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唐晓看着沈卫民小心翼翼的开口。
    “你是你,你父亲是你父亲,找这样一个男人是在听你父亲赎罪吗?”沈卫民看着唐晓嗤笑一声,“大名鼎鼎的纺织厂唐家大小姐竟然被一个混混压住,还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说完之后,沈卫民转身就走,留下一句,“自暴自弃是这个世上最愚蠢的行为!”
    唐晓站在原地看着沈卫民抱着几匹布走出纺织厂的大门,和门卫说话的时候他的笑是温和的,眉眼俊朗。
    冬天的风寒冷刺骨,唐晓就站在这寒风之中,突然觉得自己的天开始变得明媚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营养液破七千,撒花!
    第125章 作者有话说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该尽快修错,但是章节待高审动不了,一直等到了三点半。
    给各位小伙伴儿添麻烦了。
    再见唐晓,对于沈卫民来说只是一个插曲,并没有放在心上。
    离开纺织厂之后,他又去了纸厂和玻璃厂,凑着这趟他要带走之前预定的礼盒和玻璃罐。随着生产愈多,需要的纸盒包装和瓶罐就越多,隔几日沈卫民就会过来一趟。
    现在,为民铺子已然是两工厂的大客户,每次来都会都有专人接待。纸厂这边已经把他的单子备好,玻璃厂这边则是蔡明明亲自接待。
    “行啊,兄弟,你今天可是出尽了风头。”早在几个工厂联合建房的时候,蔡明明已经见识过沈卫民的聪慧和优秀的演讲能力,本次总结会再一次刷新了对他对沈卫民的认识。此时,他是发自内心赞赏沈卫民,至于其他关于嫉妒、关于愤恨是完全没有的。
    沈卫民笑着接受了他的恭维,如果他现在面对的是各厂厂长,或是有过几面之缘却并不熟悉的人,他肯定要谦虚一番。沈卫民的处事原则旨意——为人不能太猖狂,否则,极容易乐极生悲。
    谦虚,种花民族传延几千年的优秀品质,怎么能在小沈同志这儿断根啊。俗话说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既然祖宗们是这样要求的,这样做准是有好处的。
    但是现在说夸奖之词的是蔡明明,一切就该另当别论。“什么叫出风头,我只是干了自己分内之事,可没有半分逾矩?”沈卫民温笑,那么多领导在场,他老老实实做演讲,那演讲稿可花了他不少功夫,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怎么能说他出尽了风头呢?
    沈·乖巧懂事·卫民悄然上场。
    “你啊,还真是一点不让人说。”蔡明明看沈卫民振振有词,大叹一口气。
    “你说的对,当然怎么说都成。说的不对,我一句都不应的。”沈卫民笑出声。
    两人年纪相仿,平常走得近,遇到一块经常斗嘴,倒是诸事都不影响。正说着话,远处出现嘈杂声,沈卫民抬头就看到了熟人。
    “怎么了,这是?”沈卫民低声问道。
    “因为有些蛀虫待在玻璃厂,致使玻璃厂经受闭厂危机,到现在才好不容易缓过劲来,他们竟然还不知错。我们厂长宽厚好说话,不追究他们的责任,只说让他们补上亏空,然后放他们回家呆着,家属竟然还有脸面来工厂大闹,一个个的是真不要脸面。”蔡明明咬牙切齿说道。
    “补上亏空,他们理所当然就觉得自己没有错了。”沈卫民陈述,看蔡明明疑惑转头,他嗤笑一声,“你们厂长虽然宽厚,这处理事情的能力却不咋地。这么浅显的道理,难道他不懂?”
