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中众人都被吓了一跳。

    金虔心道:呦,这是怎么着?刚才不来迎接,这会儿倒想起放鞭炮庆祝了?

    连包大人也是一愣,问道:“这是何故?”

    话音未落,只见一个报事卫兵撒脚如飞,跑进大厅,高声道:“禀报大人,陈州城门突然紧闭,吊桥高挑,街道尽数戒严。”

    嗯?

    众人同时望向李清平李知府,意思是:你们这陈州什么习俗,大晌午就锁城门?

    那李清平听言先是不解,后又脸色大变,忽然站起身道:“坏了,难道是安乐候……”

    “报——”

    话未说完,第二个报事卫兵又冲了进来,高呼道:“禀大人,街道之上布满军队,听说是大国舅安乐候领着军队杀奔府衙,望大人速做准备!”

    众人听言,顿时震惊当场。

    金虔险些一个没站稳,跌倒在地。心中大呼不妙:难道说这安乐侯要来个“瓮中捉鳖”,把我们这帮人一锅烩了?历史上没有如此刺激的记载吧?!

    紧接着,第三个报事的也撒腿跑进来呼道“大人,大事不好。安乐候领了一对人马将知府衙门团团围住,正在门口叫嚣,让大人亲自出去见礼!”

    王朝、马汉、张龙、赵虎一听,顿时怒火中烧,同时举步上前,躬身道:“大人请下令,让我们兄弟四人拿下那安乐侯,听大人发落!”

    说罢,就要提刀往外冲。

    “且慢!”包大人一声沉喝,止住四人脚步,“你等切勿轻举妄动!”顿了顿,又道:“待本府出去看个究竟!”

    众人一听就急了,公孙先生急忙上前拦住包大人道:“大人,那安乐候来者不善,大人前去,岂不是羊入虎口?望大人三思!”

    众人也是异口同声:“请大人三思!”

    包大人缓缓起身,扫视一周,摇头道:“各位不必多言,待本府前去会一会这安乐侯!”

    众人一见包大人青黑脸色,便知多说无益,只得依令行事,纷纷退让。

    展昭却忽然上前,拦在包大人面前朗声道:“大人若要前去,请准许展昭跟随左右!”

    包大人一愣:“展护卫……”

    展昭身形一矮,撂袍单膝跪地,手指紧紧握住巨阙,又提高几分声音:“请大人准许展昭跟随左右!”

    包大人定定望了展昭一眼,点了点头。

    展昭这才起身,紧紧跟在包大人身后向外走去。王朝、马汉、张龙、赵虎四人紧紧跟在展昭身后,屋内其它衙役也跟随其后;只有金虔一人,慢慢后退,眼看就要脱离众人视线。

    可那展昭突然目光一扫,星眸如电,不偏不倚,正好瞪在金虔脸上。

    金虔后背一阵发寒,急忙跟随其后,心道:这猫儿的眼睛简直比雷达还灵……啧啧,咱还是跟上去以表忠心比较保险,就算外面是生死一线,也比被猫儿的“猫眼镭射”秒杀掉强,反正有猫儿在场,估计没什么性命危险。

    众人来到院内,只见院内上百护卫都神色凝重,气氛异常紧张。

    包大人却是步伐稳重,神色若常,迈步跨出仪门,直身而立,闪目观望。

    只见那街道之上,密密麻麻,全部是安乐候府的军队,步兵在前,骑兵在后,弓箭手压住阵角。往正中央观瞧,迎风飘展一面红缎黄边大旗,正中央绣着一个斗大的“庞”字。旗角下,一匹珍珠宝马,昂首挺胸,马背上端坐一人,面如油粉,长眉风眼,眼角带讥,一身锦缎劲装,玉带横腰,披云斗篷宛若血染,正是那安乐候庞昱。

    金虔一看外面这架势,顿时就傻了眼,脑海里居然应景蹦出来一个词:龙潭虎穴……

    作者有话要说:  北宋到底有没有缝伤口的技术,墨心实在是不得而知印象里似乎没有……

    那个,反正是小说……

    大家就睁一眼、闭一眼吧……

    爬走

    ☆、第九回 安乐侯欺人太甚 府衙内妙计普生

    纵使开封府的一众人员见过不少大场面,但一看眼前这阵势,心里也不免有些打怵。

    再看包大人,却是不慌不忙,正官帽、抖官袍,端带撩衣,迈大步来到安乐侯马前,停身站住,躬身施礼道:“卑职包拯,参见国舅千岁千岁千千岁。”

