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见着白琼,眉眼一弯,露出个娇憨快乐的笑容来,“姑姑,你可算来了。”
    人扑上前去,抱住白琼的手臂,像只兴奋的小鸟。
    即便穿书后与白琼相处的时间算不上很多,但她仍旧是白湫最信任的人。
    白琼板着一张脸,手上的动作却温柔无比,“多大的人了,衣服都不会穿?这样子跑出来像什么样子。”
    听着熟悉的数落,白湫半点儿没觉得烦,俏皮地吐了吐舌头,“姑姑你昨日去哪儿了,怎么到现在才来?”
    白琼将她的领口整理好,又细细地将人打量了一番,见她还是那副白嫩娇俏的模样,并未受到什么嗟磨,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去办了点事,你过得可好?游封有没有欺辱你?”白琼如是问道。
    白湫诚实地摇了摇头,却忽然想到什么,神情有些不自在,“他对我还挺好的。”
    昨天晚上那样子,大概也算不上欺辱。
    白琼见她不似撒谎的模样,彻底放了心,应了一声后,目光在院落中转一圈,心下暗道:游封这院子里头比她想象的还要寒碜不少,果真在魔界不受待见,连个好点的茶具都没有。
    白湫也觉得今日有些奇怪,往常石桌上放置的茶具触手温热,但今儿个的,摸起来冰凉冻手不说,就连上头的花纹也粗糙了许多,甚至连这院子里的石桌都和原来的不太一样。
    她正想给白琼倒杯茶,尴尬的是,茶壶里头空空如也,打开盖子一看,内壁还积了一层灰。
    白湫挠挠脑袋,不太明白眼前的状况。
    昨日她还在这儿喝过茶呢,再怎么样,一个晚上也不至于积攒这么多的灰尘吧……
    白琼将她倒茶的动作拦下来,“别忙了,我不渴。这回来找你,是有件事情要告知你。”
    白湫对上她严肃的双眸,点了点头,就听白琼接着说道:“这件事是与你的母亲有关,我找到了一些与你母亲有关的线索。”
    白湫的手在听得这话时,不由自主地握成了拳头。
    她是穿书来的,但记忆已经与原主相融合,白琼口中说的“母亲”,在原主的记忆当中几乎是一片空白的。
    小的时候,有那么一段时间原主总是在不停地追问着母亲的下落。
    那时的白琼总是讳莫如深,并不愿意多说,甚至族里的其他孩子造谣说她是没人要的野孩子,原主也为此与人打过不少架。
    此时白琼突然提到“母亲”二字,确实让她一时间不知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以前你小,我并未与你细说此事,本该早些告诉你,只是我先前一直不能确定你的母亲——是否还活着,便想着拖一拖,谁想到一拖就拖到了现在。”白琼在院落四周设下一道禁制,确保她们接下来说的话不会被旁人听到。
    “你母亲她原本也是我们青丘的一员,只是她性子活泼跳脱,老是不着家,喜欢在外头闯荡,加之她父母早逝,与族内的联系不多。我俩自小一起长大,关系最好,她什么都爱与我说,所以成年后,我是为数不多与她还保持着联络的人。
    那时她爱玩,我一心修炼,知道拦也拦不住,便与她约定好,每月都要在青丘见一面,一直以来,她都没有失约,但是后来不知因为何事,接连三个月我都没见到她。
    那时候我急得不行,就差去求族长出面寻人了,在我决定最后等她一次,若等不来,就去求人的时候,她终于出现了。”
    白琼的声音低低的,缓慢地讲述着这个故事。
    “那次她回来,瞧着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要高兴,与我说了很久的话。说她遇到了心上人,那人待她极好,她想永远和那个人在一起,不想回青丘了。我不知道你母亲口中的那个人是谁,但是看她幸福的模样,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劝她不要意气用事,就此和青丘脱离关系。”
    “我也不知她是否将我的话听了进去,我们说了整整一宿话,她才离开,并说下个月会如约而至。但在她走后不久,族内就传出丢了一样宝物,查来查去最后查到了你母亲的头上。
    我竭力为她争辩过,但没人相信,在搜寻一番找不到你母亲的下落后,族内最终决定将她除名,并且不准任何人与之联络。”
    白琼回忆起那时的场景,垂下眼来,“我暗地里给她送过许多次信,却都如石沉大海,还险些叫族里的人发现,我一开始还盼着她能回来将事情说清楚,后来便只盼着她能好好活着。后来又过了一年,我重新收到了你母亲的消息,她还约我在老地方见面。
