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长你大学念的肯定是不要脸专业,因为论起不要脸来你真是专业的。
    他咳嗽一声说道:“校长你在咱队里名声不用夸,大家都知道你为人做事顶呱呱——算了有件事我直说吧,校长,听说你要帮咱队里去买一台厉害的发电机?”
    王忆说道:“对,光伏发电机,有了这发电机以后咱队里哪怕家家户户用上电视机都没问题,它的发电功率大,到时候把光伏电能板放到咱们山顶校舍的屋顶上就行。”
    麻六说道:“校长,你看我来了咱队里时间不长,可是咱老少爷们对我很好,当然你对我更好,你瞧得起我、不把我当个流浪狗,说我是一匹千里马,所以我琢磨着我要给队里做点好事,也给你长长脸。”
    “我怎么想的呢?这些年我走南闯北攒下了七十多块钱,这些天卖平安结又赚到了三百多块,合计起来吧正好是四百块,我想着把这钱捐给咱们的生产队,帮助队里买发电机!”
    一听这话正在往嘴里扒拉苏子叶的销售队成员们纷纷惊呆,纷纷停下筷子看向他。
    王忆也没想到他有这个觉悟,说道:“你可别冲动,咱队集体是有钱的,能买得起发电机。”
    麻六说:“王老师,我没冲动,我二号就知道这消息了,这几天我一直在考虑这个事。”
    “现在我考虑清楚了,我考虑的很清楚,这四百元钱我就是要捐给咱们生产队,不图别的,就图一个真心换真情!”
    “队里人拿我好,那我麻六吃水不忘挖井人,我也对咱队里人要好。”
    “另一个更重要的是王老师你拿我麻六当个人、当一匹千里马,那我这匹千里马就要跑给咱队里人看看,没别的意思,就是要让队里人知道王老师你看人很准!”
    王忆能听出他语气中的激动,便拍拍他肩膀说:“我理解你的心情,实际上你多想了,队里人都已经看出你的本事了,你这些天卖平安结卖的可不是一般的多,队里人提起你来竖大拇指呢。”
    “那只证明我能说会道,我还要向咱队里的社员证明你王老师看人的眼光很准。”麻六坚定的说。
    “王老师你收下我的捐款吧,这钱我还能挣,我挣得多呀,一天少说十块八块的,哈哈,我看着我以后能成为咱队里第一个万元户哩。”
    听着他说话,王东峰等人又是钦佩又是惭愧。
    王东喜说道:“六子,你今晚的表现让我大吃一惊,守着同志们我要做个自我批评,第一天见到你的时候,我还怀疑你人品不行,很显然我当时是犯了一个错误,以貌取人的错误!”
    王东峰跟着说:“我也得做个自我批评,唉,这几天看着你挣钱,我眼红了,就暗地里说一些酸话,结果没想到你赚到钱后要给我们队集体捐款,从这点来看,我的觉悟比你差太多了!”
    其他人先后开口,多数向他道歉,说以前看轻了他。
    见此王忆便接受了麻六的捐款。
    天涯岛和其他的岛屿都有排他性,麻六这个人刚来到岛屿结果就赚大钱——他很会搞推销,每天赚十块八块那是少的,有时候他去市里转一圈能一天赚上个五十六十。
    这导致很多人眼红了:一个外姓人空手来了咱们队里,然后拿了咱们队里做的平安结,回头却赚的比咱们这些摇橹撒网的强劳力还要多,这怎么能行?
    麻六这次捐款是破财表真心,对他以后在岛上的生活会有很大的帮助。
    至于这捐出的四百块?
