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弘智摇了摇头,道:“看来你还真的把本国舅当成贪财之人了。拿回去吧,本国舅刚才跟你说那番话,可不是贪图你的钱财,而是有件事要郭兄弟你帮忙。”

    “什么事?”

    阴弘智叹了一口气,道:“此时说来话长。齐王千岁要想干成那件大事,除了大量的钱财以外,还需要聚拢庞大的势力。这些年,本国舅东奔西走,也为齐王殿下收服了不少英雄好汉。可是就在前些日子,阴沟里翻了船……”

    “莫非是有些人拒绝了国舅爷的招揽?”

    “郭兄弟,你是高句丽人,本国舅才交浅言深,初次见面,就以大事相告。至于其他人,本国舅也只是告诉他们要为齐王效力罢了。即便是拒绝了本国舅,对本国舅也构不成什么威胁。不过,有些人却不仅仅是拒绝了本国舅,还对本国舅加以折辱,甚至……甚至……把本国舅的独生女儿掳掠了去!可怜我那苦命的孩儿,年方一十四岁,就落在了群盗之手……下场不堪设想!”

    说到这里,阴弘智双膝跪倒,道:“还望郭兄弟施以援手,救我那孩儿于水火之中。只要您给我办成了这件事,齐王千岁那里,我一定为你多多美言。不仅如此,我还有重礼相赠。另外,您要是不嫌弃的话,我……我把我的女儿嫁给您……”

    “国舅爷快快请起。”郭业把阴弘智搀扶起来,不解地问道:“国舅爷,您乃是皇亲国戚,令千金也能称得上是金枝玉叶。出了这种事情,您报官不就得了,怎么还求到了郭某人的头上。我的能耐再大,难道还能比得上大唐的官兵?”

    阴弘智苦笑了一声,道:“关键是这事儿……官兵根本就不顶用。”

    “这是为何?”

    “郭兄弟可曾听说过豆子冈?”

    第1669章 一举两得

    “听着这个名字倒是有点耳熟,更多的却是想不起来了。”

    “豆子冈离此大概是八百里,那是一片大盐泽。其间寸草不生,沼泽遍布,大军难行。自古以来,就是盗贼出没之地。历朝历代,只要天下大乱,必有一路反王以豆子冈为基地,祸乱天下。现如今,虽然天下太平,豆子冈内还是有一伙盗贼,总人数大改有四五百号。本国舅看他们也是一股子势力,就上门招揽,谁料到竟然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

    “四五百号?人倒是不多。”郭业沉吟道:“官军就真的对付不了?”

    “官军绝对没戏。此处的地形太复杂了,那伙盗贼随便找个地方一躲,官军不出动上十万人马,就不可能对他们构成威胁。也正是如此,让他们无法无天,竟敢掳掠国舅之女。不怕您笑话,我虽然是国舅,但是让我说服官府出动十万大军,还真没有那个能耐。再说了,大军出动,难以掩人耳目,把这伙盗贼逼急了,他们撕票可怎么办?”

    郭业一皱眉,道:“这事儿听起来的确难办。不过官府都做不到的事情,您求到了郭某的头上。是不是有点……太高看郭某人了。”

    “不,本国舅的意思是,怎么说你和这伙人一样,都是干的没本钱的买卖。如果你带着人找上门去,他们未必不会相见。然后你再见机行事,是花钱赎买也好,是趁机抢人也罢,总有机会把我那可怜的女儿救回来。”

    “军中的好手也不少,您让他们假扮成盗贼,不比找郭某人强得多吗?”

    “您身为海寇,都在大唐有个情报网。莫非您以为这伙盗贼就没有眼线在外?军中好手出动,搞不好就会弄巧成拙。所以,此事非郭兄弟莫属!”

    “还有您以前招揽的江湖人物?”

    “远水解不了近渴。”

    郭业思索了片刻,猛然间一拍几案,道:“国舅爷,你在说谎!”

    “啊?郭兄弟你这话是从何说起?”

    “哼哼,自己亲生女儿被贼人所掳,那是何等紧急的大事。说不定救兵晚来一步,令千金就得香消玉殒!你不赶紧想办法搬请救兵,怎么还有心思来板桥镇敲诈勒索?说!你想把郭某人诓到豆子冈,到底是意欲何为?”

    阴弘智面色尴尬,道:“刚才本国舅说的确实有些地方不尽不实的。不过,那是为了取得您的信任,可不是故意欺瞒。我要是一开始就说,本国舅的来板桥镇不是为了谋财,您也不能够相信啊。”

    “到底是怎么回事?”

    “本国舅来板桥镇的目的就是搬请救兵来了。那个王十普虽然是靠妹妹上位,其实功夫真的不错,手底下也有百十号亡命徒。本国舅来板桥镇的目的,就是请他帮忙。”

    “那你又为何不带着王十普去豆子冈,反而在听海楼敲诈勒索?”

