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高顺率军进入冯翊郡,董卓觉都睡不好了,连美人也不找了,当然了,他是绝对不会承认是因为老了,力不从心了才是主要原因。

    当高顺不缓不慢的拿下一座又一座的城池的时候,董卓砸了一件又一件瓷器、玉器,还有一些随手能拿到的东西,但他就是不派人增援。真是不明白他为何会如此做,是因为怕死吗?

    如果是怕死,那更应该派兵才对啊!

    哦,大抵是李儒去了,张绣又玩了一出无间道,让他不爽的同时,也真的失去了脑子。不是没了脑袋,是没了脑子,不会思考。大概是有了李儒以后,他就养成了依赖性,然后好多年都没有思考过,脑子早就没了,只是那个时候还有李儒这个智囊,充作脑子。然后李儒没了,还有张绣,哪怕并不是真心,但他在那个时候真的把张绣当做了李儒的替代品,真心想要对其委以重任。

    当然了,他也不会承认实际上是因为没人可用。朝中大臣不少,前朝遗留的大臣,但这些人除了在处理平常事务的时候看起来比较积极,对于这些事情都是持否认态度,一副我不懂的表情,让董卓很想一刀砍了。只是为了避免朝中无人,忍了……忍了……

    当华阴丢失的消息传到长安,董卓慌忙令郭汜率军出战,但他依旧感到不安,吃饭都吃不香,动不动就要砍了厨子,最后没砍的原因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之前砍了太多,以至于没有多余的厨子可砍;睡觉睡不安稳,床是一天三拆,幸好这床只要有木匠,有木材就可以制作了,而董卓睡不好的原因,出奇的,没有怪到木匠头上,不然,也许木匠就是下一个厨子……

    不过三两天的功夫,董卓在吃睡都不安稳的情况下,得知了汉军正在向长安推进的消息,而派出去的郭汜——则是像扔进大海里的石头,连个响都没有听到,完全淹没在了涛涛的海水之中。

    不安稳,变成了更加的不安稳,董卓只能看着,什么也不做。

    但张羽却不想让他好过,推进的速度极为缓慢,要是快马加鞭,不过一天的路程,硬是过了三天才走了一半。就像那夏季暴风云来临之前,乌云盖顶,狂风怒号,那种惊骇的场面,不断冲刷着董卓那脆弱的心灵,好似随时都会崩溃一般……

    或许是为了弥补内心的空虚,或许是因为感受到那沉重的压力,也有可能是感受到了大战的征兆,董卓下令四周的凉州军向长安汇聚,大战的阴云顿时密布长安上空。

    因此,关羽和颜良的推进,相当顺利,根本就没有碰上多少抵挡,率先抵达了长安附近。但他们都知道了此时长安云集了数十万大军,一时间不敢再前进半分,反而后退三十里,等待张羽率军抵达。

    其次就是高顺,他只比关羽、颜良晚上半天的时间,就到了长安左近,数十里外的黄河的另一边,与长安隔河相望。到了这里,高顺同样暂时停下了脚步,同时派出无数探骑,防止凉州军突然渡河偷袭。

    却说张羽,为何迟迟没有抵达长安,一路行进缓慢?

    一则,张羽和陈宫、荀攸商议,觉得此次大战,关乎雍凉之地的归属,是一统北方的最后一场大战,是具有极大的战略意义的。因此,不能有丝毫的放松,哪怕是一丝一毫的,只要能够增加胜算,都必须注意。

    有南北两面,共计二十万大军,虎视长安,董卓的压力必不会小,轻易之间不敢不弹,同时又还得防备即将到来的张羽所率的大军。其压力,将会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增大。

    当然了,这个时间不是越长越好,这就需要情报方面的支持了,总不能玩脱了吧!

    二则,大战到来,就需要足够精力。所以行进缓慢,为的就是养精蓄锐,以及消除之前长途奔波的劳累。

    这样一来,不仅增加了对凉州军的心里压力,还恢复了己方的战斗力,提高了胜算。张羽自然是十分赞同的。

    效果很好,董卓开始心慌,心慌他自己的安危,至于别人?你看他像一个在意别人的人吗!

    有道是将是兵的胆,董卓都慌了,那下边的人呢?所有的凉州军都感受到了他的心慌,也跟着心慌了,就连凉州铁骑,额,他们的骑,也就是战马,也开始有一种特有的,属于战马的慌,大抵是拉肚子一类的吧!也不知道还能不能上战场。当然了,这只是开玩笑,并非真的腿软了,但战马之间确实有些不安在弥漫。

    朝政也变得更加虚无缥缈,也许这个词太高大上,应该叫再也没有了早朝,朝中的新大臣,董卓提拔起来的新大臣,除了少数几个还在他身边蹦踏。其余的,都称病待在家中,若不是担心引起反弹,董卓非得将他们全部拿下,斩了祭旗不可。