    王忆不会让他白白出钱,这捐款的出现让他对麻六彻底放了心,他准备给麻六委以重任,以后去负责自己在沪都的生意。
    有人赶紧去通知了王向红,王向红听说这件事后将电影放映机交给身边人来扶着,然后急匆匆的来到山顶。
    他握住麻六的手说:“麻六同志,你的觉悟让我敬佩,你的奉献精神毫无疑问值得我、值得咱们社员好好学习,但是这钱是你一分一毛攒下的,队里……”
    “算我给队里交住宿费、伙食费和学费吧。”麻六痛快的笑道。
    “支书,我麻六是个无根的浮萍、随风的柳絮,如今来到咱们天涯岛,我觉得我找到能扎根的地方了,我想在这里接受你和咱们社员的再教育,去进步、去成为一名合格的共产主义战士。”
    “我没有入党,所以不用交党费,但我要接受你们的再教育,我要交学费!”
    王向红拍拍他肩膀说:“你别把这个钱理解成保护费就行,这样的话我代表咱们队集体接受你的捐赠,也欢迎你留在咱们生产队里学习和进步,咱们彼此学习、共同进步!”
    王忆领着众人鼓掌。
    大家伙很激动。
    麻六跟着鼓掌,也很激动。
    其他的生产队,不行;我们的生产队,行。
    咱们生产队太厉害了!
    王忆说道:“这样咱们资金可以到位了,支书你让文书明天给结算一下,发电机是五千块、太阳能板是一千块,一共六千块,然后我去市里把钱给人家电汇过去。”
    “另一个还有缝纫机,这些钱我都还没有给人家支付呢,我同学说了,让咱们先检查机器好不好用再付款,但我觉得咱收到货就该把钱给人家打过去。”
    “对。”王向红点头,“人家是君子,咱不能是小人。”
    王忆琢磨一下。
    嗯,自己在82年这边的钱越来越多了,已经有六万多点了,加上这次的太阳能发电机和缝纫机钱,那存款到七万了。
    门市部也是一个赚钱的好地方,社队企业给社员们分红,社员们来门市部消费,钱最后差不多都落入他口袋里了。
    这样转过一天来是7号,王忆准备去市里把几件零散的小事都给办了,然后就要准备民办教师的结业考试了。
    虽然他的教育水平出色可以免去留校学习的过程,但他还是得参加考试,而且还得尽量考出一个好成绩来。
    王忆对这个考试挺有信心,规章制度是一些死记硬背的东西,他记忆力很不错,已经记得差不多了。
    另一个是文化课考试和讲课实操演练,这两方面他觉得自己都能发挥不错。
    特别是讲课实操演练,他得到消息了,这个考核很注重普通话的使用。
    这方面他有得天独厚的优势,他的普通话说的比白梨花这个学院派教师还要好。
    七号下午他准备乘坐销售队的船一起去县里,可是计划不如变化快!
    多宝岛的李、王两姓打械斗了!
    王忆当时正在美滋滋的睡午觉,最近他忙着指挥弱劳力们制作滴灌系统没有出海撩海蜇,所以养的精力比较旺盛,正在梦里乱搞呢。
    然后他正搂着姑娘开心着呢,还对姑娘说:“来,给哥哥唱个小曲。”
    再然后姑娘就张开嘴:“汪汪汪!”
    王忆当场懵逼。
    他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听到‘汪汪汪’的声音越来越响亮,还有奶声奶气的‘嗷嗷嗷’——是老黄领着四个崽子在吼叫。
    有人跑进听涛居喊道:“王老师、王老师……”
    “王老师在这里呢。”王忆打着哈欠说道,他眯着眼睛看了看,发现来找他的竟然是李老古。
    这真是意外的客人。
    他怎么也没想到有朝一日李老古会来他们岛上。
    于是他疑惑的问道:“老古叔是你啊?你怎么来……”
    “王老师你是不是有绷带有止血粉啥的?你快带上吧,还有王支书呢?你们队里的民兵呢?赶紧去我们队里吧,我们那里械斗了!”李老古急迫的叫道。
    王忆大吃一惊:“械斗?怎么回事?这都他妈22年啊不是82年了,这都是现代社会、文明社会了,怎么还有械斗?”
