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城门外,看着那些马车,渐渐地变小,直到消失不见。
    男人脸上的落寞之情,过于明显。
    那赶车的贴身仆人也跟着叹气一声。
    自打他跟上这状元郎,其实也就一月有余,绝大多数时候,他这个人是无趣的令人发指。
    在像是这个年龄的人,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可以生活寡淡到那个地步。
    没有朋友,也没应酬,更别说去男人最爱的花街柳巷了。
    但是后来搬到秦家附近的时候,他才知道这新的主子,并不是那么寡淡无趣的人。
    以前那副模样,只是因为外界,没有什么能引起他情绪波动而已。
    眼下那姑娘走了,他估计也会恢复到先前那种单调到极致的日子吧。
    “其实,您可以光明正大的送他们的。”
    那些马车的影子已经消失很久了,新主子这才把视线收回。
    本以为他不会回应自己。
    但是意外的,他竟开口了,不过他语气里没有多少起伏就是了。
    “她怨我至深,又何必临走前,再让她心生不悦呢?这一个月的时间陪伴,也解了我……”
    相思之苦几个字,他没说出。
    但那欲言又止的表情,已将那股缠绵味道,表达的一清二楚。
    姚蝉能够来汴城。
    确实是他筹谋后的结果。
    阮家一开始又怎会找到远亲,又怎会知晓有个这样的大夫存在。
    秦宗又怎会有了去找她的理由。
    他们又怎会到的汴城。
    虽然后续出了偏差,但看似的偶然,却不是偶然。
    是他为了看她,一步步计划到那地步的。
    其中曲折跟精妙,不值一提,但是这些陪伴,就足够慰藉他接下来漫长的孤寂了。
    …………
    回家的心情跟来时是截然不同的。
    刚来时有期待也有不安。
    回去的时候,虽说有些疲倦沧桑。
    但要回家的欢喜,足够抵消种种不快了。
    就是稍稍遗憾的是,这次没学会骑马。
    回程的路上是无趣的,好在姚蝉临走之前,拿着纸牌弄了些扑克,这会在跟申沛他们一起玩扑克,以前玩的次数不少,规则什么的,大家都清楚地很。
    马车朝前行走。
    伴随着一路的笑声。
    这时候,镖师敲了下姚蝉他们所在马车的车厢。
    拿着薄木板做成的扑克牌的她,露出脑袋。
    一脸不解。
    那个领头人的意思是,快些赶路,晚上也好到姚蝉先前住过的寺庙落脚。
    他们一行人,又是妇孺又是孩子的,晚上在外面过夜确实不大方便。
    “也好,就由您安排吧。”
    车子东倒西歪,几人盘腿坐在地上打扑克,身子也跟着马车不停的晃动。
    就在这时候,祝月兰有些不舒服的喊着车稍稍停一下。
    她脸色有些不好看。
    姚蝉还问她怎么了。
    祝月兰感受到下面一阵热潮,肚子也是一阵阵疼。
    是女人家的私密事吧,要是跟姚蝉说没什么,但是马车里还有别人呢。
    故而,面对姚蝉跟丈夫担忧的视线,她摇摇头,“我下车方便一下,你们稍等我一会儿。”
    估计只是月信来了吧。
    自打自己从戏班逃出来后,月信就一直不太正常。
    她打算去找个僻静地方,换上月事带。
    因为要等她,整个车队也就停了,姚蝉在车里坐的难受,索性下车活动活动身子。
    龙凤胎这会在地上采摘野花,俩人玩心起来,还把那花朵插在姚蝉头上做装饰,周围满是他们叽叽喳喳的声音,活泼就跟百灵鸟一样。
    正嬉笑热闹的时候,二婶捂着肚子回来了。
    她此时的面色,已经不仅仅用非常难看来形容了。
    面色苍白如纸,额上冷汗遍布,还没走到他们跟前,身子就一歪,人事不知的倒在地上。
    “月兰!”
    数道身影急急地朝她奔去。
    来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一会儿的时候,就突然就晕倒了?
    这同行的队伍里有两个大夫,竟谁都没注意到她的异样!
    人昏过去了。
    她又是测温度,又是查血压,都暂时找不到原因。
    人不醒,不问身体哪来难受,她也只能干着急。
    不过这时候把叶端喊来了。
    他凝神把脉,片刻后放下手,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险些失去理智的家属给抓住了。
    “叶端,怎么回事,这到底怎么回事。”
    二叔简直是咆哮帝附身,抓着人胳膊,都不给人开口的机会。
    叶端看了下姚蝉,面色为难,“我现在还不太确定,还得等人醒了后,再仔细询问一下。”
    “不是什么大问题吧?”
    姚青河紧张的跟什么似的。
    叶端脸上露出一个轻松的笑容,“肯定不是,你真的别想太多了,我现在先去抓点补药把,等她醒了让她喝些,估计会舒服很多……”
    叶端出去了。
    姚蝉也跟着出去,“我过去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她自己也是大夫,如何能不清楚这是搪塞之言。
    两道身影,一前一后出来了。
    他们暂时落脚这地儿,水草丰茂,景色怡人,但是从车内出来的二位,却没有观赏美景的兴致。
    “怎么回事?”
    出来后,俩人都收起轻松的笑容,面上表情也越发的严肃。
    在她追问下,叶端才叹口气,面带忧色道,“姚蝉,你医术在我之上,又怎会看不出这是什么症状……”
    虽然很多事关隐秘的话题没说,但看她面色哑白无华,神疲肢倦,头晕耳鸣,舌红苔这薄白,脉沉滑尺弱细滑,便知道这不是什么好征兆。
    “是小产?”
    姚蝉耳鸣目眩,及时撑住手边的树,才稍稍稳固了些许。
    这个可能让她接受不了。
    “你先别急,只是有些小产的迹象,她面皮薄,有些事我不好询问仔细,你一会去问她,看是不是有少许的血性物,腹痛下坠,腰痰膝软……”
    他说了半天,没得到回应,转头看着姚蝉,她此时已经理智全无,面露惊慌了。
    叶端这人医术高超,他的医术,远不至于只平时显露的,虽不知为何他要藏拙,只给人接生,看妇科疾病。
    但是中医博大精深,她需要验尿验血才得到的结论,这人单靠把脉,就绝不会出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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