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宴臣动作一顿,杯子里的温水也被客厅空调散发的冷气吹凉,“所以当初你在陆家,很没有安全感?”
    “那时候不是。”
    姜予眠靠落地窗站立,阳光斜射进来,落在她身后。
    指腹沿着杯壁摩挲打转,她抿动嘴唇,缓缓抬眸,跟坐在沙发上的男人对上视线,“因为当时我觉得,有你在的地方最安全。”
    她那清凌凌的眼神仿佛在说:你给了我需要的所有安全感。
    陆宴臣心念一动:“眠眠,当初的事……”
    “当初的事就不要再提了,已经过去很久了。”姜予眠忽然迈开脚步往客厅里面走,不经意地打断他要说的话,“人都是要向前看的嘛,我早就明白这个道理。”
    她进了厨房,把用过的杯子洗净。
    坐在沙发上的男人举起杯子在眼前轻晃,余下的小半杯水荡在杯壁,将攀附的痕迹冲刷掉。
    *
    几天后,科研所的事暂时告一段落,姜予眠匆匆返回景城。
    “逐星”系统在内测时候发现一些问题,沈清白催她好几次。
    连续两周的工作让她忙得晕头转向,姜予眠在实验室熬了两天,眼角冒出黑眼圈。
    许朵画在宿舍群吐槽工作太忙,老员工把她当免费跑腿的时候,姜予眠也提了一嘴:“熬了两天,整个人都不好了。”
    徐天骄最近春风得意,看她俩在群里诉苦,大方的说:“最近得了几套护肤品,功效不错,改天寄给你们。”
    许朵画连发一串感谢表情包,姜予眠已经被叫去工作,没再看消息。
    等她空闲下来,群消息显示99+,许朵画总爱聊各种事,她也懒得翻看,就这么过去了。
    徐天骄把护肤品分成三套准备寄出去,姜予眠却迟迟没有回复。
    快递小哥上门收件,见她摆着三个盒子:“这三个都要寄吗?”
    徐天骄低头看着贴在盒子上的纸条,从中拿走了姜予眠的那盒,说:“寄两个。”
    -
    忙完手里的事,姜予眠走出实验室,终于呼吸到自由的空气。
    沈清白随她身后出来,在她身旁停下:“最近辛苦了。”
    姜予眠回头冲他笑笑:“你也是。”
    沈清白单手插兜,侧头问道:“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姜予眠十指交握,掌心往下压压,活动筋骨,“打算回去睡两天把觉补回来。”
    姜予眠这个人,聪明、善良,却不轻易与人交心,没人知道她在想什么,没人能猜到她下一步计划。
    听出她打太极的意思,沈清白随意点头,岔开话题,“中午了,一起吃个饭?”
    姜予眠轻轻摇头:“抱歉诶,家里已经安排好了。”
    谈婶知道她今天开始休息,整个上午都在厨房忙活,煲汤给她喝。
    预约的车快到了,姜予眠朝沈清白挥挥手,迎着太阳跑向大门口。
    骄阳下奔跑的灵动少女跟实验室里沉着冷静的领导者截然不同,跟姜予眠认识三年,共事两年,沈清白时常分不清,哪一面是真实,哪一面是只为做给他人看的模样。
    地面原本重叠的影子变得独立,沈清白抬头,踏出凉意遍布的空调屋。
    另一边,刚上车的姜予眠重新扎了下头发,拿起手机给谈婶发消息。
    她已经快两个月没去陆家,生日那天陆爷爷说要给她办,她以工作为由拒绝了。
    到家后,谈婶先给她盛了碗鸡汤,姜予眠喝完在屋里走了会儿,实在抵不住困意,回房间躺下,很快睡着。
    等她醒来,太阳已经落山。
    午休时间过长,睡得她头昏脑涨,姜予眠从床上爬起来,去卫生间洗了个冷水脸,顿时神清气爽。
    下楼途中,她隐约听见有人说话,提到自己名字,姜予眠竖起耳朵继续往下走,看到两个熟人——陆宴臣跟陆习兄弟俩。
    姜予眠转身就要往回走,却被犀利的谈婶发现:“眠眠,你醒了。”
    姜予眠若无其事走出来,揉揉眼睛,含糊道:“睡太久了。”
    “你也是辛苦了,该多休息,快来坐。”谈婶拉着她坐在沙发上。
    因为刚才陆习跟陆宴臣各坐一遍,现在姜予眠的位置在两人中央。
    谈婶看了眼时间:“哎呀,我该去叫厨房做饭了,你们三个聊。”
    把人座位安排好,谈婶自己走了。
    姜予眠满脑子问号,她甚至不知道,陆家两兄弟同时坐在干啥。
    客厅剩下三人在一起,说不出的怪异,直到姜予眠手机响起,她像是抓到一根打破气氛的稻草,赶紧顺着爬。
    姜予眠起身接电话,陆习也跟着离开,姜予眠没走太远,陆习从她后方经过,绕了一圈又回到沙发上。
    这次,他挨着陆宴臣坐下。
    平时吊儿郎当的陆习摆出一副严肃脸:“哥,你要提防沈清白。”
    陆宴臣胳膊肘倚在沙发边,问:“怎么说?”