    李老古抬脚跺地说:“为了争水!从上个月开始旱,唉,我们岛上三个队都需要水来浇地,然后就干起来了!”
    王忆赶紧领着他去找王向红。
    王向红刚睡醒,还在家里没上班。
    王忆推开门进去看见他在抠着脚唱歌:“海风你轻轻地吹,海浪你轻轻地摇……我草你们干啥?我草,李老古?”
    当时场景挺尴尬的。
    王向红抬着手,看那样子是想要闻闻手上的味儿……
    他看到李老古后顺势指了上去,问道:“李老古,你怎么舍得离开你家里了?”
    李老古哭丧着脸说:“王支书你快去我们岛上主持公道吧,我们李家跟王家打械斗了。”
    王向红对这方面事情的认知可要比王忆深多了,他知道事态之紧急,立马问道:“动枪了没有?”
    李老古哭丧着脸点头。
    王向红那黝黑的面皮顿时抖了抖,问道:“开枪了?打着人了没有?”
    李老古说道:“我不清楚,反正民兵队把仓库给踹开了……”
    “他妈的,这些狗草的没点数!这是一点不讲纪律啊!”他骂了两句扭头看向王忆,“王老师,快快快,去找大胆把咱们民兵队同志全给喊上,把枪都带上,然后——你们报警了没有?”
    最后这句话又是对李老古说的。
    李老古惶恐的说道:“我不知道,我就是赶紧找人开船来找你了。”
    王向红说道:“这样,天涯二号跟我去多宝岛,东方、东方,你让大美带人开天涯三号赶紧去县里报警!”
    一条条讯息在生产队里发出去,午后平静的天涯岛闹腾起来。
    大胆扛着枪拎着衣裳跑来,其他民兵也赶到了。
    王东峰有些紧张,说:“可惜了,徐老师和孙老师没在这里,他俩在就好了……”
    “别逼逼叨叨,赶紧列队,报数!”大胆在码头站定后喊道。
    王向红骂道:“别逼逼叨叨,这时候了还走什么流程?没必要了,就你们十个人一眼看不清吗?走,都上船!”
    天涯二号开走。
    王向红顾不上省油,直接把档位拉到最高,天涯二号跟吃了兴奋剂一样凶猛的往前钻。
    王忆打开急救箱清点里面的东西。
    碘伏、双氧水、消炎药粉还有止血喷雾这些一样不少,里面装了满满一大包的止血棉,另有纱布和止血绷带,大胆凑上来看了看说:“好家伙,真齐全啊。”
    王忆感叹道:“我希望一样也用不上!”
    李老古哆哆嗦嗦的说:“那不可能了,肯定用得上,我出来的时候已经见红了。”
    王向红一边开船一边问:“你们岛上的水不是一直挺够用的吗?怎么今年这么紧张了?”
    外岛岛屿有没有农田不光跟田地资源相关,更跟淡水资源有关。
    只有淡水供应充沛的岛屿才可能诞生足量的农田。
    李老古说道:“我们岛上三个队本来一共有三口机井,三个生产队就是分别围绕着这三口机井搞起来的。”
    “另外我们队里还有一口废井,这井都废了三四十年了,我们家搬过来之前就废弃了,据说是建国后……”
    “这事我知道,你直接说重点。”王向红不耐的说。
    李老古说:“噢,就是今年台风过境,结果有人发现这口废井下有水了。”
    “我们庄里的支书李岩宝有眼光,他赶紧承包了这口废井,把里面的杂草石头之类的东西都给清理了。”
    “然后现在不是天气一直旱吗?各村的机井供应人和牲口吃水就挺紧张了,哪能供应的上庄稼地?不是,也在供应庄稼地,但是供应的不行,差着水呢!”
    “结果废井里出水多,估计是多少年的水都攒在这一年了,这家伙出水出的真多,跟那寡居二十年的媳妇再进洞房一样……”
    “你娘!”王向红无语,怎么又歪到寡妇身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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