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

    谢兰馨除了有二货二哥逗趣,还有各种贤良淑德的徐素绚为她的旅程增添收获。

    徐素绚会一手好苏绣,每日有闲的时间就做一会儿女红,谢兰馨有天见了她荷包上绣的小猫扑蝶,生动可爱,活灵活现,羡慕不已。

    徐素绚见她喜欢,就把那荷包送给了她:“阿凝妹妹不嫌弃,我就把它送给你吧,也不值什么。”

    “真的吗?谢谢姐姐,我怎么会嫌弃,喜欢还来不及呢。”谢兰馨欢喜不尽。

    把荷包拿到手里,仔细看时,谢兰馨越发觉得徐素绚手巧,特别是那猫的眼睛,炯炯有神,就如真的一般,不由感叹:“这手绣技简直出神入化,怪不得我娘天天让我向你多学学呢。”再看看自己做的荷包,原先还觉得不错呢,和人家的一比,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差太远了。

    “这有什么呀,阿凝妹妹过奖了。我娘绣的那才叫好呢!我也就跟我娘学了几年,勉强拿得出手。”

    “姐姐这还叫勉强拿得出手,那我的就根本不能见人了。”

    徐素绚就安慰她:“妹妹还小呢,若好好练练,到我这么大,一定比我强多了。”

    谢兰馨却有点沮丧:“我觉得这根本不可能。”

    “阿凝妹妹若是愿意呢,我可以教你。”徐素绚在和谢兰馨几天的相处中,也挺喜欢这个小妹妹的,此时也兴起了一点好为人师的念头。

    “好呀好呀!”谢兰馨欢快道,“不过我看徐姐姐你这个荷包的绣法和我平常见得好像不太一样呢。”她知道有些绣娘的技法是不外传的,所以有些犹豫。

    “这是江南那边盛行的苏绣,我会的不过是寻常的一些,也没什么独家的技法,无妨的。”

    “那就好。”

    徐素绚就认真指点了她几句,又给她绣了个简单的蝶恋花做示范,细细讲解如何下针。不过绣工毕竟还是要靠练,短时间之内想要有多大的进步,自然是不可能的。

    谢兰馨正是兴头上,便整日琢磨着徐素绚教她的针法,自然也就无暇去挑、逗她二哥了。

    于是谢兰轩就渐渐坚持不住了,便想拉着谢云轩一起坐马车:“大哥,我知道你也很累了,不如你就跟我一起坐马车吧,不要骑马了!”

    谢云轩淡淡道:“不了,我觉得还行,只是初时有点酸疼,现在习惯了也就没什么了。”他不像谢兰轩,那么好动,在马上也不安生,就觉得还能继续坚持。

    谢兰轩就气呼呼道:“那你一个人骑吧,我不陪你了。”心中还想:哼,明明跟他一样疼得厉害,却要做出一副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大哥可真是越来越会装了!他才不要和他一样死要面子活受罪!

    于是这一日早上,谢兰轩就没有去牵马,而是跟着妹妹上了马车。

    他实在受不了了,这腿肚好痛啊,全身也像散了架一样,又酸又痛,他已经忍不下去了,就算被妹妹取笑,也要坐马车了。

    他一上车,就看见谢兰馨奇怪的眼光:“二哥,你不是说骑马很好吗?怎么今天却要和阿凝一起坐马车啦?”

    谢兰轩还是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阿凝,这几天没二哥在,你和娘一定很无聊吧,二哥来陪你了啊。”

    谢兰馨才不信自家二哥有这么好,昨天他还在马上对自己各种显摆呢:“没事,我和娘都不无聊,不用二哥陪,二哥尽管去骑马吧。”

    谢兰轩一副我什么都明白的样子:“别口是心非了,放心,二哥呢,骑马也骑得很尽兴了,剩下的这段时间就一直在马车里陪你和娘吧。”

    谢兰馨见他走路都外八字了,还要嘴硬,就道:“别掩饰啦,我早就知道了,二哥这是……”

    谢兰轩见自家妹妹就要在众人面前喊破自己的糗事,忙上前一把的捂住了谢兰馨的嘴巴。

    谢兰馨不满地瞪他,道:“哎呀,二哥,你做什么不让我说啦?”眼珠子咕噜噜一转,取笑道,“哦,我知道了,二哥是害羞了哇!也是哦,骑个马还把皮磨破了,好没用啊,大哥不就没事吗?”

    “阿凝你要是再说,我就把马车里的点心全都给你吃了。”谢兰轩吓唬她。

    “怕你哦!”谢兰馨将点心匣子拿在手里就跳下马车,还给谢兰轩做了个鬼脸,“哼,我去找徐姐姐,才不和你坐一辆马车呢!”