    阴弘智苦笑道:“本国舅和王十普早有联络,也要他给齐王府贡献一笔钱财,所以才有了今天这场宴会。不过,今天本国舅来板桥镇,为的可不是这事儿,只不过是适逢其会罢了。没想到,这还没怎么样呢,您就把王十普给宰了。”

    “所以你就把主意打到了郭某人的身上?”

    “就是这样。要不然本国舅为何初次见面,就把这么大的事情告诉您?除了您是外邦人以外,最重要的原因是本国舅实在是没时间了。这救人如救火……我是实在等不及了。”

    “你从豆子冈到板桥镇用了多长时间?”

    “一天一夜!”

    “一天一夜?恐怕令千金已经……”

    “唉,你不说我也知道,说不定现在她已经失了清白之身。现在只希望您把她救出来,保全她的性命。郭兄弟,事不宜迟,你赶紧动身。”

    郭业摇了摇头,道:“国舅爷,还是不对。就算那伙盗贼确实是色胆包天,不怕大唐官兵的报复。但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为何把令千金留下,而把您给放了回来?把你们父女二人都留在豆子冈,岂不更好?”

    阴弘智脸一红,道:“事到如今,我也就不瞒您了。实际上……我是看势头不对,自己偷跑的……”

    听了这话,郭业心中不由得暗骂了一声卧槽。他强忍怒气,道:“这么说来,您所说的强掳之说,也是不尽不实了?”

    “郭兄弟您把我当成什么人了?阴某人要真是胆小如鼠,齐王殿下又怎能对本国舅委以重任?事实是,那伙盗贼言语之间,对本国舅殊为不敬,而且盗匪首领对本国舅提出了婚姻之事,并且派人把我们住的地方给包围了。如此行径,他们的目的不是昭然若揭吗?本国舅被逼无奈,才钻了狗洞。”

    “狗洞?”

    殷弘智面色尴尬,道:“啊,本国舅怎么逃出来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您赶紧想办法救人。”

    “最后一个问题,令千金的名字是……”

    “阴秀怜。”

    ……

    最终,郭业还是答应了阴弘智的要求。不过,他可没有立即动身,而是把五位美妾召集在一起,商量对策。

    怎么也过去一天一夜了,想必该发生的已经发生,早一会晚一会,没啥大的区别。磨刀不误砍柴工,豆子冈地势险要,想要把阴秀怜救出来,只能智取,不能强攻。到底如何救人,还得从长计议。

    等郭业把这件事说完,杨凤怡道:“我说夫君大人,现在都火烧眉毛了,您还想着怎么救阴秀怜呢!您先说说,燕文芳的事儿怎么办?您老人家四美齐收的时候,没想过这个下场吧?”

    “贼咬一口,入骨三分,暂时我还真没想出来什么好主意。不过,值得庆幸的是,第一,咱们事先得到了这个消息。第二,陛下还没听说过这件事。只要我一日不回长安城,这事就不会发作,咱们有的是时间从长计议。我答应救阴秀怜,一方面是不忍心一个妙龄少女落入贼人之手,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取得阴弘智的信任,知道他们的后续计划。”

    渊若霜道:“这种事,就算陛下知道您是被诬陷的,恐怕也咽不下这口气。最好的办法,就是让陛下认为不良人的报告并不可信。”

    孙小小道:“燕文芳是有备而来,现在水口城内,见过她的人成千上万,谁不知道她是秦国公的小妾?怎么可能抵赖?”

    善花公主道:“实在不行的话,咱们不如避居新罗。大唐天子的手再长,也管不到新罗的头上。”

    “那倒不用,事情还没到这个那个地步。我总觉得,这事儿应该不是什么绝杀之局……事情的关键,就在于把水搅浑……”

    杨凤怡眼前一亮,道:“我让人乔装改扮成燕文芳的样子,在全国各地露面。不良人所谓的证据,无非是一些画像或者人证罢了,总不可能有什么真凭实据。他们有的,咱们全都有,陛下就不知道改信谁的了。”

    郭业摇头道:“还是不妥。你别忘了,这是燕文芳故意陷害,把她逼急了,自动投案。陛下还真未必会把她怎么样。她要是说,已经被我如何如何了,你让我怎么跟陛下解释?有没有一个办法,让她不敢露面?”

    说到这里,郭业忽然间灵机一动,道:“有了!恐怕这件事,还要应在豆子冈群盗的身上。”

    第1670章 乙支花花的野望

    “豆子冈群盗?”

    “不错。”郭业点了点头,道:“咱们就说琵琶女和豆子冈群盗有所勾连,人尽可夫,给陛下带了无数顶绿帽子。我看她还敢不敢露面。”

    杨凤怡听了这话,扑哧一乐,道:“您这个主意完全是个馊主意,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假如这个消息传出去,陛下的面子上不好看,您的头上岂不也是绿油油的?”

