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冬琦一点儿都没想到,她会用这种方式见到云馨,而见到的仅仅只是画稿中的一个画像。
    程冬琦现在已经知道云馨瘫痪了,而且还知道,她现在肯定是生不如死!
    程冬琦也早就听说云馨在国内失踪的消息,不过这种事在她看来并不算什么,这只是云馨的一个劫数而已,必须要经历的劫数。
    可程冬琦没想到,云馨的这场劫难会这么可怕,尽管人没死,可也离死差不多远了。
    程冬琦暗中自责,怪自己太大意,如果早一点关注这些事,可能云馨就不会遭遇这些了。
    当然,她现在关心云馨是真的瘫痪了,还是被人用什么手段给弄瘫痪的,会不会重新变回正常人。
    她当然希望结果是后者,可心里却总是压抑着,感觉不是她想的那样,一个瘫痪的人,根本就很难好起来——哪怕是被人用什么手段弄瘫痪的,时间长了也会变成真正的瘫痪!
    所以现在,她被自己的想法搞得心绪烦乱,整个人像被一个阴影罩着,连呼吸和心跳都变得沉重了。
    程冬琦想要找到云馨,看看她现在怎么样了,到底她,还能不能挽救她。
    这天下午,程冬琦看见楚艳又整理好自己的绘画用品,准备出发了。她远远的跟在了她的身后,走出了学院大门。
    两个人一前一后打了两台出租车,出租车纵贯了巴黎整个市区,直奔郊外驶去。
    程冬琦看见楚艳坐着的那台车,停在了岔路尽头的一个城堡前面,她吩咐司机在前面的一个路口停车,先交了车费,又请司机在这里等等她。
    司机是一位年界六旬的法国老人,很和蔼的对程冬琦说:“你办你的事吧,我会在这里等你的,等美女是我们男人的责任。”
    程冬琦被后面这句幽默的话都笑了:“那谢谢你了,帅哥。”
    老人笑得比她还要开心:“好像好久没有人叫我帅哥了,谢谢你,你让我很欣慰。”
    程冬琦冲老人点点头,这才向城堡那边走去,不过她也没敢太接近那个地方,生怕被人家看见,只是远远的向那里观望着。
    等了好一会儿,城堡依然是一片死寂,没见有人从城堡里出来,也没见有人从外面走进城堡。
    程冬琦实在没有耐心再等下去了,反正再等也不见得会有什么结果,想想还是回去吧。
    “回来了美女?”
    “嗯,咱们走吧帅哥。”
    ……
    程冬琦在宿舍里苦思冥想,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应对才好,本来就是一个电话的事,可万一她猜的不对,云馨根本就不在那里呢?那她岂不是打草惊蛇了吗?
    她还真没敢轻举妄动,只是翻来覆去的一夜都没睡好。
    阿什米塔已经洗漱回来了,看着程冬琦还迷迷糊糊,黑着眼圈坐在床上打晃,忍不住问:“喂,你怎么了?昨晚上做噩梦啦?”
    程冬琦噘起嘴,一想到云馨生死未卜,自己还拿不出办法来救她,心里就特别的难受,被阿什米塔这么一问,眼泪瓣就吧嗒吧嗒的往下掉。
    “嗨嗨嗨,你不至于吧?”阿什米塔真被程冬琦的这个举动给吓着了,赶忙过来抚着她的头发安慰她:“我猜你不会是梦到妈妈了吧?前两天我也梦到过一回,我妈还背着我到恒河去洗圣水澡呢。其实我也想妈妈了,想妈妈抱着我,教我唱歌……说真的我都想死她了。”
    说着说着,阿什米塔竟然被自己给说得泫然涕泣了,她擤着鼻涕,然后习惯性的往程冬琦的睡衣上漫。
    “我说你干嘛呢?”程冬琦被她的举动弄急了,“你要抹往你自己身上抹呀?干嘛往我身上抹呀?”
    阿什米塔的一句话,差点儿没把程冬琦气晕厥了:“你忘了,我这身衣服是昨天晚上新洗的,我又怎么舍得?”
    两个由哭变笑,又开始打打闹闹,正好另一个室友桑德琳娜——一个法国本地同学——走进了宿舍,见两个东方女孩正闹得快翻天了,不禁佯怒道:“嗨,你们俩是在过狂欢节吗?这也太不像话了吧?”
    阿什米塔笑嘻嘻的说:“狂欢节不是马上就要到了吗?我们这是在做预演呢。”
    桑德琳娜一笑:“你们在宿舍里闹腾有什么意思,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楚艳今天过生日,她准备办个化妆舞会,听说舞会是在花海城堡办呢。”
    阿什米塔对楚艳那种人也很不感冒:“要是别人还行,像她那种人我可没兴趣捧场。”
    程冬琦听到了“花海城堡”这四个字,马上一脸不可思议的问桑德琳娜:“我没听错吧?楚艳真要在花海城堡办舞会?”
    “是啊。”桑德琳娜点头:“别说是你觉得奇怪,连我都觉得奇怪呢,楚艳交际再广,也不该认识花海城堡里的人吧?那可是上流人物呀,咱们这种人高攀的起吗?”
    阿什米塔冷笑:“你还别说,像楚艳那种人就高攀得起,随便上张床又有多高?又不像攀岩那么难了。”
    桑德琳娜也是个好女孩,不爱在背后说人家坏话,听见外面有脚步声经过,连忙把食指立在自己的嘴唇前面,做了一个嘘声的动作,又小声责备阿什米塔:“你愿意去就去不愿意去拉倒,何必背后那么说人家呢?她愿意上谁的床是她的事,跟你无关好吗?”
