一下,反而让气氛更尴尬了。

    “是我。回来的太晚也没叫人迎我。看你都睡深了也没点灯。”这声音透着熟悉,却也满是不敢放松的紧张。北千秋心里骤然戒备,这男子莫不是那位郎君,只是声音这般不安,莫不是认出北千秋不是他原来的妻子!

    她不敢轻举妄动,任凭那男子干燥粗糙的手掌抓住了她的手腕。而北千秋另一只手腕紧紧被在身后,抓住了往日揣在袖中的折扇。

    他要是再敢摸一下,她保准猛然抽出折扇划开他脖颈。北千秋强自压制声音,说道:“点了灯吧,我醒了。”

    那男人随手拿了打火石,指尖微动,烛火猛然点亮。北千秋心中猛然一沉,这人会武,且武功绝不低!

    “也是我不曾归家,已然记不清我的声音了。”那男人回过头来,年纪不过二十出头,星目剑眉,容貌隽美却不失英气,烛火跳动在他深色的瞳孔中,语气是淡定,耳朵却是隐隐发红:“秋娘,是我。”

    北千秋手一哆嗦,折扇脱手落在被褥上,她差点一声惊呼就出口,狠狠咬了舌尖一口才忍住!

    卧槽!他妈这是左阳啊!北千秋整个人都癫狂了——

    这是左阳啊啊啊!她到底这回作死的穿成了什么?!

    ☆、第5章 腰疼

    北千秋现在真想甩开左阳的手,扇自己两个大耳光!为什么不跟以前一样好好问一下周围情况再得意!为什么不早一天先逃出去!好不容得了个长得美的身子就得意了,这会儿真是报应!

    报应!

    北千秋简直一心想尿。

    她倒是不怕左阳,她是不想见他啊,多一秒都不想见到。一说是秋娘,对于长安大小事知道的门儿清的北千秋立刻就知道是谁了,人人都只称少奶奶,不肯叫她郡王妃,北千秋也是根本没法想到这身子是那个嫁给左阳的李氏。

    北千秋一阵心惊——那个李氏!

    左阳直直的低头看她。

    半年多不见,李氏又比之前草草见一面更瘦了几分,白皙的面容在烛火里带着惹人怜爱的味道,长发如瀑细软柔滑,身上还穿着浅粉绣百合的单衣,衣领处露出一截白嫩纤弱的脖颈来。左阳本想着移开眼来,可……他想着几个时辰前自己决定的事情,又强自转过脸来,装作不在意。

    左阳得了信,便能猜得到李氏的身子是谁下的手了。

    李氏名蝉秋。左阳便唤她秋娘,虽从前不曾这么叫过,但夫妻之间也算的上亲密的称谓。

    左家一家对李蝉秋心有怨恨也不是没有原因,左阳与李氏的婚事是皇上御赐的,等成了婚,左阳与长公主才查到四年前一事跟李家有极深的关系。当初与左安明一同南下的左散骑常侍便是李氏叔伯,待到查明真相,李家虽还有其他势力联手,但确确实实是左安明入宫路上被暗箭所杀一事的直接真凶。

    惠安长公主与左安明相恋十余年,当年就是看对眼,非要强嫁来的。夫君惨死,她这等扶持当今皇上登基的铁娘子又怎能放过李家。

    她的身份就连皇后都不得不跟她行礼,又怎么会忍气吞声等到收集证据再去告御状,反而直接将李家跟私税一事相关的折子往御书房一扔,连个招呼都不打,领着左安明留下来的亲卫闯进李家。

    等到李右丞跪在书房门口的时候,惠安已经将几十箱的赃物抬到了宫里,堵得皇上出不了门就差爬窗了。

    李右丞一口老血差点吐出来,谁家搜还搜不出些不该有的东西,以他家中身份,除了当今皇上和长公主也没人敢去搜啊!这东西都摆出来了,再不收押李家人岂不是啪啪打皇上自己的脸么,皇上无法只得叫人将右丞与其妻连同家中几个嫡子捉了起来。

    李蝉秋手下大丫鬟比棋玉大个几岁,是李家安排着要李蝉秋带来的。这丫鬟身负武功又忠心护着李家,看着李蝉秋只落泪却不敢与长公主作对便心急如焚。这丫鬟或许是受他人指引或是自己胆子太大,竟偷了左家的账簿和信件,送给在宫中的昭妃。

    昭妃便是李蝉秋从小一处长大的长姐。

    昭妃也是救人心切,又怕这些私信送去御书房,只让偏向长公主的皇上强压下去,她便也是大胆极了,竟在中秋家宴强出头,想要甩出这些东西,使得皇上看在几个王爷在场,不好袒护,不得不惩治了长公主。