    谢云轩见弟弟妹妹又闹起来了,就走了过来,见兰馨从马车上跳下来,忙伸手来扶:“阿凝,小心点呢。”

    “大哥,我没事的。”谢兰馨朝他一笑,还是大哥好呢。

    “阿凝,什么时候你摔了就知道痛了,像个野小子一样。”谢兰轩也怕妹妹出事,从马车上探出身来,但嘴巴还是不饶人。

    “反正现在痛的可不是我!”

    两人又斗起嘴来。

    “阿凝,你的荷包掉了。”谢云轩却眼尖看到谢兰馨刚才跳下来时,一个荷包跟着掉了,他将荷包捡了起来,准备还给妹妹,却见上面的绣的图案比当初给他绣的要精致多了,就开玩笑:“阿凝怎么藏私啊,绣得这么好的荷包自己用,却把差的送哥哥。”

    过年的时候,他和兰轩都得了妹妹据说是精心做了一月才做好的荷包,他的是几竿竹子,兰轩的是一丛兰草,虽然针脚平整,图案还像那么一回事,但比起这蝴蝶花丛还是差远了。

    谢兰馨拿回荷包一看,就道:“哎呀,这是徐姐姐送给我做样子的啦,不是我做的。”

    谢云轩就笑道:“我说妹妹怎么进步这么大,从画虎类犬一下子就到像模像样了。”

    没想到是那位在路上和小妹很聊得来的徐姑娘做的啊,怪不得娘说南方来的姑娘手巧呢!

    谢兰馨跺脚不依,嘟着粉嫩嫩的小嘴道:“大哥也欺负我,你若不喜欢,把荷包还我!我以后不给你做了。”

    谢兰轩插嘴道:“对,就给二哥做。阿凝,二哥绝不嫌弃,你看二哥我天天带身上呢。”说着还拍了一下腰间兰馨送给他的荷包邀功,又对谢兰馨一副讨赏的表情道,“对了,过不了几天,二哥的生辰就到了,你还做一个荷包给我啊?”

    “你就在马车上好好呆着吧,真多嘴。”谢云轩斥了弟弟一句,又哄妹妹,“大哥怎么不喜欢呢,你看大哥也天天戴着呢,不过阿凝什么时候能做得像这个荷包这么好,大哥就更喜欢了。”

    谢兰馨昂着头,一派自信道:“这有什么难的,等我好好练练,等冬天大哥生辰的时候一定能做出来。”说着又把那小猫扑蝶的荷包也拿出来:“徐姐姐的真实手艺才不止于此呢。你看她绣的小猫扑蝶,是不是像真的一样?”

    谢云轩虽不懂绣工,但这么明显的差距还是看得出来的,何况那小猫扑蝶纤毫毕露,十分传神。

    不免也赞了几句,又让妹妹跟人家好好学。

    正说着,徐家母女也出来了,谢兰馨熟稔地叫了声:“徐伯母,徐姐姐!”就迎上前问:“阿凝今天坐你家的马车行不行?”

    “当然行啊。”

    谢云轩顺声看过去,徐素绚留意到他,朝他微微一笑,又带着谢兰馨坐了他们的马车。

    谢兰馨上了马车之后,还掀开车窗帘子,对自家大哥说了一句:“大哥,你等下帮我跟娘说一声啊。”

    “知道了。”

    谢云轩看着车窗帘子放下来,又听到妹妹对着她的徐姐姐献宝:

    “徐姐姐,这是我娘做的点心,可好吃了,你尝尝,郁文弟弟,你也尝尝……”

    又听那位徐姐姐应她:“阿凝妹妹,你人来就可以,怎么还带了吃的过来?”

    ☆、第三十章 宁国府

    不日抵达京城,早有知道消息的钟谢两家人出城来迎。

    远远看见谢安歌一行到来,长亭处等候多时的人群中,就有一群华冠丽服的家丁簇拥着一个威仪赫赫的中年男子快步迎上前来。

    谢安歌定睛一看,竟是钟湘的大哥宁国公钟源,忙告诉了钟湘:“大哥到了,我先前去拜见。”

    说着,就和两个儿子先行下马,快步迎上前去。

    马车里的钟湘忙探头看了一眼,一眼就见到了阔别三年的长兄,便欣喜地招呼谢兰馨:“快收拾收拾,你大舅舅来接咱们了。”

    谢兰馨也跟着探出一个小脑袋,四处张望起来:“在哪呢?”

    钟湘伸手指给她看:“朝你爹走来的不是?你都不认得了啊?”

    隔了这么久,谢兰馨当初年纪又还小,的确把外祖母家的人都忘了个干净,看着那个走向自家爹爹的华服中年男子,她还不太敢认,神情疑惑地看着自家娘亲道:“那就是大舅舅啊?他和娘长得一点也不像。”

    娘就像传说中的洛神一般,飘逸出尘,可舅舅却怎么长得这雄壮威武?

    钟湘就笑:“你大舅舅这是长得像你外祖父,娘长得像外祖母,自然不太相像。再说你哥哥和你不是也不像吗?他们都是瘦削身材容长脸,你呢,圆脸五短身材,真不像一个爹妈生的。别人见了,肯定要以为你是捡来的。”

    她哪里是五短身材啊?

