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用过膳,赵天恒就带着虞茴一行人越过湖边的一片小森林,来到一座祠堂。甫进到里面,眾人就见到一幅画像,其下方供奉着数十个神主,尽是穷奇门的列祖列宗。至于那幅画像,大概就是创派祖师了。只见其瞪着狰狞的双目,既粗又密的络腮鬍长满在炭黑的虎脸上。一身重装的战甲,以及手执的一把巨斧彷彿要让世间所有的魑魅退避三舍。但其另一隻手上却是托着一把琴,让人顿感违和。
    赵天恒忽然跪下,叩了一个头,然后就点了一扎香,分给了徐先生和项籍他们,道:『你们两个今天前来修行,也算是我派的半个弟子了。』他转过身子,比一比那幅画像,接着道:『这位是我派的伏祖师爷,你们就先给祂上香行礼吧。』然后又对夏嬋道:『小姑娘,你也来上香,祈求祖师爷的保佑吧!』她点点头,跟在项籍和虞茴身后,对伏祖师爷下跪上香。
    赵天恒见到,就兴奋的拍掌道:『好了!礼成!』似乎非常心急的想要教他们功夫。
    项籍却疑惑道:『但是,我们也该对您们两位行拜师礼吧。』
    『哎哟哟!别理这些繁文縟节了,我们去练功、去练功!!』说罢,就想拉着项籍的手,带他去演武场,却被徐先生阻止道:『等等!我们连规矩和修行的过程都还未交代清楚。』
    『哦?还有特别的规矩?』项籍奇道。
    徐先生笑了笑,对虞茴道:『虞姑娘,范老先生在信中提及过,你是一位方士。』
    她听后随即回答道:『对呀。』
    徐先生接着道:『那就是说,我要训练的人是你,而赵掌门训练的就是项将军。』
    『哦?我们是分开修行的吗?』在虞茴心中,其实也没有什么男女之别的观念,自然也不介意跟男性一起修行。
    『修行的内容不同,当然不能在一起了。』徐先生轻轻的捋一捋鬍子,然后接着说:『至于修行的方法呢,非常简单。只要你们能打赢我们,或者表现让我们满意,我们就会把你们各自需要的传给你们。』
    虞茴眉头一皱,只想:『既然我都打赢了,还需要你们传我武功吗?』徐先生见她陷入沉思,就笑道:『你在担心,如果打赢了我,那学我的武功还有什么用?』
    她见自己被人彻底看穿了,只觉万分羞愧。
    徐先生四周看了一下,捡起了一块沉甸甸的石头,又从腰间拔出一把匕首,对虞茴问道:『虞姑娘,如果我用这把小刀戳向这块石头,会怎样?』
    她答道:『这块石楞个硬,当然没得用。』
    徐先生点头道:『没错!那照你这么说,这把小刀,要比石头弱。可是,如果你下一次的对手,是一个人呢?』
    『哦?』
    徐先生指一指赵天恒问道:『要是我以同样的力度,把这块石头推向他的肚子,或者以这把小刀捅过去,那又会有什么分别呢?』
    虞茴顿悟道:『就是说,面对不同的对手,所需用到的招数也不同。』
    徐先生满意的道:『先别论你打不打得赢我,就算你的武功真的比我高,也不代表能克制其他不同的敌人。』
    虞茴听后,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同时夏嬋忽然替她和项籍号一号脉,然后对虞茴指手画脚的做起手语。
    她就对赵天恒他们道:『她说我们的身体状况尚算良好,可以准备跟两位师傅过招。』
    『哈哈!那别说那么多废话了,来来来!!』他都未等虞茴说完就把项籍拉去演武场。
    『赵、赵掌门...请您等等!』
    『等不及了!等一下我肚子又饿了就糟了!』话语间,他们就来到演武场的入口,只见那里空无一人,大得足足可以容下过万人而不拥挤,四周的木架上亦放置了各款的轻重兵器。
    赵天恒走近其中一个木架,细想了一会儿,就挑了一把五尺长的大刀,走到项籍面前,对他道:『你背上的,确实是一双好剑,那我也用不能随便挑兵器,以免有辱了欧冶子大师的威名。』
    项籍好奇问道:『您知道我这对剑的由来?』
    赵天恒笑道:『巨闕至尊、太阿威道,纯阳克敌;湛卢仁道、鱼肠勇绝,倚天胜邪。据说自大秦统一天下以来,这几柄散落于七国的名剑就被嬴政藏在阿房宫中。』
    项籍笑道:『它们都只是我之前在咸阳宫中随意搜出来的。』
    赵天恒反而更有兴趣的道:『据闻阿房宫的藏剑阁内,宝剑利刃多如繁星,但项将军就偏偏选中这两把,可见瑰宝乃上苍所赐,大任藉神明所降!』
    项籍听后,并无表达出任何自满,只是淡淡的道:『难道掌门您的意思是,我这个霸道的妖邪,终有天会栽在一位替天行道的英雄手上?』
    赵天恒便道:『非也非也!现在其他的几把宝剑都下落未明,若然是落入奸佞之手,那到时就得靠项将军宝剑出鞘,与之抗衡了。』
    『呵呵!赵掌门言重!』项籍有礼的道,正打算微微作个揖,却察觉对方的内力流动有异,抬头一看,只见赵天恒的大刀以进入自己不够六尺的范围,迫使他马上施展轻身之法退避。
    『鏗!』的一下,他的大刀重击地面,火花四溢。赵天恒就问到:『何以项将军不挥剑挡下我的刀呢?难道剧毒已经深入脏腑,让你难以运气?』
