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袖闻言,脸面上虽笑意未见,眼睫却悄然深垂。

    月牙心知怀袖一直思家心切,听见吴汉槎如此说,知道定又要勾起她心内愁绪,便笑道:"我师父这么斯文的人,小时候也调皮不成?"

    吴汉槎听见月牙公主询问,笑道:"你师父小时候的性子可跟现在不一样,那时候她也是个古灵精怪!"

    "真的?快说来听听!"月牙原本只想引开话茬,此时听见吴汉槎如此说,也被勾起了兴致,连声询问。

    怀袖顿时微红了脸,对着月牙嗔道:"就你话多,问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有什么意思?"

    月牙嘟着唇笑道:"我偏要听!我倒要听听,师父小时候是不是比我还淘气!"

    吴汉槎笑道:"其实也没什么,不过是小儿家的调皮,说出来倒也无伤大雅!"

    翦月,映雪等几个大丫头原本站在门边伺候,听见吴汉槎要讲怀袖小时候的事,纷纷凑过来听着,连福全也忍不住偷偷蹲在门边。

    吴汉槎喝了一口茶,缓缓道:"怀丫头小时候就跟将军府的其他几位格格性情不同,除了看书写字外,让她拿针线就喊头痛,为这个,不知换了多少个教养嬷嬷,总管不住她。"

    "那我师父不学女红女绣,她除了看书都干啥呢?"月牙好奇问道。

    吴汉槎笑道:"她呀,专门喜欢跟在男孩子后面舞枪弄棒!"

    月牙闻听,拍手笑道:"这样倒是对我的脾气!"

    吴汉槎却道:"却不对葛吉泰将军的脾气呀!将军最不喜欢女孩子摆弄这些。"

    月牙不解道:"既然如此,那我师父的功夫是跟谁学的?"

    吴汉槎笑道:"葛吉泰将军不教,还有少将军齐步琛嘛!"

    怀袖插话道:"我的功夫是自己修习的,谁也没教过!"

    月牙摆手笑道:"你自己说不算,听吴老师说的才算数!"说罢,回头对吴汉槎道:"我师父的功夫到底是怎么学来的,您快说来听听!"

    吴汉槎继续道:"怀丫头的功夫多半都是跟少将军学的,其实,少将军也不愿教她,可她实在太调皮,常磨得少将军哭笑不得!

    我记得有一次,怀丫头缠着少将军教刀法,少将军不乐意,怀丫头就使坏,偷偷将少将军的辫穗子绾在椅子背上,少将军一起身扯地发根儿生疼!"

    门口的翦月和映雪等人早笑得前仰后合,月牙笑得趴在了桌子上,扯着吴汉槎的袖子道:"还有没有,快讲,快讲,哎呦,笑地我肚子疼!"

    吴汉槎继续道:"还有一次,也是要少将军齐步琛交她学功夫,少将军想去打猎,不愿意理她,怀丫头就偷偷将少将军马镫中间的横梁给摘了,结果那一次,少将军当着那么多武将和侍卫的面,上马时候一个趔趄,摔在了马肚子下面……"

    月牙此刻已经笑得歪在了侍书的怀里,一直叫嚷着叫人给揉肚子,门口的翦月等人,早一个不见,全靠着墙根笑去了。

    月牙笑了半晌,擦着眼泪道:"我可算领教师父的厉害了,人家当哥的哄妹子无非是花银子,当你的哥哥倒好,弄不好得把命搭上!"

    几人说笑了一个下午,因康熙特下了口谕,令吴汉槎可入公主师的清芷堂行走,因此便一直说笑至暮色将垂,吴汉槎和月牙方才起身告辞。

    怀袖将二人送走,转至内室,取出吴汉槎由疆北带来的家书,怀袖看了几遍,将信笺收好,放入床头内侧的雕花抽屉。

    刚拉开抽屉,莫桐一眼瞧见当年临行前,外祖母特地送的那支龙髓坤镯,伸手将镯子拿在手里。

    上好的和田暖玉泛着清幽剔透的温润颜色,中间夹裹的丝丝红髓如朱砂般嵌在镯子通身,灼灼盈亮宝气,如勾头滴水一般透着自然灵韵的滟光。

    怀袖将镯子紧紧贴在胸口,缓缓阖上双眸,只觉由心头泛出温情款款,渐渐漫遮……

    二月二一过,春日盛景便渐浓起来,过了谷雨节气,大地回春,浮水融融,几乎倾耳便可闻阳光落水的飒飒声。

    怀袖因吴汉槎获释回京,心中欢喜,又兼春日和风拂暖,人也显得精神许多,望慈宁宫行走便更勤了许多。

    翦月早料到怀袖去慈宁宫的缘故,早早便缝制了一顶白绢的纱笠,薄薄的白色面纱将脸面全遮了,不至被太阳晒得眼晕。

    苏麻喇姑由后院佛堂走出来时候,远远便瞧见几株茶树前忙碌的身影,忍不住上前笑道:"老祖宗前日还惦记,说去年才得了一年的新鲜茶叶,今年就把个能干的人儿给调走了,才念叨没几日,你就来了。"

    怀袖将遮脸的白绢轻轻撩起来,笑望向苏麻喇姑道:"老祖宗这是嫌我拖懒,好些日子没来请安,我也没什么好赔罪的,只好伺候好这几株茶树,来日供奉些好茶给老祖宗,倒显得实在些。"

    苏麻喇姑和翦月闻言,都笑起来,却闻听身后有声音道:"你们几个丫头又背地里说我什么呢?笑的这么欢!"

    几人转头一看,正是孝庄太皇太后,旁边还跟着有侍女小心挽扶的宝兰。

    宝兰自年前便觉身子懒怠,年后经御医诊脉,竟是腹中怀了珠胎。

    开春见喜,孝庄高兴地即刻向皇上讨封赏,康熙爽快地下了封嫔懿旨,只等过了清明节后,便正式行册封典仪。

    这段日子,宝兰因怀了龙种,前几日还说身子懒不愿走动,这些日子反倒跑地勤起来,尤其往慈宁宫。

    后宫众嫔妃皆知孝庄向来格外疼宠皇子公主,宝兰无非想凭借腹中的宝贝,多沾些好处,虽然她这份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但众人却也无奈人家的肚皮争气。

    后宫从来都是母凭子贵,这早已是上千年的铁律。

    孝庄走至近前,看怀袖臂弯里挎着小竹篮,里面装着嫩色茶芽,顿生欢喜道:"我向来说怀丫头有心,果然不错!前几日还感叹今年这茶树又荒废了,没想你就来了!"

    孝庄话才落,宝兰凑至近前道:"我这些日总觉口苦,内务府那些进贡的茶品都不合胃口,不如把你这茶送我宫中去尝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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