    那日我偷偷溜出去,总算见到了你的母亲,她那时似乎受了伤,整个人看上去很虚弱,也不说清楚缘由,只是将襁褓中的你交给了我。”
    “小湫,她走的时候哭得厉害,却什么都不肯说,神情也异常决绝,这些年来,我对外宣称你是捡来的,实际上也一直在调查你母亲的下落。”白琼讲完这个故事后,长长地吁出一口气,“就在前段时间我快要放弃的时候,突然有了些许线索。”
    白湫一直都在安静地听着,到这会儿才忍不住抬起眼眸看过去,虽然一面都没有见过,但白湫没办法做到不在意。
    在现实生活当中,她的遭遇和原主很像,也没有见过母亲的面。
    但她一直都愿意相信,母亲不是真的不要她,只是因为一些不得已的原因,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白琼在她鬓边轻轻抚了抚,“我找到一位当年曾见过你母亲的小妖,对方已是濒死状态,但到底回忆起了一些东西。他说,最后一次见你母亲是在仙魔界河之处,你母亲她想寻曼陀罗花。”
    白湫并不知道什么是曼陀罗花,眼神有一瞬间的迷茫,白琼适时开口解释,“曼陀罗花是生长在魔界的一种奇花,传闻长在尸山血海之上,花海之下藏着一上古大能飞升成神之前留下的秘境,秘境中有一登天梯,可助人窥得神迹。”
    说到这儿,白琼顿了顿,“我怀疑你母亲,就是进入了这秘境当中。”
    白湫一时间接受的信息量过大,漂亮的杏眼缓慢地眨动了几下。
    白琼知晓这样的事情对谁来说都是一种冲击,便道:“姑姑告诉你这件事,并不是想让你冒险去寻找你的母亲或者怎样,是因为觉得你有权利知道,你母亲她——并不是真的想抛下你,她不是那样的人。”
    似乎是回忆了太多的陈年往事,白琼都觉得心里头闷闷的,“我过几日便要去妖族,总觉得不趁这个时候告诉你,以后便再难寻机会了。
    你莫要因为我今日同你说的事情便有压力,该如何便如何。那小妖并不确定你母亲是不是真的进入了魔界,这只是一种猜测而已,等我从妖族回来后,会想办法与你联系,一切等我回来再说。”
    白湫咬了咬唇,回忆着书中的剧情,奈何当初看的时候实在跳得太快,根本没有印象,“魔界似乎没有曼陀罗花海,我从未听人提起过。”
    白琼点头,“若不是那小妖告诉我,我也不知道三界还存在这样一个地方,据我推测,这样的秘事知晓的人定然是少之又少,且谁也不确定曼陀罗花海是不是真的还在魔界。”
    所以白琼才一再叮嘱白湫不要擅自行动,她修为本来就低,可别再伤了自己。
    在消化了白琼说的事情后,白湫心里头沉甸甸的,她正发着楞,余光瞥见自己身后多出了一根红尾巴,慌忙掩饰。
    这段时日露出尾巴来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还有些时候醒来都是以原型的状态,次数多了,白湫处理起尾巴外露这样的“意外”已经非常熟练。
    纵使动作再快,白琼离得那么近,也不可能看不到。
    她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起来,盯着白湫讪笑的脸沉默,然后二话不说,将她的手腕抬起来,两指按压住内侧的脉搏。
    “姑姑,我没事儿,这就是……偶然现象。”白湫想解释一番,但看见白琼肃穆的神情,声音渐渐弱了下去。
    游封不知去了哪儿,白若也不在,院中就剩下她们两个,可以毫无顾忌地说说体己话。
    但是看白琼现在的表情,白湫心中只有忐忑。
    为什么姑姑给她把了这么久的脉?难不成真是她身体出了什么毛病?
    她不是很懂药理,见白琼眉头越皱越紧,心也跟着一沉,犹犹豫豫地开口问道:“姑姑,我是得了什么绝症吗?”
    白琼指尖轻按着白湫的脉搏,然后慢慢松开,眉间愁云笼罩,听见她如此问,哼了一声,道:“差不多吧。”
    白湫没想到自己从鄞尘剑下逃过一劫,却患上了绝症,心中顿时涌起一阵悲凉,“是什么病症?”
    白琼没好气地在一旁的石椅上坐下,衣袖甩得“哗哗”作响,语气相当不爽,“你怀孕了!”
    白湫穿着一身红衣,脸上没有涂脂抹粉,许是吓到的缘故,唇色显得有些白,丧丧的模样让她看起来多了几分可怜。
    听到白琼的话,白湫目光仲怔,“那是不是没救了?”
    她还这么年轻,不想死啊……
    等等——
    白琼刚才说什么?
    怀孕?!!!