    项籍心里有数,但却不理他,只是迅速拔出双剑还击,跃到半空,使出一记『金雁入海』,从天而降的直拿赵天恒的天灵盖。
    『呵!破绽百出呢?』赵天恒笑了一声,随即挡下这招,又忽然发力。项籍只感自己的身躯顿时变得轻如鸿毛,彷彿是提线木偶般被赵天恒带动着,怎样也摆脱不了他。原来当他的大刀与项籍的太阿剑相碰时,一下发力的把项籍连剑带人的拽到地面。
    项籍胸口着地,内脏受到重击而吐血。赵天恒却毫无怜悯之意,只道:『力气太差!』
    项籍心有不甘,马上封穴,然后就舞剑袭来,使的是一招『夔雷剑』,只见双剑均被光晕所包围,彷彿融为一体,似剑又似盾,既攻亦守,却又带着电光火石之势,挥剑时发出的声响更彷彿雷吼,似要撕裂大气。
    赵天恒下意识地捂着左耳,同时心里一惊,暗道:『妈的!速度太快!』于是就知这下只能强行档下而来不及闪避。
    只见他轻轻一挥刀,『咻!』的一声从地面洒出大量碎石灰尘,引得项籍只好放弃攻势,护着眼睛的把尖锐的碎石挡开。谁知赵天恒这下只是虚击,眨眼间已经伸出利刃攻向项籍的大腿,准备要把其废掉。
    『赵掌门!好狠的招!』他大喝了一句,使出怪步左闪右插的扭到赵天恒身后,使了记『蝶鱷刃』,双剑急速收起来,同时砍向赵天恒的颈动脉。
    『你每一下都是杀着的。说狠,我甘拜下风!』说罢,赵天恒只是微微一下低头,并且反手握刀。项籍只觉刚才的攻势全然落空,反而对方的刀锋已准备没入自己的肚腹。
    他心里只道:『幸好他出这招放慢了速度,否则我早以肠穿肚烂!』于是默默感谢对方手下留情后就一下后空翻闪避开,最后更不偏不倚的落在大刀的刀面上。
    但这却正中了赵天恒的下怀,只见他又是一下发力的把项籍的身躯甩出去。项籍『啊!』的惊叫一声,只见自己不住的往一条大木桩飞过去,只怕自己的头颅都要被撞扁,连忙以体积较大的巨闕插往地面,想把飞脱开去的身子固定起来。谁知衝力实在太猛,他在距离大木桩不够两尺的范围方能停下。
    他拔出巨闕看一看,只见剑身依然锋利,带着赤光的罡气让他手心一暖。远处的赵天恒一见,只想:『欧冶子大师的杰作果然不容忽视!要不是他现在内力全失,吃亏的一定是我。』于是趁他还未反应过来,就施以偷袭。
    『好!试试这下又如何?』
    项籍全无内力,自问没信心挡下突如其来的这一击,又是一下扭动全身闪避开去。但原来他的目标并不是自己,而是那条大木桩。只听『啪啦!』一声,桩柱已粉碎成飞散的木刺,直飞往项籍的双眸。
    『妈的王八臭龟蛋!』项籍大骂脏话。剎那间,飞针以靠近眼球。
    『如果这下都躲不开,那怎样为你师父和同门报仇?怎样敌得过天一道那帮渣滓?』赵天恒心里也替他着急,但忽见项籍突然扔开太阿剑,手心发出数下亮光,接着木刺就『咚咚咚』的被全数打落。
    赵天恒想了想,便笑道:『想不到,原来项将军平日都于黑白两道之间游走。』
    项籍刚站稳住脚,听到他这番话,就回应道:『赵掌门果然通晓天下事!』
    『你刚用的,是江南应龙帮的铁蒺藜吧?』赵天恒问道。
    项籍于是笑道:『请您放心,这种暗器虽然狠辣,但没毒的。』都未说完,就从手心飞出五颗,使得赵天恒马上挥刀防御。这铁蒺藜的表面的尖刺上共有四枚之多,因此即便被击落,仍有刺进血肉的危险,让赵天恒的左小腿不慎被刺中。
    『果然自古兵不厌诈!』他忍着剧痛把铁蒺藜拔出,随即一道血流『撒!』的一声喷出,他就封住穴道以止血。『那,我再来了!』项籍就以巨闕剑拦腰砍过去。
    『呵呵!可惜,这下太普通了。』赵天恒忽然脱去上衣,以一张大肚皮接剑。他正想运起铁山靠的内劲,防御攻势同时把项籍一下弹飞。但见他脸色忽然一沉的,彷彿知道自己遭到暗算般。相反项籍却是喜上眉梢的,以巨剑一直刺过来。
    『混蛋!你下毒?』他边骂边以身法闪避。
    项籍听后反驳道:『我都说过这铁蒺藜没有毒。只不过,我涂了一种东西在上面,对您或者穷奇门的弟子来说,可能就与剧毒无异了。』
    赵天恒顿悟,猜出他涂的是什么,正是与他所习的内功相抗衡的『酒』。
    他就不屑的道:『好小子!不错的毒计!』
    『哼哼!现在您我都全无内力,这样很公平。』他狡猾的笑道。
    『暗器手法纯熟,你师父泉下有知定必也会安慰。但其他的武艺,仍有可琢磨之处!』说罢,他就突然消失于项籍面前,让他一时失措,当再意识过来时,就见赵天恒已从自己胯下攻上来。
    项籍用力抵挡,之后又是给他从眼前消失,并从四方八面突袭。他那犹如轻烟清风的身法不亚于他的师父上官傲。
    这下他在背后突然消失,就无故从天上落下,被项籍挥剑一驱,又在距离自己十数尺远的大树顶出现。
    『比师父的八卦步法还要快!』项籍只觉比起刚才硬桥硬马的稳重功夫,现在内力全失的赵天恒更加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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