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贺初棠的几千万粉丝发现自家偶像喜欢男人,整个娱乐圈都要动荡吧。
    不过,凌遇能被这位少爷看上,似乎并非坏事,至少在贺家的地盘,凌家做不了妖。
    而且比起凌家人的德性,田贤更相信根正苗红的贺初棠。
    田贤道:“你知道凌淼吧?”
    贺初棠一顿,点头。
    当年凌淼登报和凌家断绝关系这件事闹得轰轰烈烈,还上了热搜榜,虽说这个热搜很快就被凌家压了下去,但只要跟凌家合作过的几乎都知道这件事。
    “她就是凌遇的亲姑姑。”田贤唇角勾起了一抹冷讽,“你想帮凌遇,恐怕是要跟整个凌家作对。”
    贺初棠不由得停下了脚步。
    看来凌遇和凌家的关系,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后山面积很大,鹤先庄园占地不足后山的十分之一,山里还没被开发,植被都很原始,没有人工开的路,没有野外生存能力的人很容易迷路。
    贺初棠小时候贪玩跑进去过,结果在里面迷了路,最后家里动用了两架直升机和两支救援队,找了一天一夜才把他找到。
    凌遇那呆头呆脑的样子,一看就不聪明,万一遇到毒蛇怎么办?
    贺初棠越想越恼火,他必须要尽快把这个蠢货找回来。
    然后再狠狠地骂一顿。
    至于怎么骂,他还没想好,等把人找到了再说。
    可惜天公不作美,午间山上下起了大雨,幸好没有打雷。
    救援队还在山间艰难地搜索,只是大雨抹去了凌遇的气息,搜救犬到处嗅嗅闻闻,却毫无收获。
    贺初棠身上穿着雨衣,但即便如此,雨势太大,仍淋湿了他领口周围的衣物,头发也湿了大半。
    他没心思去想自己怎么样,一颗心快要悬到天上,那傻子进山的时候身上什么也没带,就只背了个没用的破包,下这么大的雨,不知道他有没有地方躲雨。
    如果他躲不开这场雨,淋了那么久,肯定要淋出病来。
    这时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了一下,贺初棠急忙把手机拿出来看,生怕错过了其他小队发来的消息。
    点开一看,小陶发来了两段监控视频。
    第一段监控的时间发生在7月17号晚上,地点是世纪酒店,晚宴现场,时长只有23秒。
    画面中一位叫不上名字的老总在跟贺初棠恭维,突然有个人不小心撞到了那位老总,贺初棠为此分神看了眼那位撞过来的人。
    也就是在这一刻,旁边有人往他的酒杯里放了一颗药丸。
    贺初棠还在看那位鲁莽的人道歉,并未注意到自己的酒杯,小插曲结束后,他把这杯酒喝完了。
    第二段监控发生的时间比第一段晚了19分钟,就在凌遇把贺初棠带走之后,有两个人匆匆从宴会厅里出来。
    一个红毛,另一个是红毛的经纪人。
    贺初棠眯起眼,脑海中跑出了一个人的名字:姜亦臣。
    不是凌遇给他下的药……
    该死的!
    贺初棠一拳打在旁边的树上,那晚他到底对凌遇做了什么?
    凌遇分明是担心自己,才想把他送去安全的地方,而他却恩将仇报,一晚上要了他那么多次,从床上,浴室,落地窗,甚至是在阳台……
    事后还对他冷语相加,甚至还把他当成个卖身求荣的心机小人,自以为是的欺负了他那么多次。
    操!
    那个笨蛋,长了张嘴怎么就不知道跟他解释一下?
    贺初棠气不过,却不是在气凌遇的沉默,而是在气自己的高傲与偏见,忍不住又往树上砸了几拳。
    田贤走过来问:“贺少,你干啥呢?”
    “没什么。”贺初棠把手机收起来,现在不是想那些事的时候,“这场雨不知道要下到什么时候,赶紧找。”
    田贤:“……”
    这位贺小少爷是出了名的沉稳老练,极少会露出这么焦躁的情绪。
    不过田贤也不是个不识趣的人,不该问的他不会多问。
    雨还在不停的下,凌遇在山里无处可躲,早就淋湿了全身,且地上很滑,走几步就要摔一跤,他干脆不走了,躲在一棵大树下避雨。
    不知下了多久,雨总算停了,天空渐渐放晴。
    凌遇浑身湿漉漉的,又粘又腻,难受得很,他抓住衣角,拧出了一些水迹,尽管作用不大。
    直到衣服拧不出水来,他才把衣服放下来,接着从斜挎包里拿出手机,试图开机,依然是黑屏。
    算了,随便吧。
    地图上显示高速路是在林子的西边,只要顺着西方走,准能走出去。
    只是他高估了自己的方向感,不知不觉天色渐黑,凌遇仍没能走出这片密林。
    夜里山间温差很大,加上腹饥作祟,凌遇又饿又冷,头也晕得厉害,实在走不动了,不得不停下来休息。
    他坐在一块潮湿的石头上,锤了锤自己发软的膝盖,心想等他安全之后,一定要找个自助餐厅大吃一顿。
    越想吃的肚子就越饿,胃开始隐隐作痛。
    凌遇捂着生疼的腹部,无力地靠在树上,仰头看向漆黑的夜空,星星们似乎都不想陪他过夜,全都躲了起来,一颗也没看到。
    他小声嘀咕:“我真有这么讨人厌吗?”
