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明晰沉默得太久。
    以至于吴川都察觉到了不对。
    他迟疑道:“你在……”
    “你抽空帮我走一趟浣纱城吧。”
    吴川一脸莫名。
    “浣纱城?去哪里作甚?”
    林明晰缓缓闭眼,轻得不能再轻地说:“去打探一下,沅沅在浣纱城期间都做了什么。”
    浣纱之别之前,苏沅一直没跟他分开过太久。
    若真是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就一定是在浣纱。
    吴川心头一凛,变得正经了不少。
    他不太自然地说:“林大人,你昨日才刚刚指天画地的许诺,今日怎么好好的就去查你夫人的过往行踪?你该不会是怀疑……”
    “你错了。”
    吴川话音戛然而止。
    林明晰苦笑道:“并非是信不过她,只是担心罢了。”
    若暗中提醒之人真是苏沅示意。
    那苏沅背地里,一定还有林明晰不知道的人脉。
    或是有什么特殊的渠道来获取消息。
    寸步不动掌握千里之遥的消息,这样的本事绝非寻常人可有。
    若是无所顾忌,苏沅定然不会对他隐瞒。
    林明晰想不到有什么理由是可以让苏沅对此绝口不提。
    唯一能说得通的解释,就是苏沅认为这事儿有潜在的风险。
    或是因为别的原因,故而不愿让林明晰知晓。
    林明晰不知继续糊涂便罢。
    如今初窥些许门道,自然要弄个清楚。
    起码,他要确保苏沅不会伤及自身。
    吴川不太懂这样的事,只是单纯的奇怪。
    “你既想知道,直接去问她不就行了?”
    林明晰无奈。
    “她愿意说,我还来找你作甚?”
    “她不说肯定是……”
    “一则是她觉得这事儿无关紧要,不必提及,二则,就是她觉得这事儿风险很大,所以不让我知道。”
    林明晰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苦笑道:“若是一,那我知不知都是无碍。”
    “可要是二呢?”
    若确定无危险,苏沅想怎么做,林明晰都绝不插手。
    可要是有危险……
    林明晰叹息道:“总之,辛苦你帮我走一趟了。”
    他一定要弄清楚,到底错过了什么。
    吴川彻底无言以对。
    可他不得不承认,林明晰的担心是对的。
    跟林明晰比,苏沅总是少几分谨慎。
    左右只是跑一趟,吴川也不觉有什么。
    林明晰和吴川在外说话。
    苏沅在屋子里,完全没察觉到自己在林明晰的面前逐渐掉马。
    她起先还为林明晰之前的套话惴惴了片刻。
    可转而很快就被别的转移了注意力。
    银子准备好了,造船的事儿出了拆岔子。
    中原多水多江,船只并非奇物。
    只是内陆江岸多无太大的风浪。
    在江河面上通行的船只,普遍体积不大,就算是运货的船,所能承受的风浪也很是有限。
    压根就顶不住海上的波折。
    勉强运到海上了,不等遇上什么人祸,一股大浪就能将船彻底击翻。
    苏沅对这个不太了解。
    一开始还天真的想着,只要兜里有银子,钱撒出去了,总能找到合适的人来造船。
    可是眼巴巴的找了两个多月,发现压根就找不到合适的人选。
    唯一的造船厂把持在朝廷手中。
    这是公家组织,严守朝廷禁令。
    所造的船只,全都只符合江河标准,还不对外接民间的订单。
    就算接单,苏沅也不敢大咧咧的找上门去,生怕出师未捷先被以违反海运的名目抓进大牢。
    而民间的小制造厂,做点儿游玩的画舫小舟尚可。
    能下海的船,就等同于杀头大罪。
    没人敢做。
    也无人做过。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苏沅千算万算没算到下海计划会被拦腰砍在这一步。
    她愁得不住叹气。
    林明晰进屋的时候,整张脸险些都皱到了一起。
    林明晰垂眸敛住眼底复杂,笑道:“这是怎么了?”
    苏沅唉了一声,苦哈哈道:“遇上点儿小麻烦,不过是小事儿。”
    苏沅这么说,就是不想多提。
    林明晰识趣的也不多问。
    他在苏沅的身边坐下,顺手将她鬓角散落的散发理到耳后,提议道:“我明日就要入朝述职,正好这会儿你我都无事,出去走走?”
    苏沅很久没有在无事的情况下出去溜达了,闻言眼里一亮,显然是有兴趣的。
    见她有意,林明晰哄孩子似地说:“我听说城南有条街,聚集了许多手艺人摆摊,很是有趣,咱们去看看?”
    苏沅正在点头。
    来福就到了门外。
    来福显然是怕看到什么不该看的,站得很远,为了让屋子里的人听清,嗓门还挺敞亮。
    他说:“大人,夫人,叶大人府上来人送礼了。”
    能被称作叶大人的,除了叶清河不做他想。
    林明晰眸光闪闪不曾言语。
    苏沅狐疑皱眉。
    “不年不节的,他送的哪门子礼?”
    来福显然也是这么想的,啧了一声才说:“来人说,送的是新婚之礼。”
    苏沅冷笑。
    “我是今日成婚吗?”
    成婚该收的礼昨日已经收了。
    赶在今日来,是来送礼的还是找气的?
    再说了,苏沅自认为和叶清河的关系,也没和睦到可以互相送礼的程度。
    来福尴尬一顿,苦哈哈道:“那人正在门口候着呢,让他进来吗?”
    苏沅不耐摆手。
    “不必了,告诉他心意我们收到了。”
    苏沅说完看了林明晰一眼,像是在征询林明晰的意见。
    林明晰笑着点头。
    “沅沅做主便是,不想见的人,倒是也不必多见。”
    来福痛快的去赶人了。
    可回来的时候,手上却捧着一个长长的盒子。
    苏沅见了那盒子就忍不住皱眉。
    “不是说不收么?”
    来福苦脸。
    “小的也说了不收,可那人非要将东西留下,没说几句话,直接放下东西就走了,就这么在门口摆着也不是个事儿啊。”
    万一被人瞧见了,指不定怎么说呢。
    见苏沅和林明晰都不动,来福捧烫手山芋似的踌躇片刻,试探道:“夫人您要打开看看吗?”
    “还是直接送到库房去?”
    收了叶清河的礼,按人情来往的规矩,等叶清河家中有喜时,也是要按这礼的等价送回去的。
    照例来说,是应看一看。
    否则回礼时拿不住分寸,回得过高或是过低,都容易引人笑话。
    可苏沅一想到叶清河干的混账事儿,就烦躁的想将这盒子扔出去。
    似是察觉到她的心情不悦,林明晰安抚似的拉住了她的手,说:“打开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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