    “人,尤其是有劣根先例的人,心无愧疚之后,只会觉得自己所做即是对的。要我说遇到的这样的事情,首要就是严罚,自己没有这样的魄力,就交给警察同志去做,别整天想当然,尽做些吃力不讨好的事。”
    蔡明明说玻璃厂厂长宽厚好说话,给沈卫民最大的感受却是愚蠢。真正的宽厚确实表现在为人做事上没错,但你得分什么情况。像这种情况再接着姑息下去就会动摇工厂生产发展之根本的人和事,根本不值得同情。
    当权者可以没有惩罚人的手腕,但你不能不知道找警察,这和能力没关系,只和智商挂钩。
    “行了,当着我的面口无遮拦没关系,别被人听了去,不好。”蔡明明捣捣沈卫民的胳膊,低声警告。从内心来讲,他当然知道如果按沈卫民说的去做,工厂会避免很多麻烦。但事已至此,下面人能说什么呢?
    沈卫民看了一眼蔡明明,到底没再继续说下去,所谓实话难听。
    只是沈卫民怎么也想不到这件事会蔓延到自己身上,彼时他正站在玻璃厂仓库门口。等着蔡明明和四五个工人一边清点货品,一边给他装车。
    看到工人们一个个小心翼翼,蹑手蹑脚的样子,沈卫民想说没必要如此,像之前他来进货,有时候装一麻袋玻璃罐走的时候都有。一路上噼里啪啦,回到家也都完好无损。由此可见,只要轻拿轻放,中间有些摩擦没问题。
    只是沈卫民还未开口,旁边妇女尖厉的哭声就把他拉回了现实,他回头就看到了严家二姐严爱菊。
    “你是沈秀娘家弟弟?”严爱菊眼睛肿的厉害,几近睁不开。现在根本看不清沈卫民,只能出声确定。
    沈卫民淡定摇头,“你认错人了,我姓蔡。”
    严爱菊一愣,“三柱兄弟啊,这件事你一定要帮我啊。孩儿他爹冤枉,再说我们已经把钱补上了,这件事情不就完了吗,为什么一定要开除他?这让我们一家老小怎么活啊?求求你了,帮帮我吧。”说到最后,严爱菊已经语无伦次,只拉着沈卫民的袖子不肯松手。
    蔡明明完全没想到会出此变故,他正要走到沈卫民身边替他摆脱困境。他这位兄弟,别看平常好说话,处理各种棘手问题也是得心应手,但是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最恨胡搅蛮缠之人。
    才走两步,就听见沈卫民开口了。“你这话说的毫无道理,先讲我没有资格帮谁,我只是玻璃厂的客户,你让我找谁说情去?再说就凭你男人犯的那些错,送到警察局都没有理,在我这能有理?”
    “另外,难道还需要我提醒你?你们交出的所谓补空资金,都是出卖我大姐的编制来的。这样的情况下,你到底多大脸面才求到我跟前来。怎么?我们沈家人在你们严家人看来就这么好说话?”
    沈卫民嗤笑一声,满腹讽刺。
    严爱菊一愣,正想反驳,却发现自己现在根本驳无可驳。
    “如果我是你们,现在肯定夹着尾巴回家,关起门来过日子,而不是来工厂找事。玻璃厂厂长宽厚,但是再心大也抵不过你们一个个的这么不要脸面!报了公安之后,别说回到玻璃厂工作,去其他工厂也不会有人接收。严二姐,你想随夫去大荒农场改造啊?”