    前朝遗老,更是待在家中,悄然串联,一股特殊的意味悄然参杂到了大战的阴云之中。只是不知是太淡,被完全掩盖了下来,让董卓没有注意到,抑或是知道了,却不想理会。

    就在张羽率军即将抵达长安的前一天晚上,收到了来自敦煌的飞鸽传书。

    这么多年下来,张羽手下的茶语、聚贤楼(除张羽治下,其余各势力范围都转入了暗中),真正布遍了整个大汉,包括偏远的交州,自不用通往西域的关键——凉州,也是早已在每一座城池布下了人手。

    尤其是敦煌这座城池,自马腾、韩遂到此,张羽更是下令着重关注。

    而马韩之间的突然翻脸,爆发出来的战争,以及前因后果,都传到了张羽手中。

    看完手中不算长,但也不算短的飞鸽传书,张羽陷入了沉思。不知道为何,他没有让人将荀攸,或者陈宫叫来。

    思索半晌,张羽起身将手里的纸张投入到了帐内的火盆之中。就这么看着他一点点化为灰烬,消失在眼前……

    事实上,到了张羽现在的层次,对于马腾、韩遂,并不是多么的看重,当然,这不意味着他就完全不理会,总得防止意外情况。要知道任何时候都有可能阴沟里翻船。

    现在就是这种情况,意外情况。

    对于马腾占据了敦煌,似乎还有意东进的态势,张羽倒是不怎么关注,也不担心,就那点力量,怎么可能是汉军的对手。

    张羽担心的是韩遂,毕竟,安息就要来了。毫无疑问,只要马腾牢牢占据敦煌,韩遂就只能待在西域,那无可避免就会碰上安息的大军。

    张羽不担心韩遂的死活,要是安息杀死了韩遂,他也许不会鼓掌庆祝,但也不会悲伤,只是会觉得心头放下了一块大石。担心的是韩遂会与安息同流合污,成为带路党。

    根据种种得来的消息,当年北宫伯玉叛乱的背后,就有韩遂的影子。最后叛乱虽然被镇压,但韩遂得了很大的好处,掌控了金城郡。

    北宫伯玉是什么人?羌人!汉人是没有北宫这个姓氏的(现在同化后的汉人确实有,但这个姓氏的起源的确是羌人),所以,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韩遂是个阴谋家,是个汉奸。

    而张羽来自二战,最恨的不是侵略者,也不是蒋光头这个总想要搞内战的家伙,最恨的是汉奸,汉奸,汉奸!重要的事情,必须说三遍!这种恨,深深的埋藏在张羽的灵魂之中,本以为离了二战,“汉奸”二字也随着上一世的消亡也消散,但他没有想到的是,在这个时候却突然一下子就被引了出来。

    张羽没有叫荀攸和陈宫前来商议,就是这个原因,胸中的杀意几乎凝成实质。让一直作为张羽影子的王越,感到胸口发堵。

    不知何时,张羽已经走到帐外,回想起曾经的,糟糕的记忆,他越发的觉得烦躁,不由地抬头仰望星空,也许是在看星星,也许什么都没有看,只是因为“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才下意识的这么做。

    入目的不是满天的繁星,只有稀稀拉拉,光亮比萤火虫也大不了多少的“繁星”。

    然而,就是这样,张羽感到胸中的郁结之气一空,整个人好似这无边无际的星空一般,变得浩荡起来,好像什么都不值得一提一般。

    凝视夜空良久,张羽终于有了决定。目光一收,转身踏步入帐。

    王越看着张羽的举动好生疑惑,他也看了星空,但没有半点感觉,除了黑,就只剩下空,什么都没有的空,连带着他的脑子也觉得空空如也。

    不过,现实却并未让他有多想的时间。

    “安睿,进来。”

    王越赶紧收束心神,迈步来到帐中:“陛下!”

    张羽微微颔首,拿出一张已经裹成纸筒,又将其塞到小竹筒里边,道:“立即传到西域天狼营手里。”

    “西域?天狼营?”

    王越一愣,但立马又恢复了,道:“是,陛下!”

    双手接过小竹筒,王越立马退了出去。

    张羽看着王越离去的身影,不由的暗自琢磨是否能够成功擒杀韩遂。没错,张羽下了决心,要抓捕韩遂,不能抓住那就杀死,总之不能让他成为带路党,为汉安大战带来变数。

    要知道有一个熟悉大汉的人相助,对于安息来说,不啻于平添三成战力。

    半晌,王越回到帐中,见张羽在出神,不由的又是一愣。随即恭声道:“启禀陛下,消息已经送出去了。”

    张羽听到声音,终于回神,看了眼王越,点点头,道:“嗯,知道了。”停顿了一下,才又道:“现在没事了,去休息吧!”

    王越道:“是,陛下。”

    张羽点点头,不再理会王越,起身步入后帐。

    次日,天明,大军缓缓动了起来,向长安压去。

    不止是他,关羽、颜良一路,也从南边向北进发,压向长安南门。

    高顺亦率军压向长安北门。

    凝聚了数天的战争阴云,终于完全汇聚到了长安上空,一场大战,无可避免的就要爆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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