    昭妃也不知是傻还是急疯了。

    她知道四年前一事,长公主绝不会放过李家。这件事闹大,她定是活不了了,但至少李家还有可能得到长公主的让步,或许有个男丁活下来。

    左家谨小慎微惯了,可还是那句话——谁家没有些大大小小的腤臢。这些密信和账簿虽有些问题,能定罪,可也都是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事情。昭妃这般要豁出命去,也要将这些问题舌灿莲花的扣下帽子在长公主头上,把这件事化到无限大。

    可她刚拿出这东西,家宴之中跪在皇上面前,哪里有她开口的机会,长公主一看是左家的东西,当场掀了桌子,皇上也不敢拦,她一碗滚粥泼在了昭妃脸上,伸手就拿着瓷的碗盖,照死里往昭妃脸上砸去。

    太后恰好更衣不在场,长公主带着皇上长大的,就是这皇殿之上最大的人,她就是一言不发的站在那儿,使出了狠劲儿的打,皇上不开口,也不敢有亲卫上去拦她。

    皇上也懵逼了,嫁人多年的长姐连年轻时铁血战场的劲儿都拿出来打人了,眼见着昭妃血肉模糊倒在地上,长公主才施施然蹲下捡起账本密信,坐在了皇上身边的矮凳上开始哭了。

    哭的梨花带雨,哭的痛彻心扉。

    先哭先帝在天之灵,又哭左安明逝去之苦。太后回来看到这个情景,也是说不出什么了

    昭妃人都半死了,长公主这时候反扣上了十个八个罪名,昭妃也没得辩解了。皇上也不是那么宠昭妃,眼见着长公主这般发狠的要弄死李家,朝堂上一片倾倒,李家罪名的折子越来越多,他也是下了手。

    李家是灭的差不多了,可李蝉秋还在自己家。长公主是没打算放过李氏。这些事情隐秘到连颇受左阳信任的水云也不清楚。

    只是这婚是皇上赐的,这媳妇儿是自家的,送密信给昭妃这件隐秘的事儿揭露出来,打了皇上的脸,自家也无光。她并没挑破,更不相信只是丫鬟作为,李蝉秋从未指使。

    她只是想慢慢弄死李蝉秋。

    只是两年过去了,左阳从不问过李氏的事情,忽的提了起来。长公主毕竟是疼爱左阳,看左阳似乎想留李蝉秋一命,自己便放手让他去决定。

    然而左阳留下李蝉秋的命,也是考虑了极久。

    李蝉秋已经跟他成婚了,要是李蝉秋一死,恐怕还要有婚事,到时候再去挑选甚至又是一阵势力联合风起云涌,他已经受够了。

    而李家势力已倒,李蝉秋无依无靠,不必考虑娘家权势对左家在朝堂上的影响,省心省事。

    他短时间都不想要子嗣,李蝉秋的身子也看样是不能生育的,正合适。

    李蝉秋如今也学乖了,纵然她有为家人报仇之类的想法,左阳不受手她蛊惑,也不会制不住一个病弱的女子。

    更何况那个人已死,他心里永远都记着,也留着个疙瘩,觉得娶谁都没个区别了。

    只是他总是要碰李蝉秋的,到时候也就说已经行房,也好有理由让长公主放李蝉秋一命。

    于是此刻,他才会这般强装着温柔笑颜,吃力地说:“怎么了,如今见了我却也不软言两句?”

    一低头却看着秋娘,啊不,是北千秋脸上的表情如遭雷劈。

    “怎么了?”左阳低声问。

    你他妈还有脸问怎么了?!北千秋喉头一哽真想一口浓痰吐在他那张笑脸上!打断她双腿千里追捕给他喂毒的孙子竟然如今正温柔无比的看着她!

    左阳抓到北千秋时毫不手软,事关他父亲兄长之死,左阳怕北千秋奸诈无比装作两腿被废,狠心下来派人敲断了腿,锁上了几圈铁链!

    北千秋有多少年没被人打!那熊熊怒火让她目光都恶狠狠投向了身着单衣的左阳两腿之间,要是左阳敢在他面前脱裤子,她绝对能来个鸡飞蛋打!

    只是……北千秋陡然有几分特别不好的预感……

    左阳似乎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吹了灯,稍有迟疑,伸手握住北千秋的肩膀欺身压上来,那纤长又有着薄茧的手指轻轻解开了北千秋的衣带,一双热的灼人的手覆在了她细软的腰上。

    手劲大的离奇,北千秋不好的预感也眨眼间就应验了。黑暗中,北千秋感觉自己脸上表情都是狰狞的。

    当初开玩笑说掰屁股让他奸的事实难道真的要应验?!左阳这小子不是没碰过李氏么,怎么一回来就爬床!北千秋该怎么办?

