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何来此问?”越是这种时刻,我越需要平静,“妾身宫中向来都是两位大宫女轮流值夜,另一个自然在住所休息。皇后娘娘若是不信,大可派人——”

    “来人!去找!”张皇后迫不急待地打断我的话,就见一个小宫女急急忙忙跑了出去。

    “两位娘娘来妾身这里搜宫,妾身无力阻止。”我将两只拳头握得紧紧的,冷冷地问道,“妾身只想问一句,如若没有娘娘要找的东西,又当如何?”

    “若没找到自然证明贤妃娘娘的玉镯不是你偷的喽。”碧落一边带头翻找着东西,一边阴阳怪气地回了一句。

    那些宫人将我的东西全翻了出来,连肚兜都不放过,翻出来后又不放好,随手乱扔。殿内瞬时纷乱不堪。不仅如此,有些宫人出手没有轻重,将一些贵重的瓷器玉器打碎弄坏,就丢置一旁,继续翻找其他东西,仿佛那些东西原来就是碎的坏的一样!

    如婳看不过眼,从一个宫人手里抢下一个细瓷瓶,大声道:“这里许多东西都是皇上亲赐的,你们一定要轻拿轻放,若是毁了,仔细你们的脑袋!”

    碧落猛的跑过来,趁如婳一个不注意,夺下瓶子,狠狠往地上一摔,叫嚣道:“我就不小心了,怎么样?你还能来砍我脑袋呀!”

    “你——?!”如婳大怒,牛脾气又冲了上来,抬起手臂劈头盖脸地朝碧落打了下去。碧落显是一惊,没料到如婳真敢打她。她也不想想,如婳当年为了救我都敢骑到孔德音身上,怎么会把她一个小宫女放在眼里?

    然而,我却一把格住了如婳的手,朝她摇了摇头。

    “昭仪!”她已如离弦之箭,岂肯罢休?

    “打她,脏了你的手!”我双手齐上,死死地抓住了如婳的手,恳求地看了看她。敌强我弱,硬拼的结果一定是我们吃亏。所以一定要忍!

    如婳看了看我,一跺脚放下了手,正在这时,碧落突然一扬手,一记耳光正落到如婳的脸上!叭的一声,震在我的心里,我只觉得耳边嗡嗡的全是回声。

    我怒道:“你太过分了!”

    “哼!”碧落仗着有张皇后撑腰,伸长颈子把头往上一扬,“谁让她想打我的,我可是皇后娘娘——”

    叭——!

    我不待她把话说完,狠狠一掌打到她的脸上,怒道:“我打你,够资格了吗?”

    “我——你——”碧落一边捂着脸,一边泪眼汪汪地气得说不出话来。

    “我什么我?有本昭仪在此,你一个宫女连声奴婢都不会说了吗?坤宁宫的掌事就是这么教你规矩的?!”

    我厉声质问,令她哑口无言。张后与贤妃欺负我也就罢了,位高一级压死人,碧落算个什么东西,居然也敢在我面前自称“我”?如此嚣张,我还不教训,日后如何立足后宫?

    碧落猛的一扭身,跑到张皇后跟前哭诉,“皇后娘娘,茗昭仪打奴婢!您要为奴婢做主啊!”

    如婳立即回道:“茗昭仪受皇上之命,相帮郑贤妃协理后宫,被你冒犯,还打不得你吗?”

    她的话里仍翻滚着冲天的怒气,显然只由我打了碧落一耳光,无法出尽她胸中的恶气。不要说她的父母从未动过她分毫,就连我,也不曾动手打过她!

    不待张后发作,我便怒声问道:“两位娘娘要的东西找着了吗?若找不着,就请两位娘娘回去休息吧!妾身累了,恕不奉陪!”

    张皇后果然不理会碧落挨打之事,斜眼睨着她,“东西找着了吗?”

    碧落慌张,“还……还没有!”

    张后抬手就是一个耳光,重重地落在我刚才的位置上,碧落那半边脸立即高肿起来。她眼中盈满了泪水,又不敢哭出来,只得生生憋了回去,“奴婢这就去找!”

    张皇后恶狠狠地看向我,“本宫的奴婢本宫自会训教,谁敢动本宫的人就是跟本宫作对!本宫——”

    我愤怒地打断了她,“有皇后娘娘做榜样,妾身亦是!”

    张皇后大怒,尖声厉喝,“你们快给本宫找!找不出本宫就扒了你们的皮!”

    于是,她的宫人们更加疯狂地行动起来,我宫里能被砸被毁的都尽数被砸被毁了。我用力握着如婳的手,迸尽全身的力气忍耐着,咬牙等着她们所谓的结果。一直等到小宫女把玉璃都找来了,她们仍是一无所获!

    “娘娘,没有!”所有的宫人如是禀报。

    “两位娘娘查也查了,可以走了吧?”玉璃忍着满腹的怒气郑声道,“若不然,奴婢明日就去请示太皇太后,以后搜宫是不是都不用经她老人家与皇太后同意了!”

    张皇后终是不甘心地望了郑贤妃一眼,郑贤妃忙向她的宫人使了个眼色,那宫人立即从我的一个匣子里拿出她所谓的玉镯。

    “茗昭仪,你要是喜欢这玉镯,本宫送你就是了。怎么拿了也不打个招呼呢?”郑贤妃说了一番颠倒黑白的虚伪之词之后,还故作大方地把镯子留了下来,“这事传出去对你的名声不好,本宫自会守口如瓶!这镯子本宫就送给你了,当是个教训吧!”