    陆习窃窃私语:“沈清白对小……姜予眠有意思。”
    “嗯?”陆宴臣松开支在腮帮处的手,身体直立起来。
    见大哥不温不火的态度,陆习正色道:“姜予眠从来到咱们家到现在已经好几年,算半个陆家人吧,我总不能看着她往火坑里跳。”
    “上回你们那个学术交流会,你应该见过沈清白吧?”陆习思索形容词,“长了一副性冷淡的样儿,看起来很不好相处的那个。”
    陆宴臣摸着下巴轻点头,“似乎有点印象。”
    “那就对了!”
    “他在学校就我行我素,不近人情,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
    “听说有女生跟他表白,拒绝就拒绝吧,嘴巴还特毒,说人家长得丑不配。”
    “像沈清白那种冰冷冷的性子,搞不好还是家庭冷暴力选手。”
    陆习用尽毕生所学把沈清白描黑。
    陆宴臣没兴趣探究他话里的真假,但有一定他很认可——提防沈清白。
    姜予眠接到的正是沈清白打来的电话,说是“逐星”的投资商唐总觉得他们小组今日太辛苦,请他们去放松放松。
    姜予眠个人倒没什么太大兴趣,但既然唐总说了团队,她也不好缺席。
    姜予眠应下来,时间定在三天后。
    原以为是吃饭等类似的团建活动,结果,唐总带他们团队一行人去了高尔夫球场。
    唐总是高尔夫运动的资深爱好者,并非常希望把这项运动的快乐分享给大家。
    姜予眠望着头顶的太阳,恨不得时间倒回三天前,她一定不接那通电话。
    现在来都来了,她只能咬牙参与。
    姜予眠想着,应付几下就找借口进去休息,刚站到位置上,旁边传来沈清白的声音:“你握杆的姿势不对。”
    驻场教练没到,沈清白已经率先走到她身边,认真指导她握杆的手势和站立的方式。
    “这样?”虽然不是很感兴趣,但有人教,她也听得很认真,并且一一照做。
    在沈清白的指导下,姜予眠练习空挥杆,不断纠正错误姿势。
    沈清白靠她越来越近,姜予眠举起球杆,突然听到有人喊:“眠眠。”
    姜予眠下意识抬头,看见不远处的徐天骄,她放下球杆,走出发球练习位,“你也来这玩吗?”
    “今天休假,来放松一下。”徐天骄今天穿了套高尔夫女装,贴身又舒适得白上衣清晰勾勒出身材曲线,黑色裙裤下一双笔直的大长腿白到晃眼。
    她特意来到姜予眠面前打招呼,“刚才看到你还不太确定。”
    姜予眠解释:“跟一些做项目的同事来团建。”
    她姑且就这么解释唐总带他们来这放松的行为。
    徐天娇问:“你找到工作了?”
    姜予眠含糊道:“算是吧。”
    徐天骄点点头:“也对,你去哪儿都有人抢着要。”
    姜予眠轻描淡写揭过跟关于自己的话题,问起徐天骄的近况,“你现在也不错啊,在天誉实习还适应吗?”
    说到这,徐天骄眼角眉梢都飞舞着喜悦,“之前只晓得天誉难进,进去后才明白它跟普通公司的不同之处。”
    在班里正式工作的技术人员,个个能力都是顶尖,那是一个行业的尖端,而她现在已经触碰到往上爬的阶梯。
    今天徐天骄是带着目的来到这里。
    自从交流会之后,她没再跟陆宴臣碰过面,本以为进入公司实习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却发现,月亮依旧悬挂于高空,她眼前的是水中月,看得见、摸不着。
    她凭自己的社交能力,在公司吃得开,偶然得知陆宴臣跟人约了周末来高尔夫球场,她决定抓住这次机会。
    遇到姜予眠是意外,不过有个朋友在这里,她出现在球场的理由又多了一个。
    徐天骄密切关注着来往的人,直到陆宴臣跟秦舟越出现。
    徐天骄连忙拨乱几缕碎发,让自己看起来像是刚练习过,走进休息区,装成偶遇:“陆总。”
    两个男人同时望去,看清来人,陆宴臣微颔首。
    陆宴臣对外向来是一副温和又疏离,徐天娇也不像普通女孩那么容易害羞,她大大方方迎上去,刷满存在感,“我是徐天骄,可能你不记得我了,我现在也是天誉的实习生。”
    徐天骄有资格参加交流会,应当能力不错,通过天誉的面试也就不足为奇,陆宴臣端着一副领导者该有的口吻,鼓励员工:“好好工作。”
    徐天骄抬手将一缕碎发勾至耳后,不经意间露出手腕上的驱蚊环,然而陆宴臣早已收回视线,跟秦舟越谈话。
    徐天骄有些尴尬,但这时候继续打扰就显得太过,她把握着分寸,去拿水喝。
    徐天骄一走,秦舟越装不下去,“对一个女职员这么和颜悦色?”
    陆宴臣面不改色道:“她是眠眠的朋友。”
    “说起你家那小丫头,还真是了不得,专业能力跟你一样强到变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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