    安乐侯庞昱见包大人躬身施礼,冷冷打量一番,微微挑眉,冷然道:“包大人奉旨前来陈州赈灾,这一路上辛苦了。”

    虽然说得是体恤之语,但语气之中却丝毫不见体恤之意,反倒暗藏挖苦之音。

    包大人头未抬,只是沉声应道:“国舅爷客气,此乃卑职分内之事。”

    庞昱微微冷笑,又道:“其实皇帝姐夫也太过小题大做了,这陈州只是小小灾情,本侯早已处理妥当,皇帝姐夫居然还劳包大人千里迢迢赶来,本侯爷实在是心里有些过不去啊。”

    庞昱说话之时,特意加重“皇帝姐夫”的音调,意思是:包黑子,当今圣上可是我的姐夫,皇家的事就是咱自家的事,你凡是可要掂量着办!

    包大人哪里能听不出来这庞昱的话外之音,但只是弯腰垂首,不卑不亢地回道:“圣上仁德,体恤百姓,此乃苍生之福。”

    庞昱听言,提缰圈马,在包大人身侧走了一圈,道:“不过既然包大人已经把赈粮送来了,本侯也当遵旨从事。敢问包大人,这赈粮、赈银各有多少,现在何处?”

    “赈粮三十余万斤,赈银一百二十万两,护送赈粮、赈银队伍行于主队之后,估计明后日就能抵达陈州境内。”

    庞昱冷哼一声,定住马身,立在包大人正前道:“包大人,放粮之事乃是奉圣上旨意,责任重大,万万马虎不得。可本侯看包大人一路上奔波劳顿,恐怕精力难以兼顾,不如待明后日将直接赈粮、赈银运到侯爷府,让本侯爷替包大人放粮赈灾,也算是为朝廷尽一份心力。”

    开封府众人一听,顿时怒火冲心,心道:这安乐侯可真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家伙,隐瞒灾情不报、害死多少百姓不说,如今朝廷派来赈粮、赈银,他居然还不放过,竟要将这些救命的粮食、银子纳入自己府中、中饱私囊,简直不是人!

    这边开封府众人心中恼火,包大人也心里也是怒火中烧。

    只见包大人双拳紧握,半天不见应声回复。

    庞昱一见包大人半晌不回话,顿时脸色一沉,回手“唰”的一声就将腰间的宝剑抽了出来,直直指向包大人头顶官帽喝道:“包拯,本侯爷命令,你胆敢不听?”

    包大人猛一抬头,一双利目如电,直直射向马背上的安乐侯。

    庞昱顿时心头一惊,手臂一晃,身形不稳,险些从马背上摔落下来。

    安乐侯身后的护卫士兵倒是训练有素,呼啦一下子就冲了上来,将包大人团团围在中央。

    王朝、马汉、张龙、赵虎四人一见,顿时急了,身形一躬,就要往前冲,可还未迈步,正前方展昭手臂一伸,就将四人拦了下来。

    四人抬眼一望,只见展昭大红背影如山,稳稳挡在四人前方,竟是丝毫不见上前搭救之意。

    四人心中又是焦急又是纳闷,低声呼道:“展大人……”

    展昭身形不动,只是闷声道:“不可妄动。”

    四人虽然心中不解,但也停在原地,不再上前。

    就听展昭又沉声叫道:“金虔!”

    “属下在!”只见眼前人影一晃,金虔已经站在了展昭身侧。

    四大金刚一见展大人在如此紧要关头拦住自己四人,却让金虔上前助阵,心里自然十分不是滋味,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可那金虔的脸色也不怎么好看。

    话说金虔刚才正躲在四大金刚身后策划脱逃路线,突然听到展昭一声低喝,心头一跳,直觉间就冲了上来,待自己回过神时,已经站在展昭身侧。

    啧啧,这该不会就是那个叫什么巴浦洛夫的伟大发现——条件反射吧……只是人家研究的时候是对犬科动物进行试验,可如今咱这个堂堂现代人居然被一只猫儿训练成如此这般……无颜啊……

    “金虔,”展昭低声道:“我若出手,你就立即用之前所用烟雾,混乱兵队,务必要将大人平安救出。”

    金虔不自然的咽了口唾沫,艰难地点了点头。

    就见展昭微微提气,浑身气息紧绷,一双朗目精光四射。

    突然,就听被围在士兵中央的包大人朗声道:“卑职谨遵侯爷之命!”