    在她说话的时候,张皇后就已经扶上碧落的手,一脸不如意地走了。郑贤妃勉强说完那一大段预先准备好的台词,也心虚地跟着溜走了。

    我气得浑身打颤!

    “昭仪!?”我宫里的奴才原先都被张后的人拦在殿外,此时全奔了进来,一个个义愤填膺地跪在我的面前,等着我下命令。

    可我盯着被翻得不成样子的屋子,还未从满目疮痍的痛恨屈辱中回过神来。

    “昭仪!”玉璃轻轻掰开我紧握着如婳的手,手指一松,我才发现自己的每一个指节都已经酸楚不堪。

    我默默地扫过每一个宫人的脸,那个给张后通风报信的宫人害怕地低着头,脸上只有惶恐,没有愤怒。我对着玉璃朝他的方面一瞟,玉璃立即领会。

    我吩咐道:“玉璃,小顺子,你们带着宫人把这里守好了,谁也不许动一下!”

    “是!”

    我又向如婳道:“拿上被她们撕毁的佛经,还有那个破镯子,跟我到乾清宫去!我就不信,有皇上在,这后宫还没有王法了!!”

    “是!”如婳拿上东西,与我直奔乾清宫。许是老天都觉得我可怜,天上飘起了小雪。

    今日在乾清宫值夜的太监并不是李广,而是他的干儿子小房子,我知道李广是张后的人收买不了他,所以对这个干儿子额外下了些功夫。但他毕竟受制于李广,只能在暗中给我帮点忙。

    是而,他一见我,比李广要客气许多。我说要见弘治,他有些为难地摇了摇头,“昭仪娘娘,皇上刚刚睡下不久,怕是这时正入眠呢,皇上最近睡得不好您也知道。这时去扰他怕是不合适。”

    如婳急忙给他塞金条,“房公公所言,昭仪岂会不知?只是此事重大,昭仪实是不得已,还烦请公公通报一声。”

    他忙退还金条,死活不收,“昭仪娘娘平日对奴才的照顾,奴才铭记在心,从不敢忘!奴才所说,都是为昭仪娘娘打算,反正皇上每日天未亮就醒了,到时奴才再去禀报,不是比现在惹皇上生气的好?”

    如婳还欲相求,我阻止了她,“房公公说得很对!皇上醒了再去,事半功倍!我们就在乾清宫前跪等!”

    如婳看了看天色,担心地说“这离天亮怕是还早吧?昭仪若跪坏了身子可怎么好?”

    我却不理会她的担心,屈膝跪到了乾清宫前,如婳也慌忙跪下来陪我。雪越下越大,我走得太急,防雪披风也没有穿出来,小房子怕我受寒,让人找了两床丝棉被为我与如婳盖上。

    我推辞不要。

    小房子却坚持道:“皇上一向对昭仪娘娘十分爱重,若您真的受了寒,皇上必会怪罪奴才不会办事!”

    我便接受了,这样的冬夜确实是冷。我心中一直盼着弘治早些醒来,真是十分运气,他今日醒得比往日要早许多,我跪了不到一个时辰,他便醒了。小房子急忙去禀报,我在殿外雪地里跪求面圣。

    弘治披着衣服趿着鞋就跑了出来,我见他如此为我,不禁心中感动。不想他问的第一句话却是,“是不是淑妃的胎又出什么事了?”

    原来不过是我的错觉!我这个傻子!!

    今日所受之委屈在一刻间爆发,我大哭出声,“淑妃娘娘安好,是妾身——!!”

    弘治微喘了一口气,似乎放下心来,有些冷淡地对我说了一句,“你起来说话!雪地里跪着冷!”

    “妾身不起!”我哭得愈发悲痛,“妾身请皇上为妾身做主!如若不然,妾身宁愿一死,也不愿屈辱地存活于世!”

    弘治这时才察觉事态的严重,忙蹲下身来扶我,“茗儿受了什么委屈,起来说于朕听!”

    小房子也劝道:“昭仪怕惊扰皇上休息不让奴才进殿禀报,执意要等皇上醒来,这外头风雪这么大,昭仪又忍心皇上挨冻吹风吗?”

    我这才起身,任弘治拉着我的手走进殿去,如婳也跟了进来。我从张皇贤妃来搜宫说起,原原本本将事情的经过说给弘治听。我知他不喜听夸张之词,是而叙述这段过程时未说半句假话,连我打了碧落也照实说了。

    “这恶奴被皇后娇纵惯了,实在该打!”弘治一边听着我说,一边为我抹泪。

    我听他一味避重就轻,为皇后推卸责任,心中好恨。我拿起被碧落撕毁的佛经,皱眉道:“这是妾身为淑妃姐姐与小皇子祈福而抄的佛经,如今被毁,佛祖会不一会一生气就——”说着,我又嘤嘤哭了起来。我知道他现在最关心的就是淑妃的胎,这样的话最能打动他的心。

    “茗儿的一片诚心,佛祖自会看到,不会生气的。”弘治柔声安慰着我,“朕一定惩罚那恶奴为茗儿出气!”

    就仅仅是惩罚恶奴?张皇后郑贤妃当我是软柿子,想怎么捏就怎么捏!他弘治也这么欺负我?我绝不甘心!

    我立即跪下恳求道:“请皇上移驾咸福宫,一验妾身所言之真假!”若他不亲眼所见,就无法亲身感受我的痛苦与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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