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不是啊,洞房春宵不在新房里等相公而跑到库房盘点嫁妆的新娘子,估计古往今来也只有金护卫这独一个了!”

    “俺们本来还打算去闹洞房——”

    “结果我们还没闹呢,新娘子自己先闹了个底朝天!”

    “何止啊,若是新娘子再在库房里多呆一会,估计整个汴京城都要闹起来了!”

    “对了,你们看没看到闻讯赶来的包大人和公孙先生的脸色?”

    “看到了!包大人那张脸是黑里泛青,公孙先生干脆变成了黑脸罗刹!哈哈哈哈!”

    “说起来还是医仙和毒圣两位前辈见过大风大浪,居然在一脸镇静夸了金护卫一句“我家徒儿自然是非比寻常”后,就扯着裴老庄主和江宁婆婆去打马吊了……”

    “姜还是老的辣啊!”

    众人感慨。

    “师父!师父!俺们快去救人!”

    众人正聊得高兴,突然,一人口中叫嚷着就直冲了进来,身后还缀着另外两只。

    众人定眼一看,竟是艾虎、雨墨和颜查逸三人。

    “怎么了?”智化闲闲问道。

    “惨、惨叫!”艾虎上气不接下气道。

    “啥?”众人一头雾水。

    一旁饮酒的颜查散放下酒杯,将询问目光移向雨墨和小逸。

    雨墨僵着一张脸半晌,才蹦出四个字:“金虔惨叫。”

    “哈?”众人更是纳闷。

    “对对对,叫得可惨了!”艾虎缓了一口气,“俺听着汗毛都竖起来了!小逸,你赶紧给师父他们学学。”

    小逸抽着一张脸:“不用了吧,人家两口子之间的事儿……”

    “快学!”艾虎和雨墨同时瞪向小逸。

    小逸翻了个白眼,清了清嗓子开口,这一出声,居然是金虔的声音:“救……命!展……大人!属下……再也不敢了!不敢了啊啊!不要……了!救……命!”

    台词自然是没问题,只是这语气、这喘息的节奏、还有语音中宛转悠扬一波三折的袅袅春意……

    “噗!”众人齐刷刷喷出一口酒。

    “噗通!”一道雪影从树顶大头朝下栽了下来。

    “咳咳!”智化抖着脸皮掸掉刚刚喷到自己身上的酒沫,一脸恨铁不成钢望了艾虎一眼:“乖徒儿啊,时辰不早了,你该去睡了。”

    “啊?”艾虎一脸焦急,“可是金虔她是不是被展大哥给打了啊?!俺们不用去救吗?”

    “救你自己吧!”智化一巴掌拍在了艾虎的脑袋上,“今天展昭顾不上你,明天还不知道怎么收拾你呢!”

    “啥意思啊?”艾虎一头雾水看向雨墨。

    雨墨则望向颜查散。

    颜查散面色微窘:“这个嘛……咳咳……”

    “切,不就是两个人在床上打架吗?”小逸一脸不屑,“师父和师娘几乎天天打一遍,我早就习惯了!”

    “噗!”众人又齐齐喷出一口酒。

    “一枝梅!”丁月华暴跳而起,红着俏脸一把揪住了半梦半醒的一枝梅耳朵。

    “诶?!诶?出了何事?!娘子?娘子?!疼疼疼!”无辜躺枪的一枝梅被自家媳妇给拖走了。

    一阵沉默。

    “噗!”

    “哈哈哈哈!”

    “我的天哪!一枝梅这徒弟,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

    “咋回事啊?!”艾虎一脸疑惑看向身侧的雨墨,“到底要不要去救人啊?”

    雨墨一张脸僵硬如石,静了半晌,才冷冷道:“明白了,不用救。”

    “哈?”艾虎抓头发。

    雨墨眼皮一抖,不受控制翻了一个白眼,转身疾走。

    “雨墨!雨墨!你给俺说清楚啊!”艾虎一路追了出去。

    众人又是一阵哄笑。

    “诶?说起来,这三个在展昭窗外听墙根居然没被发现?”房书安突然一脸惊诧道。

    众人闻言不由面面相觑。

    “这可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众人一片感慨声中,谁也没留意,摔到地上的某只白耗子噌一下爬起飞身上树,又悠哉悠哉翘起二郎腿躺在了树枝之上,手里还多出一杯清酒。

    清皎月光透过斑驳叶影点点洒在华美俊颜之上,映出唇角的一抹温柔笑意。

    *

    晨曦亮,红烛灭,一宿春宵尽,累酸至天明。

    金虔挣扎着拔开眼皮,小心翼翼看了一眼身侧的床铺。

    空荡荡处仍余微温,显然是身侧之人刚离开不久。

    金虔长吸一口气,慢慢从仰卧翻成侧卧,然后又慢慢从侧卧改为坐姿——

    就这几个小小的动作,已经将自己累得眼冒金星。

    垂眼一瞥自己脖颈以下的位置,金虔惨不忍睹闭上细眼,一边抖着胳膊套上衣服,一边咬牙切齿压着嗓子给自己鼓劲:“秦时明月汉时关,万里长征人未还!”