    大荒农场的名声在汉北省很响亮,凡是经公安局判定为犯罪或者有错的人,大都会下放到大荒农场去开荒生产,称作改造。大荒农场是什么环境,虽然都没有去过,不过传言非常艰苦,吃不饱穿不暖不说,还有干不完的农活,开垦不尽的田,仅这几条就够让人反感恼火的了。
    “你——”严爱菊指着沈卫民,却也只能说出这一个字。
    沈卫民不置可否,有些时候最好不要招惹他,他可没有耐心,安慰这个安慰那个。
    他也不知道严爱菊从哪儿来的底气,对自己吆五和六,发号施令时理所当然。说实话,沈家在严家最大的软肋就是沈秀,这方面,只要姐夫不掉链子,其他人如何又有什么关系?怎么好像自家就是欠他们家似的。
    要说之前沈严两家相对,还能保持着基本脸面,那么之前严爱菊私自把沈秀的工作卖掉,两家算是正式撕破了脸皮。不过严爱菊这边好像没有什么自明,还在他跟前攀关系呢。
    呵——
    “不是,我说你们还有亲戚关系呀?”蔡明明把头伸过来,好奇的问道。
    沈卫民把横在自己肩膀处的脑袋推出去,“我姐夫的亲姐,说有关系算有,说没关系也可。”
    蔡明明做到秘书这个位置,察言观色那是一等一的,听沈卫民这样说,立刻就明白了其中细枝末节。如此,蔡明明接下来再没有提到严爱菊相关,沈卫民明显兴致缺缺,他何必上赶着添堵。
    从玻璃厂出来,天已经擦黑。
    沈卫民开车回到76号,按照原定计划,他也是明天才能回家去,所幸县城这边什么都一应俱全。把车开进院子,简单吃了晚饭,沈卫民躺在炕上,舒服的叹了口气。
    这一整天,脑筋高度集中,不敢有丝毫懈怠。毕竟面对的是群人精,如果他的说辞错洞百出,肯定会惹人反感,沈卫民上台时是打起十二分精神走上去的,尽管在别人看来他的演讲非常随意。
    炕头烧的非常暖和,不过身边少了个人,总有些不对劲,沈卫民自觉睡过去的时候,被外面传来的猛烈敲门声吓醒了。
    他猛地坐起来,拉开电灯,看了眼手腕的表,凌晨一点钟。
    敲门声因为他打开灯而有短暂的停歇,从疾风骤雨变为和风细雨。
    隔壁院子曾经出了间谍,一直到现在都没有住进人。另侧院子则住了四五户人,整天热闹非凡。对门,侧对门也都有人居住。反倒是76号,沈卫民一家并不常来,对很多事情都不知情。
    沈卫民披上棉袄,走到院子里,寒凉风吹来,他不禁打了个哆嗦。“谁呀?”
    “警察,办案!”门外说道。
    “警察同志,怎么大半夜来办案?”沈卫民凑近,却并不提打开门栓的事。虽然认为不可能,但如果外面是有人假冒警察来办案,对他不利怎么办?尽管沈卫民自己都没找到对他不利的理由,但总有那么几个想不开。
    他们想不开,他可能就要付出生命的代价。所以万事需小心,以防万一受到伤害,不值得的,不值得。
    “同志,我们真是警察,现在大半夜来访,是想要问几件事情。如果方便的话,可否打开门?”这声音就有些耳熟了。
    沈卫民当即唤道:“是李凯李警官吗?”
    外面停顿一拍,才回答:“是我,你是——”
    沈卫民上前打开门,他如释重负得如此明显,惹得外面几个警察抬头看过来。“李大哥,是我,沈卫民。”
    “独自一人在家里,遇到事情不免多想,还请各位不要放在心上。”沈卫民笑着对大家说。
    “这——是你家?”说起来,李凯听说过这件事,严嫂子无意间提起沈卫民在县城买房,却没想到这么阔绰,这栋房子在他们辖区内算是不小的户型,尤其两家打通合为一家,更是这片数一数二的大。
    前段时间听说这家主人因为种种原因去世了,因此有不少人争家产。虽然警察需要体恤民情,但有些事情不告不理,既然当事人都没说什么,在没有造成严重后果的基础上他们不会主动出击。
    却没想到76号早已转手。
    沈卫民点头,“之前购置的,算是捡漏。对了,李大哥,你们这是在?”
    “想问问你在家的时候有没有人上门宣传教派,对方是一位和善的老人。”
    沈卫民诚实地摇头,他并不常住在县城,就算有人有心想上他家宣传,恐怕也见不到人。至于传教?说的如此文雅,难道是xie教?