    另一头。
    找了半天也没找到人,贺初棠心中越发急躁不安,又打电话叫来了一支救援队,救援直升机也叫来了两架。
    他焦急地走在泥泞的山路上,抹了一把汗,抬眼望向黑不着边的森林深处,片刻后,他看了看腕表,快8点了,不由得加快脚步。
    “凌遇……”不远处传来田贤嘶哑的喊声,“你在不在附近?凌遇……”
    贺初棠皱了下眉,提步走过去,停在田贤身后两步,递给他一瓶水,“你看起来比我还着急他。”
    田贤接过矿泉水,噎了噎干哑的喉咙,拧开瓶盖:“他的身体比你想象中的还要差,晚点我怕人就没了,快点找吧。”
    贺初棠拧眉,不再多语。
    后山上空盘旋着一架直升机,飞得不高,在安静的山谷里声音很响,可惜凌遇没听见,早饿得睡过去了。
    期间凌遇迷迷糊糊醒过一次,隐约听见直升机的声音,不过他没怎么放在心上,只以为那是贺家的私人飞机在行动。
    手机开不了机看不了时间,也不知道现在是几点。
    凌遇饿得前胸贴后背,意识也在涣散的边缘游走,他抬头看了看黑漆漆的天,隐约看到天际有些光亮,不知道是不是准备要天亮了。
    休息了这么久,也该走了。
    凌遇扶着树站起身来,往光的方向走去。
    才走了几分钟,天上的光突然消失不见,他茫然地看了看四周,除了黑暗,只剩下不明生物的悲鸣声,鸟叫声,以及似鬼哭狼嚎的风声作伴。
    凌遇不怕黑,他甚至早已习惯了在黑暗里生活,可现在光不见了,他不知道要往哪个方向走。
    这时,不知何处传来了一阵狗吠声,凌遇紧张地握紧拳头。
    小时候父亲带他和阿弟去走亲戚,亲戚家养了一条恶狗,当时父亲带着阿弟跟亲戚炫耀去了,凌遇自己一个人被扔在院子里。
    那条恶犬突然冲出来,眼看就要咬到凌遇,幸好操控恶犬的小主人及时地拉住了狗链。
    可就在凌遇松口气时,小主人又故意放松了狗链,让恶犬再次冲到凌遇的面前,快咬到他时就把狗链拉住。
    “伏地魔,冲过去!”
    “咬他,伏地魔,快咬死他!”
    “我去!”
    “哈哈哈……小废物居然尿裤子了,哈哈哈哈……”
    是啊,当时只有八岁的凌遇吓得尿了裤子,哭着喊了半天爸爸也没人来救他。
    最后是阿弟第一个冲过来,一脚踹飞了那个小主人。
    亲戚家见自家小孩被欺负,非要父亲道歉,结果父亲把凌遇的脑袋按照地上,给那小主人磕了几个响头。
    阿弟在一旁气得又揍了那小主人几拳,把人家门牙打掉了,父亲这才急忙忙的把他们兄弟二人带走。
    回去时父亲不停夸阿弟勇敢,是个顶天立地的小男子汉,凌遇则被骂了一路的废物,丢人现眼的狗东西。
    从那之后,凌遇一直很怕狗。
    哪怕是家里养的那条金毛,他也怕的要死。
    后来还是阿弟撒娇求父亲把金毛送人,他才逐渐走出被狗支配的恐惧。
    当然他现在已经不会再尿裤子了,但印在身体里对狗的恐惧依然无法消除。
    凌遇浑身僵硬地看了看周围,林子里的光线太暗,几乎什么也看不清楚,脚下似乎踩了一根树枝,他马上把树枝捡起来防身。
    要是那只狗敢冲过来,他一定会拼命。
    他的命是用阿弟的命换来的,他绝对会不能把这条命再弄丢掉。
    “汪汪汪……”狗吠声越来越近了!
    凌遇双手握紧树枝,秉着呼吸,心脏几乎提到了嗓子口。
    突然有一束强光从远处照射过来,刺得他睁不开眼睛,也将他那原本就没什么血色的脸映得别样苍白。
    凌遇只有一只耳朵能听见,但在极度恐惧之下,他的听力无法集中,从而错过了混乱的脚步声,以及那一声声竭尽全力喊出来的呼唤。
    “找到了!”
    “他在那儿!”
    “凌遇!”
    贺初棠用尽他这辈子最快的速度,狂奔到凌遇面前,将他紧紧地拥进怀里。
    “没事了,没事了……”贺初棠在他耳边说了一遍又一遍,情动时忍不住在他脏兮兮的头发亲了又亲,“别怕,已经没事了。”
    周围搜救犬还在叫,可惜凌遇听不清耳边的声音,那两条搜救犬不过被主人安抚之后,很快就安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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