    这微微一动,更觉全身上下就好像被石磨碾过一般,又酸又痛。

    “出身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金虔哆里哆嗦趴下床。

    脚一落地,就觉双腿一软,简直像爬了二十里山路,尤其是两条大腿,又困又酸,更别提两条腿根,简直……简直……不堪回首惨烈中啊……

    “嘶!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扶着床边站好,金虔长呼一口气,慢慢直起酸痛非常的腰杆:“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嘎!”

    金虔强忍酸痛的瘦脸剧烈一抖。

    瓦擦!这股类似大姨妈的热流触感……

    但很显然,并非失踪已久的大姨妈驾到……

    所以……这是……

    金虔整张脸腾得一下涨的通红透明,就好似一个熟透的柿子。

    不不不!淡定淡定!

    这只是一种自然的生物现象,不算啥不算啥!

    身为一个见多识广眼界开阔的现代成熟雌性生物,咱要以发展眼光和宽容的态度看待昨天这一整夜,这充分说明展大人内力惊人体魄强劲牙好身体好,吃嘛嘛香——他好!咱也好——

    “屁啦!”金虔一把揪住头发,“咱都求饶了!咱都叫救命了!咱嗓子都喊哑了!咱都说要把咱的小金库上缴了!可是呢!结果呢!咱居然……居然一晚上没睡啊!这是压榨,这是压迫,这是奴役人民,这是不人道的!”

    “身为一个有理想有追求的现代人,咱不能妥协,咱不能屈服,咱一定要抗争,咱一定要争取自由!”金虔狠狠眯起细眼,捏紧拳头,昂首高歌,“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起来!起来!起来——”

    “金虔,你怎么起来了!”

    一道蓝影推门而出,惊鸿身形比朗朗嗓音还快,迅速将金虔环抱而起,旋身将细瘦身形轻轻放在了床铺之上。

    金虔刚刚还斗争昂扬的精神风貌在见到眼前这一张面容后,立时消散了个干干净净。

    剑眉飞鬓,清颜如玉,黑眸藏星,薄唇润泽,俊逸容颜在晨间阳光下,散发出清澈如水的光芒。

    联想起昨夜红帐内这张脸上出现的与此截然不同的表情气质——

    “咕咚!”金虔不自觉咽了咽口水。

    展昭神色一动,目光在金虔脖颈处一扫,一双猫儿耳朵悄悄泛起红光,不着痕迹将金虔的脖领处拢紧,轻咳一声:“昨夜……展某一时、一时……你可还好?”

    “还、还……还好……”金虔哑着嗓子道。

    展昭耳根涨红,转身端过一杯热水,送到金虔嘴边:“喝口水,你嗓子……哑了……”

    还不都是展大人你!

    金虔细眼怒瞪。

    展昭不自在撇开目光,一脸拘谨坐在床边,红晕慢慢泛上脖颈:“你可想沐浴?”

    “沐浴?!”金虔脑中嗡的一声,嗓门顿时拔高一个八度,连连摇头,“不用了!不用了!”

    沐什么浴?!

    昨天咱把北宋以前的抗战古诗词都背完了!今天再来一出沐浴?!咱就只能背“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死扛了!

    “咳!”展昭看着金虔的脸色,绯色红晕迅速蔓延至全身,“以后,展某……定不会如此……金虔你且安心。”

    “真的?”金虔一脸防备瞪着展昭。

    展昭抬眼,一双黑澈眸子深深望着金虔,朗声字字掷地有声:“展某一言,驷马难追!”

    金虔一吸鼻子,一把握住展昭的手掌,两眼泪汪汪:“咱相信展大人!”

    *

    相信个鬼啊!

    金虔直挺挺躺在床上,看着床下一脸红晕满面愧疚的某位名满天下的南侠,整个脑袋都被黑线糊住了。

    昨夜炙热如火的气息犹在耳边:

    “金虔……一次、一次就好。”

    很好,这只猫科动物显然已经深得毛爷爷的真传:

    论持久战啊!

    一入夜就定力崩盘的的某三品护卫一脸无措,言之凿凿:“展某……以后,定不会再……金虔且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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