    此言一出,莫说开封府众人,就连安乐候庞昱也是一惊,心道:人人都说这包黑子铁面无私,固执如牛,可今天怎么这么快就服软了?转念一想,这庞昱倒又乐了:想必是我这安乐侯爷不凡的气势将这包黑子镇住了也不一定。哼,什么包青天,也和那些常人一般,同样是个贪生怕死之辈。

    想到这,庞昱更是得意,双眉高挑,嘴角上扬,冷笑几声道:“包大人,既然如此,本侯就在府内静候护送赈粮、赈银的队伍了。”

    包大人立时躬下身子,抱拳施礼道:“是,卑职知道。”

    安乐侯高骑马背之上,挑衅似的环视开封府众人一圈,目光扫到展昭与金虔之时,微微顿了顿,似乎觉得此二人身形有些面熟,但又想不起来。最后,目光又扫回包大人身上。

    只见包大人恭敬有礼,弯身抱拳。

    庞昱冷笑几声,一提缰绳,回过马身,挥动手臂,高声道:“收兵!”

    士兵听令,跟在安乐侯的身后,呼呼啦啦,尽数离开了府衙大门,激起阵阵烟尘。

    包大人身形不动,静静站在府衙大门之前,任灰尘卷面,瑟风舞袍,直到安乐侯的人马都走净了,才缓缓转身,一步一步走进府衙正厅,椅中落座,低头不语。

    开封府众人随后进入正厅,此时也都是郁火填心,王朝、马汉、张龙、赵虎四人,气得脸色都变了,鼻孔直往上冒气,展昭站在包大人身侧,也是面色沉凝,公孙先生虽然没有出门,但在院内听得也是十分清楚,踌躇许久,才上前一步道:“大人,这安乐侯如此嚣张,若是这赈灾的粮款送到他的府中,恐怕这陈州的百姓是半分也得不着。”

    包大人定定坐在椅上,依然低头不语。

    那知府李清平此时也有些心慌,同样举步上前道:“大人,圣旨已下,让我等赈灾放粮,若是将这赈粮、赈银都被安乐侯爷收去,我等岂不是犯了欺君之罪?”

    包大人还是静静稳坐,垂首不见言语。

    众人这一看,心里不由有些纳闷。

    突然,只见包大人猛然抬头,仰面长笑:“哈哈哈哈……”

    这一笑可不要紧,险些没把众人吓趴下。

    公孙先生和展昭面面相觑,两人的眼睛都瞪得比龙眼还大。

    四大金刚更是目瞪口呆,想上前又觉不妥,只好手足无措的立在原地,知府李清平额头一个劲儿的往外冒汗珠子。

    金虔则浑身一个冷战,心中暗呼不妙:坏了,这老包八成是被那安乐侯气得神经错乱了。

    良久,包大人才停了笑声,从椅子上坐直身,双目凛然地扫了知府李清平一眼,问道:“李知府,本府问你,你刚刚所说这陈州境内的灾情是否属实?”

    那李清平刚刚被吓得够呛,半晌才回过神,颤声道:“回禀大人,下官不敢虚言,这、这陈州旱灾持续了将近一年,饿死的饥民不计其数……”

    包大人双目一瞪,厉声喝道:“既然灾情如此严重,你身为陈州知府,为何隐瞒灾情不报?!”

    那陈州知府吓得扑通一声跪地,猛朝地面叩头道:“回、回禀大人,不是下官不报,是、是那安乐候爷下的命令,不让下官上报啊……”

    包大人停下问话,双眉飞鬓,二目如电,定定瞪着知府李清平,直看得李清平背后冷汗森森。

    突然,包大人一声高喝:“一派胡言,安乐候爷为何要将灾情隐瞒不报?恐怕只是你脱罪之词!”

    李清平更是吓得半死,面如死灰,哆嗦道:“回、回禀大人,下官、下官,是、是安乐候爷威胁下官,不、不让下官……”

    包大人双眼一眯,沉声道:“可是那安乐侯庞昱在陈州境内为所欲为,鱼肉乡里,私建软红堂,囚禁良家女子为乐,怕此事败露,所以才将灾情隐瞒不报?!”

    李清平顿时大惊失色,心道:这包大人果然是青天再世,居然连这种事都调查的一清二楚。顿时舌头打结,半张着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能猛得点头。

    包大人暗暗点头,转头对公孙先生道:“公孙先生,安乐候此举,依律该如何处置?”

    公孙先生躬身道:“理应处以极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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