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昨日早早入睡的我顺应生理时鐘自然醒。
    我伸了个懒腰,走到落地窗边,看远方云雾靄靄、层层堆叠的山峦,开啟了podcast,简单做了点瑜伽后,把礼物从行李箱掏了出来。
    一个是精品的纸袋,另一个则是用包装纸精心包好,光看外包装都能知道分别是谁送的,完全没有混淆的可能性。
    纸袋里是简单的卡夹,要是收到的人不识货可能会觉得对方丝毫不走心,但我一眼看出了他的品牌后,略微无语。
    虽然,几千块对少爷而言肯定不算什么大出血,可是于刚认识几天的朋友,也太贵重了吧。
    接着,我小心翼翼地拆起了包装纸,深怕毁了它,打开后,里面是个盒子。
    掀开上盖,是一个被海绵围绕的随身碟,设计感十足。
    在拔起随身碟时,周围的填充物也被我拉了起来,我因此发现了底部的心型卡片。
    「既希望你看见,又不希望你看见,所以用这种方式藏起来,我们仅仅是彼此的过客,但是,我有点贪心,不想在你心中只是那样的存在。」底下落了他的名,字字工整和乾净的卡面足以见得写的人用心十足。
    我有些傻眼,打开了手机后,果不其然,尤以辰传来了讯息——「我送错人了,抱歉qaq」
    「我寄给他?」很快地,尤以辰回覆了:「可是这样太麻烦你了。」
    我思考了一下,「那我们约出来跟他交换?」
    「好,太好了!谢谢你何姐,我已经一个晚上都辗转反侧了......」
    可怜的孩子,为情所苦成这样。
    为什么会发现他的性向呢?原因是营队期间,他聊到自己过往的感情时,表情实在是太落寞了,让我忍不住多问了几句。
    他原先不愿意多提,但是,夜教的那晚我选择他之后,我发现,他似乎对于我没和白今笙牵这件事格外的开心,隔天还旁敲侧击的说:「据说肢体接触会让人心动。」眼睛直勾勾地盯白今笙,想知道他的反应。
    白今笙不太耐的说:「我根本没和那人牵,你该问林河吧?」我打哈哈之后,察觉尤以辰由衷地松了一口气。
    舞会那晚,他的目光也持续落在了白今笙身上,我在离开时,低声问了一句:「你喜欢他?」
    尤以辰看向我,震惊、惶恐,各种情绪在他的脸上轮了一遍,最终点了点头。
    他的声音很温柔,「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奇怪?」
    「不会。喜欢一个人应该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无论他是谁。」我马上接了话,没有丝毫犹豫地表明支持的立场,并且向他露出了我的软肋:「我喜欢过一个同性恋,我明白那种痛苦和难受。」
    推心置腹的我们,从今往后,共同拥有着秘密。
    我没有因此而多刻意创造机会,我相信,尤以辰明白,白今笙就是一个直男,短时间内要他接受身旁的朋友喜欢自己是非常困难的事。营队说长不长,万一他怕尷尬总是躲着尤以辰,两人的相处时光就没了。
    最后一天,尤以辰向我表达了感谢:「本来还有些担心,但幸好是你,否则,不晓得该有多难以自处。」
    我浅笑拍了拍他的肩,由衷说道:「没事,我祝你幸福。」
    随手创了个群组,邀了白今笙和尤以辰,接着,我直接开了个记事本,随意打了下次见面四字。
    正当我开始看起社群软体的讯息时,白今笙加进了群组,「林河,你怎么不回我讯息?」紧接着的是一张你这样不行的表情包。
    我笑了出来,连忙切去了与他单独的聊天页面,将讯息回了回。
    由于营队最后一天大家都在互换联络方式,于是我不意外的社群又是一次小爆炸。
    设定为私密帐号的关係,我必须一一点过确认,里面居然夹杂了其他小队的人,令我很是为难,最终只让部分的人通过,其他的都删除了。
    对我而言,给太多不认识的人看自己的日常是一件很不自在的事。
    回掉了部分讯息过后,营队的照片也存了不少,我切换到了和萧语海的聊天页面,丢了几张照片,加上一个问句:「你觉得有需要修的吗?」
    昨晚的他让我心软了,在处理社群的过程我也藉此冷静思考了,误会的產生可以说大部分是我的责任,他却耐心地同我慢慢解释。面对他,我依旧怦然尚存,决定再给他一次机会试试看。
    主动传讯息就是一个示好的讯号,我想,至少,先恢復到朋友关係。
    处理完这些后,我开啟了笔电,梳理参与营队这些天来的收穫,做成了一份报告。
    在我告一段落时,萧语海的讯息恰逢其时弹了出来,sea:「感觉第三张的亮度需要微调,这几天玩得开心吗?」
    「稍等。」我将照片处理完后,发了则贴文,配字:有幸相逢,不胜荣幸。
    把今天的待办事项列完,我换上了件薄荷绿的短板衬衫和浅卡其花苞短裤,拎上帆布袋,去了附近新开的一家咖啡厅。
    到了以后,我直接拍了张照,定位座标给萧语海。
    换作从前,我绝无可能有这样的行动,打得对方猝不及防,自己也没有心理准备。
    但是,讯息实在是让我感到困扰,一来一回得消耗多少时间吶,打视讯过于踰矩,语音电话也很浪费时间,所以还是见面最好了。
    他不来也无所谓,我有事可做,他来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方才,有一则讲到人担忧的事发生的概率仅有5%,我们不应该为了这么小的机率而弃掉我们其馀的生活,这给了我一股衝动驱使我做了这番举动。
    我也没有再看他的反馈,戴上了无线耳机,继续开展我的总结。
    「哈囉,我坐你旁边?」熟悉的声音若有似无,气息还有些急促,我摘下了一边耳机,抬起了头,他背着光,面色很沉静,在旁人看来,像是一座冰山。
    我从中却读出了他的愉悦,内心暗自一惊,原来我已经了解他到这种程度了吗?
    三年又两年,我们认识了整整五年,在同校的期间,我觉得他是带有神秘感,难以捉摸的人,哪怕我跨了很多步,两人之间依旧不近不远。
    頷首过后,萧语海落了座,迟疑地问:「你现在有空吗?」
    「嗯。」他靠了过来,「你在写报告吗?」
    我将笔电屏幕分给他一半,于是萧语海自然的又凑近了些,大概是我将手支起便能拱到他的程度。
    剎那间,我恍神了。
    从来没想过,有一天,我们不再保持着若即若离的距离。
    不是我迈向了他多少,而是,他朝我奔赴而来。
    那一刻,海浪拍上了礁岩,汹涌的席捲沿岸,孤岛被外来客造访,扑面而来的沁凉消除了因为烈日而近乎熊熊燃烧的焰,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平静中夹杂一丝躁动。
    它想说:「嘿,你来啦!」
    ——我等你好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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