    白湫本来低着头沉浸在悲伤当中呢,骤然回过神来,脸上的表情完全控制不住,“姑姑你说我……怎么了?”
    她怀疑自己年纪轻轻,就得了耳背……
    第24章
    白湫本来低着头沉浸在悲伤当中呢,骤然回过神来,脸上的表情完全控制不住,“姑姑你说我……怀孕了?”
    她把最后几个字放得很轻,心里涌起一股复杂而奇怪的感觉。
    白琼用手撑着脑袋,一股烦躁至极的模样,“对,怀孕!当初我便告诫过你,叫你不要任意妄为,现在惹出这等事情来,以后有你好受的。”
    白湫心情大起大落,在得知自己是怀孕而不是得了什么绝症后,表情略略放松下来,但也没好到哪儿去。
    她坐到白琼对面,也是一脸后悔与懊恼道:“姑姑,是我错了。”
    白琼知道她年纪还小,事已至此再多说多骂已然是没有什么作用,便只长长地叹了口气,“我们狐族在仙界虽算得上是容易受孕的一族,但也鲜少听闻一次就怀上的,你老实告诉我,后来你们有没有同床过?”
    白湫脸上一热,见白琼如此严肃地问她,于是艰难地点了点头,“后来又有过一次,是我来魔界的那一日,不知怎的就……”
    她将当日的情况简单地与白琼描述了一下,白琼心中大致有了数,“浓情散那种东西,会在身上残留十日之久,尤其是你俩有过肌肤之亲,再碰上便比旁人更容易受影响,也怪我当日没有和你说清楚这等危害。”
    想来便是这两次中的一次怀上的,不过看脉象的话,比较像是第一回 就有了。
    白琼叹了口气,用手撑着额头,一副疲累的样子,白湫见她眉头紧锁,坐在那也颇为不安,手指头搅来搅去,最后轻声问道:“姑姑,你是不想我留下这个孩子吗?”
    白湫在穿书之前也是个才毕业的大学生,尽管逐渐适应了穿书后的生活,但陡然知道自己怀孕的事实,说不慌乱那是假的。
    尤其是白琼这种遇到了大难题的模样,让她更觉得不安。
    白湫低头看向自己平坦的小腹,这些时日来她根本没有半分感觉,这里居然已经孕育了一个小生命了?
    白琼讶异地看过去,见白湫眼中含泪,像是要哭的样子,知晓她独自嫁到此处并不容易,心疼得不行,“说什么胡话呢,我们狐族与旁的族类不同,若是想强行拿掉孩子,那等于是要了你的命,怎可妄下如此定论。所以我当初让你好好跟着族内的其他孩子读书,你偏不肯。”
    不过细想想,当初族内肯接纳白湫的人就少之又少,也怪不得她。
    现在见她一副犯了错的模样,白琼上前握住她的手,解释道:“这孩子既然来了,便是你们的缘分,姑姑没有别的心愿,只盼着你能好好的。有了孩子的话,你得辛苦一番了。”
    白湫点点头,她知道,怀孕总是辛苦的。
    白琼一看她懂懵懵懂懂的样子,就知道她根本没明白,只恨自家白菜被猪拱了!
    于是叹了口气给她科普。
    “咱们狐族养胎与别的族类不同,不是靠吃吃喝喝来滋补身体的,而是需要你丈夫的一样东西。”
    白湫下意识的问:“什么?”
    白琼凑到她耳边轻声说了两个字,白湫一下子瞪圆了眼睛,小嘴张开,磕磕巴巴地说道:“姑姑,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白琼白了她一眼,“我这个时候还有心思和你开玩笑?你最近是不是感觉控制不住身体,老显出原形不说,还很想和游封那个小兔崽子接近?”
    “是吧……”
    说白一点儿,有的时候很想睡他。
    白琼本来就是个急性子的人,在知道白湫怀孕后,坐都坐不住,拉着她的手又细细地切了好一会儿脉象,这才不得不接受事实。
    白湫在原主的记忆当中并未搜寻到半分与怀孕相关的知识,就如白琼所说,原主小的时候压根就不喜欢去上课,勉强学了点本领之后,发现自己没什么天赋,又老是被欺负,便再也不与青丘的同龄人一起玩。
    于是整天就爱看一些人间的话本子打发时间,总得来说是很孤僻的一个人。
    是以她并不是很明白白琼所说的,需要男子“阳气”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白琼深吸了一口气,道:“我们狐族有了身孕,会不自觉地相与伴侣靠近,受腹中孩子的影响,与伴侣接触越亲密,孩子就会越强壮越健康……若是长时间没有男子‘气’的滋养,孩子和你都会消瘦下去。”
    白湫听完彻底呆愣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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