    阿什米塔撇撇嘴说:“反正我没兴趣。”
    她又问程冬琦:“你呢?”
    阿什米塔本以为程冬琦会和她站在同一条战线上,可没想到程冬琦却说:“我有兴趣。”
    她对桑德琳娜道:“麻烦你跟楚艳说一声,就说我和阿什米塔都会过去。”
    “什么呀?谁说要跟你一块过去了?”阿什米塔当场就不干了:“你想什么呢?这件事可千万别拉上我,我又不是你的影子,非得跟在你的身边不可。”
    程冬琦笑道:“你不是影子,可你是我的护身符呀,什么事带着你,肯定能交上好运!”
    阿什米塔喜欢听好听的,没等程冬琦说完,她就笑了:“算你有见识,我可是神帮我开过光的,正经八北的福星!”
    桑德琳娜噗嗤一声笑了:“说你胖你还喘上了。还开过光?你当你是法器呐?”
    这话把程冬琦都给逗笑了。
    ……
    关景哲昨天接到了一个电话,是夏蔷薇打来的,开口第一句话就是:“关总,你那件事露馅了!”
    关景哲心头一惊:“你先别着急,慢慢说,到底怎么回事?”
    “还慢慢说呐,都火烧眉毛了!”
    夏蔷薇是真替关景哲着急,语速也比平时快了不少:“今天上午那个陆辉被警察带走了。我猜陆辉就是个怂货,警察没怎么审呢,肯定就什么都说了。”
    关景哲当然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了,一旦通了天,卢家跟何家能饶得了他?恐怕自己真得跑牢里待着去了。
    “我猜,暂时应该没事儿吧?”
    关景哲到底是富家公子出身,又当过大公司的副总裁,不像一般人,碰到事马上就变成了热锅上的蚂蚁,此时的他还算是气定神闲:“就算那个陆辉把什么都说了,他又不知道我在哪儿,警察和卢家人何家人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我——只要你不出卖我就行了。”
    “这时候你还有心思开玩笑?我要是出卖你,你现在早在监狱里了。”
    夏蔷薇说:“好了,你也别废话了,赶紧想办法吧。”
    挂了电话,关景哲不禁直愣愣的看着她,这个一直被他抱在怀里的云馨。
    云馨真的是名副其实的温香软玉,别说把她抱在怀里,就是不经意的看她一眼,也把那心底最柔软的部分触动了。
    为了她,他把自己的一切都抛舍了;为了她,他宁愿背弃父母,背弃理想;为了她,他甚至要背叛公理,触犯法律!
    可现在他所得到的,真的是他想要的吗?
    他得到的,无非是个不能说不能闹,不能哭不能笑的胶皮娃娃。他爱她,她却无动于衷,只是像具死尸一样,任他爱抚任他催残!
    难道这真是我想要的吗?
    关景哲抱紧了她,他的泪洇湿了她的脸颊:“亲爱的宝贝,我们的缘分可能要到头了,我也该把你还给那个人了……”
    他唏嘘一声,仰起头,用下巴颌厮磨着云馨的头发,幽幽的说:“我真舍不得你,哪怕你变成一具尸体,我也愿意让你守在我身边。我怕我失去了你,这辈子就再也不会爱上别人了……”
    他又把吻贴在她的唇上,喃喃的说:“求你了,我求你,饶恕我好吗?只要你能饶了我,我就把你恢复原来的样子,把你还给他。”
    关景哲吻过了她的唇之后,又和她拉开了距离,盯着她清澈如深潭的双眸:“你如果答应了,就向我眨两下眼睛,如果不,你就眨一下。”
    云馨心里冷笑,现在知道后悔了?你早干嘛去了?
    我在你这里受的苦还少吗?
    你把我变成个一动都不能动的胶皮娃娃,让我成为你床上的玩物?
    这种事难道说说就算了?
    难道就这么让我饶了你?
    饶了你所犯下的罪孽?
    如果我这么做了,那我怎么对得卢涵,你让我怎么去面对他?
    不,绝不!
    我就算死,也不会饶恕你,哪怕跟你同归于尽,我也要报我受辱的仇!
    我也要给卢涵一个交待!
    云馨的目光定格在他的脸上,里面除了仇恨,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她轻轻的眨了一下眼睛,就再一动不动了。
    关景哲当然知道这代表了什么,他痛苦的锁紧了双眉,眼泪又一次弥漫了:“你这么狠心?非得要把我送进监狱不可吗?难道这么长时间,你对我连一丝一毫的爱都没有吗?”
    云馨要是会摇头,肯定把头摇个十下八下。
    我对你有爱?我恨你还来不及呢!
    本来我和卢涵都要修成正果了,你却把我劫持到这里没日没夜的……你让我这么屈辱的活着,你要我怎么爱你?
    我脑残呐,会爱你这样一个混蛋?
    关景哲看着云馨眼中喷薄出的怒火,终于他也爆发了,他把云馨扔在了床上。那张床把赤裸的她半掩半埋,像是一具美艳的尸体,正躺在华丽的大床上,无声无息,仍一动不动。
    本来,关景哲那只手要打在她的脸上,可举到半空中,终于又停住了。
    他闭上眼睛,把唇贴在了她那嫩滑的皮肤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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