    孙小小接话道:“再说了,陛下丢了这么大的面子,固然是对豆子冈群盗和琵琶女都万分愤恨,但是这些人他都是看不见摸不着,唯有您整天和他碰面,最后一股邪火还不是要发在您的身上?这个办法的确不怎么高明。”

    郭业道:“这条计策要是那么简单的话,当然没什么用。往琵琶女身上泼脏水的主要目的,是让她不敢轻易露面。然后,咱们要做的,就是让燕文芳重现在我的身边……”

    “重现?怎么让燕文芳重现?”

    “那就要靠凤怡你的手段了。”

    杨凤怡苦笑一声,道:“夫君大人,您实在是太高看我了。我这是易容术,可不是整容术。找人扮成燕文芳的样子,最多有七八成相似。”

    “要的就是七八分相似。”郭业道:“到时候,找机会让陛下和假的燕文芳见上一面,让他知道燕文芳并非是琵琶女……然后,那帮人再构陷与我,陛下先入为主,就知道他们纯属污蔑。要是运作的好,还能让他们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

    善花公主轻哼一声,道:“郭君,您这个计划听着倒是不错。不过……我怎么觉得,这事其实和豆子冈群盗关系不大呢。您随便找一伙流寇顶缸不就行了?为啥非要把这个屎盆子扣在豆子冈群盗的头上?该不是特意为了拯救那个阴秀怜找的借口吧?能让豆子冈群盗不惜得罪国舅爷也要到手的佳人,想必是倾国倾城,郭君一定是动心了吧……”

    “我这刚才不是说了吗?拯救阴秀怜的主要目的是为了取得阴宏智的信任。”

    “哼,谁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善花公主一翻白眼,道:“总而言之,别指望我给你出主意救阴秀莲。”

    “那凤怡你看……”

    “我听善花妹妹的。”

    “梅子你呢?”

    “夫君有刀枪不入之能,想必此行没什么危险,至不济也只是救不出那个阴秀莲罢了。现在人家连半年一次都享受不到,这再多一个美女,岂不更是无望?所以,嘻嘻……这事梅子也不搀和。”

    “若霜?”

    “夫君您确定要听若霜的意见?”

    “呃……算了,当我没问。小小你呢?”

    孙小小含笑不语,郭业瞬间秒懂了。他怒道:“算了,你们都靠不住,我自己想办法!”

    正在这时,有个声音从窗外响起:“秦国公别恼,奴家愿意帮您。”

    这个声音倒是有点耳熟,郭业大喜道:“是谁?”

    帘栊一挑,走进一人,此人身高五尺,腰围也是五尺,三分不像人,七分好像球。再往脸上看,活脱脱一头猪妖现世。

    来人正是乙支文德的孙女。

    想当初,渊盖苏文在平壤城发动政变,把乙支家几乎斩尽杀绝。乙支花花矢志为族人报仇雪恨,随着郭业回转大唐。可是高建武都在大唐不怎么受重视,何况是乙支花花?所以,她在大唐只是帮着郭业恶心了一把张亮,其他的就毫无建树了。

    后来,她又跟着郭业回到新罗,结果还没等她找到什么机会报仇呢,渊盖苏文已经被郭业算计死了。渊盖苏文一死,她这个仇基本上就算报了。

    按理说,此时的乙支花花,就应该在汉城过下半辈子。杨万春和乙支文德是老交情了,不说能让她嫁人生子生活幸福吧,起码能让她后半辈子衣食无忧。

    出乎郭业预料的是,人家乙支花花根本就没留在汉城,而是故技重施,又混在了郭业的船上。这还不说,现在竟然暗中跟踪他到了板桥镇。

    郭业一咧嘴,道:“乙支花花,你怎么来了?”

    “秦国公,您真是有了新人忘旧人。怎么带着诸位姐姐游山玩水,就把花花丢在一边不闻不问?这不公平。”

    郭业赶紧撇清道:“什么新人旧人?我压根就跟你没关系。”

    “怎么能没关系呢?您帮花花报了大仇,花花身无长物,没有什么可以报恩的,只能以身相许了。”

    “别!千万别。你最好的报恩方式,就是离我越远越好!”

    “好吧,人家年老色衰,也怨不得您不待见我。”

    “根本就不是那个问题。这里面明明是你年纪最小好不好……”

    “那您的意思我还有戏?”

    郭业把头药的跟拨浪鼓一样,道:“没有,绝对没有。我说乙支花花,你到底想干啥?你要是再这么装疯卖傻,我可……我可……我把你送回汉城去。”

    “那我就实话实说了。”

    “快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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