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静扫过诸将,全武惫稳中推进,姚银书激进而不鲁莽,又多有奇谋,姚大山和严奎安要平得多,但是,却甚少出差错。张豹和他手下的军队悍不畏死,刘鸿性子中庸,却在排兵布阵上数一数二。姚静第一时间就排除了张豹,这不是和刘赦血战到底,其他的……姚静犹豫了一会儿,最后在姚银书和刘鸿中有些踟蹰不定,姚银书虽说在幽州夜袭之战功不可没,可到底年轻,让他一支孤军去中州,姚静多少会担心。
    “主公,末将请战,若不能拖住刘赦三月,末将愿提头来见!姚银书仿佛感觉机会要从手中溜走,再一次出来请战。
    这些日子没有仗打,姚银书早就有些按捺不住了,毕竟作为武将,只有打仗才能建功立业。
    姚静看了一眼陈足道,陈足道接收到姚静的讯息,他只得起身说道:“主公,小姚将军的黑甲骑轻便,孤军深入中州,也比其他军队更容易进退。”
    这话就是他更支持姚银书,而不是刘鸿。但不可否认,这的确是姚银书无可比拟的优势。
    姚静微微眯眼,终于下定决心,说道:“姚银书听命!”
    姚银书立刻肃然起来。
    “着尔领军一万驰援中州,大军推进可见机行事,以黑甲骑为重,战局为轻。”这最后两句话,也是对姚银书一句警告,不许他为了战局而上头。
    姚银书当然明白,他立刻行了军礼接了命令。
    第177章 .0177自荐枕席
    既然确定了主帅,备战一事就完全动了起来,一直到晚上,钦州文武才从王府离开。
    姚静看了看天色,也没回书房处理公事,而是转身出了府。
    到了秦府门口的时候,秦府大门却是开着的,门口还候着秦季瑜的贴身书童清风,瞧清风时不时的搓手跺脚,像是在大门等了不少时候了。
    清风见到姚静过来,忙战战兢兢地跑过来行礼。
    “你家公子呢?”姚静目光有些微妙,被人预料到了自己的行为不奇怪,但是人却不亲迎,可不像他之前的做派。
    清风连忙说道:“公子病了,早上还在府外等了好些时辰,后来还是撑不住才回屋里。”
    原来如此,若是这般,姚静心里释然了。
    她抬脚进入府内,秦府似乎比她上次来时要来得有人气一些,之前的布置色调有些冷,加上没什么人,显得很荒僻。如今,布置着花草,有了些颜色,加上多了些下人,看得人舒服很多。
    姚静被清风引入院子内,还未进门,就听到屋里头人的咳嗽声,这咳嗽声深急,看来风寒还不轻。
    清风连忙推开了门,然后请姚静进去,姚静身边的亲卫要先进去,被姚静阻止了,既然是病人,就不要闹什么动静了。
    示意亲卫站在门口,然后姚静独自走了进去。清风要跟进去,却被姚静的亲卫阻止了。清风心中不满,但是却不敢有半点违抗,只能乖巧地呆在门口。
    秦季瑜听到声音,就已经起身了,此时他的脸色苍白,一看就是病得不轻。
    姚静主动落了座,秦季瑜过来行礼。
    “怎么病了?”
    秦季瑜微笑说道:“不过风寒,并无大爱,也是我贪念这几日的雪景,在雪景多作了几幅画,在江州的时候,倒是不曾见过。”
    姚静也不急着直入主题,反而扫视了一番屋内,说道:“画呢?”