    娘也真是的,自家女儿还这么贬低!不过谢兰馨被打击多了,也就嘀咕几句,心里倒不难过,只是撒娇不依:“娘又取笑人家。”

    “好啦,别撒娇了,快让天青给你把头发理一理,刚才都睡乱了。”说着自己也拿着镜子照了照头脸,理一理鬓发,扯一扯衣袂。

    马车上的女眷们正梳妆,马车下郎舅已经会上面了。

    谢安歌上前深深作揖:“舅兄安好!”

    “妹夫,三年不见,你风采依旧啊。”钟源忙将他扶起,又看向一边站着的两个外甥:“哟,云轩、兰轩长这么大啦,舅舅都快认不出来了。”

    他年近不惑,一张国字脸,浓眉大眼,不怒而威,此时朗声笑谈,倒显得有几分可亲。

    谢云轩和谢兰轩忙上前规规矩矩地行礼:“见过舅舅!”

    钟源见他们虽在乡下待了三年,但是礼数周全,不卑不亢,且又姿容出众,心中暗暗喝彩,妹妹这两个儿子养得很好!

    他笑着道:“好孩子,舅舅也没带什么东西,这对玉佩,你们拿去玩吧!”说着就解下身上系的一对玉佩分别递给他们。

    两兄弟恭恭敬敬地接过玉佩:“谢谢舅舅!”慎而重之地收好。

    钟源又留意到跟谢安歌一起来的那队车马,见刚才与谢安歌并行的男子虽然下马却并不上前,就问:“那位是……”

    “哦,对了,我忘了介绍了,这位是工部郎中徐焕之,是我同年,最近刚从地方调回京里。”谢安歌又忙招呼徐焕之,“明光兄!”

    徐焕之是知道谢安歌家事的,自然明白他的舅兄是谁,本想就此离去,免得有攀附之嫌,只是未和谢安歌打过招呼,离开的话太失礼了,听到谢安歌叫他,也就上前拜见钟源:“下官徐焕之见过宁国公。”

    一个小小的郎中,钟源自然不放在眼里,不过他既是妹婿的同年,看来与妹婿关系也不错,便也和颜悦色地道:“不必多礼了。”

    略应酬几句,徐焕之就向谢安歌告辞:“元宁贤弟,你们郎舅重逢,我就不打扰了,日后再登门拜访。”

    谢安歌知道徐焕之在京中并无旁的亲朋,亦没置业,只怕要先在客栈住几日,就盛情邀请他住自己家去:“舍下虽不如当年,也有些空置的屋舍,早先也令人收拾过了,不如就暂且安置在舍下。”

    徐焕之知道好友是一番好意,可还是婉言拒绝:“若只是我一人,也就叨扰了,这不拖儿带女的一家子呢,实在不好意思麻烦你。我们自己去先找个客栈住下,再慢慢寻摸住处就好,想来在京里找个三进的小宅子,也不是那么难的事情。”

    徐焕之一方面是不太想太麻烦别人,一方面也是知道自己和谢安歌不一样,人家尽管没了大长公主那块招牌,但富贵的亲眷多着呢!自己与他平常往来就好了,太过接近,只怕不太好。

    谢家现在的住处在哪不知道,但只怕周围住的都是达官显贵,这与徐家现在的身份实在差距太远,容易惹人闲话!

    谢安歌看出他的顾虑,就道:“明光兄多年不曾回京,人生地不熟,要找房舍只怕不易,若觉与我家同住拘束,在修业坊我还有一处三进的小院子,略收拾一下也就可住了,那里离六部也还算得上近,日后你去衙门也方便。”

    徐焕之还待拒绝,钟源就不耐烦地插嘴道:“这样小事,何必婆婆妈妈的,既然元宁有屋舍空着,给谁住不是住?你先安置下来,找到合适的再搬出去不就成了?”

    说着把同来接人的管家谢川叫过来吩咐:“谢川,你带几个人,领这位徐老爷到修业坊那处宅子安置。”

    钟源此举虽然显得越俎代庖,但谢安歌并没意见,朝谢川点点头。

    徐焕之就应了下来:“那就麻烦贤弟了。”

    “明光兄实在太客气了!”

    徐焕之告辞离开了,钟湘母女也终于收拾好了走了过来。

    钟源看见妹妹走过来,顿时就没了和妹婿说话兴致,越过谢安歌,快步走向钟湘,扶着她的肩膀道:“妹妹!”

    “大哥!”

    钟家这两兄妹两久别重逢,虽然没有泪水盈眶,却也都激动不已。

    还是钟源先平复了心情,关注到谢兰馨:“这是阿凝吧?长高了不少啊,不过面庞倒没什么变,还是胖嘟嘟的。”

    “大舅舅!”谢兰馨又羞又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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