    李凯觉得也是,十天中有八天不在县城,尤其对方年轻又不好糊弄,哪可能会成为目标?“行,如果遇上这样的事,请立刻上报。”李凯合上本子,既然知道沈卫民不可能,就没必要在这上面浪费功夫,他们今天晚上的工作量可大着哩。
    “最近县城出现很多以让你生活变得更美好为理由的传教人,源头可能是遗留间谍。好些老人家受害者,我们和老人们说他们怎么都不相信,为了调查这件事,我们从前天就开始忙活。遇到这样的情况即可报警,别慌。”李凯凑近沈卫民,低声说道。
    沈卫民一凛,既然已经惊动了公安局,那肯定就是出事了。不过这显然不是自己这个平头百姓需要关心的事情,就还是老实呆着吧。
    xie教,一直到沈卫民生活的那个时代还常常提起,原来这时候也有。
    送走李凯一行人,沈卫民本以为自己会很难再入睡。谁知道窝进暖和的被窝,不多时就没了意识。
    第二天,沈卫民赖了会儿床才起。简单吃过早饭,他去南区供销社和黄钟商讨事情。让他从昨天讨论会上吃到的三种糕点中任选两样,从明天开始供货。
    黄钟最终选择了蛋黄酥和红豆糕。蛋黄酥吃个新鲜,不过真正想把顾客抓住还得细水长流,因此价格便宜的红豆糕就成了最好选择。至于其他,黄钟还瞄准了沈卫民的糖水罐头。沈卫民点头答应了,不过是限量供应。
    如此,这件事就定下来了。在供销社买了好些东西,沈卫民往家赶,路过公社的时候沈卫民拐去了严家,准备把棉花和布匹分出一部分给沈秀,让她给三个孩子做新衣裳。
    刚进门就发现严家情况不对劲,姐姐和姐夫都在家不说,就连三个小的也在家,一个个窝在父母怀里,显然有些被吓住了。
    “怎么回事儿?”沈卫民皱眉问道。
    沈卫民怎么也没想到,昨天才知道xie教的存在,今天就遇见了受害人。严父严母长期受邪恶思想侵蚀,完全被洗了脑,竟然想伤害孙子来达到自己长寿的目的。
    虎毒尚且不食子!兔子都知道不吃窝边草,他们倒好,一个个的可着身边人坑。
    沈卫民弯下腰,摸摸三外甥的小脸蛋。然后问严庆林和沈秀:“你们准备怎么办?”
    沈秀狠狠的搂紧家梁,很久没有说话,但是态度说明一切。她不甘心他们逍遥法外,想把所有一切交给警察局处置。
    沈卫民皱眉,虽然……但是严父严母绝对不能留案底,否则晚几年还得了。但是胸口这口闷气却怎么也消不下去,该怎么办?
    说实话,沈卫民也不知道,但是两者相害取其轻。
    “姐,我有话和你说。”沈卫民说的郑重而恳切。
    沈秀面露疑惑,送三个孩子回房之后还是随沈卫民走去里屋。
    ……
    “为什么?”听完弟弟的话后,沈秀不解。听说附近老人家受xie教荼毒的不少,严父严母只是其中一对,时间可以追溯到今年夏。得知真相后的沈秀恍然,怪不得呢,也就是从那时候起,她隐约觉得公婆对她和仨孩子的态度开始转变,原来那时候他们的思想已经被侵染了。
    说起来严父严母都算是知识分子,正式工退休,到现在靠每月领取退休金也能衣食无忧,谁知道临了出事了。
    “不光是为了你和姐夫,还是仨孩子他们不能留案底,以后姐夫还要不要升迁了,三个孩子上学下学被人指指点点,你能好受?”沈卫民压低声音问道,这当然是重要原因。
    此外还有他没说的,如果严父严母留下案底,几年后受罪的可就不仅仅是他们两个了,而是包括严家所有人在内。到那时候才追悔莫及,倒不如现在只让他们接受批评教育,如果实在不想见到这二人,沈卫民也有办法。
    沈秀听弟弟说的头头是道,着实没法反驳。她其实很少看到三柱这么着急,恨不得一下子把自己的全部想法灌输给别人。虽然不知道这是为啥,不过不妨碍沈秀愿意听她弟的。
    姐弟俩说话的时候,严爱梅和严爱菊匆匆赶到。两人看到沈卫民都愣了一下。尤其严爱菊眼眶立刻就红了,气的。
    沈卫民只当做没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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