    秦季瑜也装作不知,说道:“我这就取来。”
    姚静点了点头。
    秦季瑜取来了三副画放在姚静身边的桌子上,姚静随手拿了一副,然后拉开。
    不管前世今生,姚静都是不懂画的,她和大多数寻常人一样,只能看到画是否好看,并不会其中画法和其中所蕴含的真意。
    这是一副雪中渔翁图,一眼看下来确实有些惊艳,雪中渔翁本不是什么美好的事物,却被他画出的别有一番遗世独立的味道。
    姚静看完就放下了,也不准备去看剩下的两幅。
    “四公子画了孤舟,画了渔翁,不知是向往他那般悠闲垂钓,还是怜悯渔翁生活疾苦。”
    这话中的意思,秦季瑜哪里会听不明白。
    画中的表面是悠闲垂钓引人艳羡,但是从另一方面想,大雪天还要孤舟垂钓,可见生活多么疾苦了。
    “我本是做了那悠闲垂钓的渔翁,却年年寒风大雪逼迫,我不得不想办法丢了鱼竿。”说完,他还苦笑一声。
    姚静没有说话,她等着他坦白。
    今日,双方都明白是要摊牌的,秦季瑜若是不说个清楚,还是不明不白的说只想投靠,看在他这次功劳下,姚静会用他,但永远不会有重用的一天。反之,若是说清楚了,姚静爱惜人才也是说不准的。
    秦季瑜这会儿又咳嗽了几声,他的脸色更白了几分,和他之前如玉君子的形象比起来,这会儿能引起人的怜惜。
    “前来钦州,是我自请过来的。”
    姚静还是不说话。
    “阿父甚是喜爱阿母,阿母在世令母亲多受责难,后阿母逝去,阿父更怜爱我,对我期望过大,曾一度影响二兄世子之位,自此,母亲便一心想除我。”
    外界只道秦季瑜受宠,却不想竟然还威胁到秦世元的地位。
    若是这般,秦季瑜没有点心机,如今只怕坟上长草数年了。
    只是可惜,秦季瑜到底是一个稚子,哪里能斗得过世家出身的嫡母,更别说那位嫡母还是江州大族。
    “阿父为二兄所杀,阿父的影卫就投了我。”这是在像姚静解释他为何会对江州秘闻这般熟悉。
    姚静听完,她目光一闪,秦世元还真弑父了。
    “我受了影卫,又知二兄行这等胆大妄为之事,便不敢在江州多呆,趁着二兄未查到蛛丝马迹,便自请前来钦州为质。”
    “如今得知二兄已知悉,我是不敢再回江州了。”秦季瑜一口气将事情说完,也算是彻底了了一桩心事,之前来钦州,他寄情山水,那是因为二兄还不知晓内情,后来二兄知道了,他不得不为自己谋划,他不仅想留在钦州,还希望能在钦州站住脚跟,方能保住性命。
    他与二兄的兄弟之情虽有,但是在这等大事上,便是再亲的兄弟也是无法容忍的。
    随后秦季瑜拱手作揖,又俯身一拜,说道:“既已不能再归江州,还请晋王允许瑜随侍左右,方能保全性命。”
    姚静有些讶异,不过她没有表现出来,因为秦季瑜所说的是随侍,而非效忠。若说随侍,除了伺候的仆从,那就是……他说了江州的大秘密,甚至要交出前江州主的秘卫,自然不可能为奴。
    “你可知你自己在说什么?”
    秦季瑜微微抬头,面不改色说道:“若只是区区下臣,二兄自无怕之理,只有晋王身边人,方能叫二兄不敢下手。”
    姚静神情冷凝,目光犀利地盯紧了秦季瑜。她知道前些日子钦州各士族家里所打的主意,但是没有一个男人敢在她面前表露的,而后她熄了这心思,就更没有年轻俊才出现在她面前了,更别说自荐枕席。
    姚静之前也不过是为继承人而接受的劝谏,按照她原来的意思,就是挑一个她顺眼的,而且不多事的年轻书生就行。根本就没有什么感情期待和幻想,而且她也不需要。所以,姚静对于秦季瑜为了保命而自荐枕席没有任何不悦之意,只是有些讶异。
    至于她表现得严肃,也只是本能,在这事上,能表面上喝退也就了了。
    秦季瑜感受到姚静所施加的无形压力,这压力是他从所未感觉到的,或许这就是所谓的上位者的气势。
    他心里也有些彷徨,不过既然有所决定,他就没想过退缩。
    不知过了多久,姚静见秦季瑜还是没有任何退缩之意,她收回了目光,然后背过身去,说道:“允了!”
    说完,她就不再多停留,然后向门外走去。
    秦季瑜只觉背后衣裳已经湿透,但是在听到晋王最后一句话,他打心底觉得轻松起来。
    成了!