    她总不能躺尸真让左阳上了吧——

    可一旦动手反抗,这身子赢过一身顶尖硬家功夫的左阳几率并不高。她动手就绝对会被发现实际上的李氏已经是北千秋,左阳必定绝不会再放过她,喂毒囚禁在她最想远离的长安。

    她手下最近还有些大事要做,本来被左阳捉住又换了这身子就耽误了很久,只怕不能再拖下去。万一让那头抢占了先机,这件事就让朝廷得了利,恐怕要坏……

    绝不能让左阳知道她真实身份将她囚禁,而且北千秋心中十分忌惮那锁魂铃,如果还能继续用李氏的身份,拿到锁魂铃,就算左阳真的再遇到她也无所谓。

    她这思索之间,感觉左阳的气息都离得更近了,北千秋耳垂竟都能感受到他的鼻息,浑身一个哆嗦,更多几分别扭。

    北千秋心里满是手持手榴弹站在狼牙山巅般的悲壮痛楚,她也真希望自个儿啥都不知道当是被小鲜肉伺候的享受一把,可一想到那双在她腰上传来滚烫温度的手是左阳的,她简直想捶床。

    非要说此情此景就是个惯贼半夜偷东西,听男主人回来了便情急躲到床上,结果那男主人滚上床以为是自个儿老婆,脱了裤子就直捣黄龙,这小贼菊花残到出血,握着金项链捂着嘴连喊疼都不敢——北千秋现在就是这种感觉!

    哦对了……而且这个想直捣黄龙的还是个新手。

    “你这不对。”北千秋本来想挺尸到死,过了一会儿实在忍不住了。

    左阳愣了一下,过了好一会儿才有点呆的回了一句:“……嗯?”

    “你这样,肚兜绳都快成死结了。”北千秋声音听起来娇软,她自己都打了个寒颤。

    左阳沉默了,又胡乱扯了几下绳子,却越弄越紧,甚至拽痛了北千秋胸前两团肉。北千秋自然不会说疼,他起身下床,摸到了床头桌上女红奁中的剪刀,冰凉的剪刀贴在了冰肌玉骨般的脊背上,肚兜的粉绳轻轻断开了。

    左阳望着朦朦胧胧月光里的光洁而纤弱的脊背,一团乌发散了大半,纤细的手指紧紧抓着云锦被,他忽然觉得有点……口干舌燥,也有点尴尬。

    这时候,秋娘忽的转过脸来,却不想正对上左阳的双眼。

    面目不清楚,她脸上似乎有些红,却像是憋得,倒是没有左阳以为会有的眼泪或惊惧,她似乎只是回头看一眼左阳在做什么,只是眼神对上了,瞳孔微缩又把脸埋在了被子里。

    她这么淡定,左阳又想着自己毕竟与她成婚两年,虽无情意,却最起码合法。

    良好市民左郡王想着自己也没什么错,他都已经这样了,总不能自个儿再提着鞋灰溜溜的走了吧。他坐回了床上,这才放下床帐,秋娘开口了。

    声音有些微微发哑,却少不得平日的娇弱,连左阳听了也觉得后脊梁一酥。

    “郡王……你会么?”这句话的内容可就没那么让人想酥了。

    这是在挑战每个老爷们的尊严,可偏偏左阳没法理直气壮说些什么,他气结,却又继续动作。

    北千秋本想说“要是不会求您回去看书,过几日咱们再床上切磋”这类话,却不想着刚开口,左阳却一把捂住了她的嘴,似乎不希望她这张嘴里再说出什么混账话来。

    这小子年纪并不小了,十七岁才出了宫,后来又去行军,再后来便是家中倒了一半,他房里连个姨娘都没有过,李氏也没跟他行过房,这便是初次,北千秋简直觉得自己这造的是什么孽啊,成为他枪下牺牲品。

    左阳紧紧捂着她的嘴,这头却折起了她一条腿。左阳这个新手不好好按着正常体位走,乱搞些什么!这姿势北千秋难受的很,小不忍则乱大谋,北千秋也想找个舒服的姿势,眼见着左阳就要这样进来,她情急连忙咬了一下他手指头。

    左阳最吃痛,松开了手,北千秋哑着嗓子就喊道:“这姿势不对!不行——啊靠靠靠疼……”

    妈蛋!北千秋声音都变了几分,左阳丝毫不停,那条折起的腿早就麻了,北千秋抓着枕头强咬着舌尖让自己不飚脏话!

    左阳自然不知道什么是温柔,他也想温柔也控制不住自己。北千秋让他弄得实在忍不住了,左阳松了手不再捂着她的嘴,她却自己动手捂住了嘴,就怕说出什么混账话让左阳认出来。

    简直了……北千秋想给自己点个赞。

    北千秋也多年不曾尝得滋味,可这身子娇弱又是个姑娘,被左阳这样弄,也真不是个滋味。

    左阳愈发如鱼得水,实在是生猛,这跟北千秋本身对左阳的印象相差的有点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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