炤宁叮嘱他:“你要是何时见到昭华公主,千万要记得我说过什么话,别害得我撒谎的事儿穿帮才好。”

    韩越霖横了她一眼,“见什么见?她根本就不肯见我。”

    “……”炤宁拍了拍头,“原来我又自作多情了。”

    韩越霖抬手点了点她,“记住,下不为例。不然我饶不了你,家法伺候。”

    “嗯!”炤宁小鸡啄米似的点头,“记住啦,你放心吧!”

    韩越霖瞧着她,终究是由衷地笑开来,“走了。还以为你有什么大事要跟我说,急匆匆就来了。还有公务,改日再来跟你算账。”

    “好啊。”炤宁举步送他,“改日你跟我仔细说说……”

    韩越霖停下脚步,斜睨着她,

    “哦……你慢走,我回房了。”炤宁欠一欠身,转身回往内宅。不敢再惹他了。他要是火气上来,才不管有多少人,该训就训,该罚就罚。

    韩越霖转身,阔步离开。走着走着,由衷地笑了。

    说起来,这真是件好事。

    有炤宁在中间插科打诨,昭华的心绪应该会慢慢缓解,会被炤宁影响,不再拒不相见,甚至于……

    搁浅了两年之久的情缘,兴许可以给彼此一个交待了。

    若是可能,她又何苦余生独守寂寥,他又何苦做劳什子的和尚、老道?

    这样看来,炤宁倒是他和昭华的贵人,虽然不着调,想一出是一出,作用却是不可小觑。

    **

    翌日,江夏王世子师庭迪风尘仆仆地赶到京城。

    先面圣,之后去给伍太妃请安,再到江夏王故居住下。日后,自然是有一段日子不得闲,要循序拜望几位皇子。

    当日下午,他便去了东宫——太子称病不是一日两日了,不管真假,他都应该急赶急地去看看,在人前做到礼数周到。

    事情也是凑巧,他进门的时候,炤宁就在后园和太子妃、莫心儿闲话家常。

    师庭迪与太子寒暄了一阵子,便起身道:“皇嫂可在宫中?听说她近日身体也不大舒坦,可好些了?”

    “在。”太子笑应道,心说她那些不舒坦,都是她偏要找的。原本,他们是琴瑟和鸣的夫妇,为世人艳羡,现在倒好,闹成了这个情形。何为物是人非,看看他与太子妃便知道了。

    “那我去看看她。”师庭迪问道,“方便么?”

    “自然。”太子笑道,“恰好燕王妃也在,妯娌两个情分匪浅。正好,你一同见见。”

    师庭迪听得炤宁也在,笑容愉悦,“那自然是好。”

    太子扬声唤来高文照,吩咐他给江夏王世子带路,之后歉然一笑,“我还有些事情,便不陪你前去了。”

    “正事要紧,不需理会我。”师庭迪拱一拱手,与高文照一先一后出门,转到后园。

    趋近时,他便觉着琴声悠扬,给人一种分外干净、清澈的感觉。这让他想到了一个人。

    一个在江南名声远扬的女人。

    只是,她怎么可能到这里呢?

    他笑着摇了摇头,想着是自己因为一件亏心事太过疑神疑鬼了。

    待得趋近太子妃与炤宁期间,他瞥见了坐在琴案后面的女子,不由一惊。

    他有点儿懵。

    莫心儿?!

    她怎么会在京城?

    在京城也罢了,怎么会来到了东宫?

    这是不是炤宁做的好事?那个坏丫头,一定是她故意给他添堵!

    他抬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尽量让步履显得如常镇定。到了两个女子近前,恭恭敬敬地与她们见礼。

    悠扬婉转、哀而不伤的琴声停下来。莫心儿起身站在琴案一旁,眼中有笑意。

    师庭迪与太子妃、炤宁寒暄之后落座,面上还算镇定,心里却是七上八下的。

    他是真害怕。怕莫心儿忽然走上前来,唤他“伍公子”,要是再心情不错地说一说与他在江南相识结缘的情形……那可真是要了命了。

    这可是在东宫,太子妃要是好奇地询问几句,要是太子闻讯赶过来……他来的时候容易,要走出这京城可就难了。

    趁着太子妃不注意的间隙,师庭迪以眼神询问炤宁。

    炤宁却是笑盈盈地别转了脸,不理他。

    师庭迪被气得不轻,心说这种满肚子坏心思的妖孽是怎么嫁出去的?燕王要怎么忍受她?

    他这边提心吊胆好一会儿,见莫心儿继续弹琴,炤宁也不曾提及在江南的事情,一颗心才慢慢落地。

    他起身道辞:“刚进京,要安置住处,琐事繁多,改日再来给皇嫂请安。”

    “既然如此,我便不留你了。”太子妃笑道,“两日后,楚王府有赏荷宴,应该会给你发请帖,宴席上再聚。”

    “便是楚王不请我,我也会前去凑趣。”师庭迪笑着说完,对炤宁拱一拱手,转身离开。走出东宫的时候,还是云里雾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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