    姚静出了秦府。
    她神情自若,仿佛没事人一样,似乎她刚刚定了对钦州来说的一件大事是一件微不可及的事。
    秦季瑜其实超过她对未来王夫的要求,她不仅仅是顺眼,而是相当喜欢这长相,而且还是文弱书生,这完全能控制得当,加上多才,未来她的继承人也会聪明。至于省事老实,端看她查到的消息,他虽有心机,但性情却非爱权夺利之人。
    否则,就凭着前江州牧对他的宠爱与扶持,便是斗不过嫡母嫡兄,也总有一二可对抗的贤名传出,可他传出来的,只是一个喜爱书画,性情文雅的闲人名声,可见也是本性所致。
    姚静因为战事之前搁置了此事,也是未曾有合适的人,如今既然有了人选,日后也少了功夫,至于是否会因此影响战事,姚静也有分寸,真有战事起来,她自是不会考虑子嗣一事。
    翌日。
    姚静刚起,还未去王府正殿议事,就收到秦季瑜送来的秘卫指环,以及秘卫的六位总管。
    既然秦季瑜送了,她自然也敢用,不过信不信还需要时间证明。姚静让姚峰去接洽,也授了六位总管的职位。
    处理完朝事,姚静召了陈足道谈事。
    第178章 .0178林虞破襄州
    公事议完,姚静没让陈足道走。
    陈足道心知肚明是因为秦四公子的事,也很是识趣地低下头。
    “我同意了和季瑜的婚事。”
    陈足道惊讶地抬起头,他还以为主公留下来是要问他如何安排,没想到竟然是这样一个让钦州可以发生震荡的结果。
    姚静见状,不由一笑:“我暂且信他,保住他一生平安荣华即可,其他,我不会让他掺和,他也无此心。当年足道也曾问过,如今早定下,也免得日后费时。”
    陈足道听到这里,知道姚静主意已定,他顿时没有劝导的想法,而是这一瞬间立刻想了很多,最为在意的是秦季瑜是否合适做钦州的‘主母’,这么仔细一想,他发现秦季瑜还真是适合了。
    至少在天下人眼里,钦州和南边的江州已经联姻,这对于战事极有好处,前不久江州牧秦世元打下了荆州,荆州和襄州相邻,襄州那位李祖璆得知主公和江州联姻定然会坐立不安,毕竟这样一来对襄州是南北包夹之势,他怎么都无法突围保住襄州,再在卫云和林虞的强压之下,说不得投降也不是不可能。
    便是不投降,这联姻也能告诉天下人,主公并不是容不下大士族,没看到主公现在的夫婿就是大士族的公子?
    陈足道清楚现在的大士族把主公已经妖魔化,仿佛觉得主公容不下他们,主公也没想过拉拢大士族,在主公心里,这些大士族听话就留着,不听话,扶持小士族变大士族于老旧大士族斗就行了。所以,主公这些年遭遇到最顽强的抵抗战争,背后都是大士族的影子。
    如果此次联姻的事情出来,说不出日后遇到的抵抗会小很多,当然主公到时候如何处置,陈足道是绝对不会劝的,一来劝不动,二来他也觉得这个天下终究要变一变,不择手段祸乱天下,只在乎家族利益的大士族他也不能容忍。
    各种各样的念头在这一瞬间想明白,陈足道面带微笑,拱手说道:“恭喜主公。”
    姚静说道:“此事算来也是你促成,我便将此事交给你来办,这件事能有多少作用,就看足道了。”
    陈足道立即点头,慎重说道:“主公放心,此为大好事,对我军前线也有大好的局势。”
    姚静笑了笑。
    姚静成婚一事在钦州上下都认为是一件大喜的事,不过快报传到襄州前线,诸将士也替主公高兴,不过军师帐的林虞却是皱起了眉头。
    他摊开快报,眼里颇为深沉。
    他离开之前,主公都不曾有任何想法,也不知道秦季瑜用了什么法子,得了主公的欢心。林虞不在意主公成婚一事,他清楚,为了钦州大业,主公成婚生子是最好的局势,但他在意的是秦季瑜。
    秦季瑜是个聪明人,他没有什么野心,却太聪明了。林虞自从来到钦州,对秦季瑜就有着欣赏,只不过他自己知道,自己是从来没有减少过对他的警惕心,如今在自己不在的情况下,秦季瑜获得了主公的欢心,甚至可以让主公与他成婚,林虞不得不多想了些。
    林虞想了很久,直到黎明初晓,他依然不能开怀。
    “军师昨日可是不曾睡好?今日气色颇难看了些。”卫云看见林虞苍白的脸色,就关心的问了一句。
    林虞说道:“和襄州需得速战速决,或许,我们还能赶得及回去和主公的喜酒。”
    卫云一听顿时打起了精神,说道:“军师有何良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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