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言说罢,他看见姚蝉猛地抬起了头。
    那目光里带着困惑,不解,失望以及淡淡的怒容。
    邬易受不住这谴责的视线,面上血色瞬间消散。
    他不清楚姚蝉此时在想些什么。
    想窥探,对方却也不给他这个机会。
    姚蝉也觉得可笑至极,她还在昨晚那种失控的接触,心中略起涟漪,可他倒好,一早醒来,二话不说就上门要让她离开。
    敢情被占便宜的是你啊。
    还有,这么快让她走,不就是为了不让昨晚那个送她回来的姑娘误会吗!
    今早她跟二叔就八卦过。
    连续几次见面,那姑娘都被邬易表现出不一样的态度。
    都是女人,谁还揣摩不出同类的心思吗?
    原以为只是对方一厢情愿,现在看来,倒是自己想的太多,这分明是两情相悦!
    可能是以前他们两个人之间关系有点暧昧,又有以前那些冲喜婚姻影响,让对方姑娘有点不安吧。
    所以让邬易着急的来解决自己这个‘误会’了。
    怒火一瞬间就从脚底升起。
    就算当初他单方面没有跟自己商量一句,宁愿受到叔公的族规惩罚,宁愿他自己被打的遍体鳞伤,都要跟她解除关系那一阵时候,更要愤怒。
    虽说她早就有了离开的意思。
    但是自己走,以及被人提醒着走,中间差别十万八千里。
    凭什么!
    凭什么啊!
    凭什么你为了让人安心,为了给心爱之人一个承诺,就要毫无底线的跑到她这来,信誓旦旦的要她离开?
    上次没处理好的问题,加上这次的误会,彻底让姚蝉对他失望之极。
    脸上的表情严肃起来。
    怒意漫天遍野的袭上。
    以至于看见邬易伸出的手掌时,她更是啪的一下拍掉了。
    “男女授受不亲,状元郎,请自重。”
    整理好表情后,她又不客气的说道,“虽说你无权决定我要不要走,但是看在以往的交情上,我还是得跟你说一句,恭喜你马上就要得偿所愿。
    我们马上就走,保准不打扰你跟心爱之人联络感情,更不会让人产生不必要的误会,以后山高水长,希望我们也再不必相见!”
    她声音有些大,情绪也稍稍激动些,很快就把姚家兄弟俩吸引出来。
    看姚蝉似是受了委屈的样子,二人面色不快的请他出去。
    邬易这人,看见姚蝉眼眶泛红,心里就着起急了,此时又听她说什么心爱之人,更是混的似是浆糊,有心想解释,但她此时已经气愤的回了屋子。
    也罢,现下解释又如何。
    跟她安危比,这也真是不值一提。
    只有越快离开汴城,她才能越安全。
    就算有误会……也无妨。
    只要他再强大些,只要他再往上爬一些,就再没有人可以伤害到她。
    强压下不舍,邬易在那二人的谴责目光下,离开了。
    …………
    姚蝉一行人,手脚倒也是麻利。
    来这前后快要一月,来的时候没什么东西,轻轻巧巧的。
    回去的时候,东西就多了,这段时间买的东西,要带回去的礼物,还得再雇上一辆马车。
    卢明月知道他们今日要走,也准备了不少的礼物跟特产。
    此时更是扩大了回乡的部队。
    而且要同姚蝉分别,她真是有些依依不舍的。
    刚开始同她接触的时候,总是有些利用的心思在里面,但是越到后面,这种不纯粹的心思就变了。
    经历了那么多,她是真把她当成了朋友。
    “等我这边的事告一段落,就去青山镇那边找你们,到时候可别嫌我不请自来啊……”
    有个希望吧,这样盼望着再见面,日子倒也没这么难熬了。
    “怎会!”
    姚蝉摇头。
    告别从来都是让人难受的。
    大人们在告别,孩子们也没闲着,龙凤胎这几日同安哥儿混熟了,此时要分开,那不舍的画面跟大人有的一拼。
    安哥儿把自己这么些年最喜欢的东西,全都装在盒子里,送给了俩人。
    俩孩子也把弹弓,风筝,陀螺一类的送给了他。
    在这一片依依惜别的环境中。
    门外突然爆发出一道高昂的叫声。
    申沛气势冲冲,从屋子里窜出来,撸起袖子当下就要去隔壁找茬。
    亏他那么信任邬易!
    这人竟是如此薄情之人!
    申沛昨晚才过来,他还在好奇为何姚家人说走就要走,本以为是为了躲他,自己还甩了下脸子,谁知道背地里竟然还有这么一出!
    邬易竟然是这等抛妻弃子……哦,不,抛妻弃弟妹之人!
    气他的同时,也在气自己,昨晚咋就只顾着高兴,没有看明白里面的风起云涌。
    还请他泡澡,请他喝酒!
    当时就该给他一棒槌,给姚蝉出气的!
    可是他胡闹,姚家的人能让他胡闹吗?
    眼瞅着都要离开了,何必再生事端,再起波折。
    而且,人家是状元郎,现在又被寄予厚望,成了六品的大官,殴打官员,这罪名可不轻。
    好不容易被人劝下,申沛也理智了些。
    他收拾好行李,信誓旦旦的同姚蝉一行人说,也要跟着一道回去。
    姚蝉自然是欢喜的。
    那么长时间的相处,申沛已经是家人般的存在。
    而且自己也习惯了他陪着大家。
    可是,如果他跟来的话,那他家里怎么办。
    毕竟现在他不是个真的孤儿。
    “老爷子那让他自己头疼吧,走吧,再不走就真走不成了……”
    该交代的交代了,该收拾的收拾了。
    几辆马车,外加在汴城这边找的镖师护送,一行人终于踏上了归途。
    那镖师出了城门后,一直隐约察觉到身后有车马相随。
    本来是想同主家说一下。
    但是身后就一辆马车,加上出了城门后不久,也就停了下来。
    自我察觉到可能是他错觉,也就把其抛之脑后。
    官道两侧绿柳成荫,周围时不时有车轮碾过,扬起阵阵的黄土。
    天气逐渐燥热起来,头顶上也传来了知了没完没了的叫声。
    城门外,那辆褐色车顶的马车停下后,赶车的小厮跳下马车,敲了下车壁,恭敬道,“主子,马车已经走远了。”
    紧接着,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掀开了车帘。
    一道修长挺拔的人影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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