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琅起身走到床边,将窗户打开。
    感受到冷风中的那股暖意,也闻到了空气里,仿佛被冲洗过的清新感。
    徐初阳昨天晚上出去过,她知道。
    包括他几点回来的,她也知道。
    喝到几分醉意,大约是洗过澡后才回的家,可那股酒气还是难以彻底被洗去。
    林琅闻见了。
    同时她也听见,他站在她的房门外,微不可察的说出那句——晚安。
    这些天徐初阳一直寸步不离守着她。
    生怕她真的提着那个不过二十四寸的行李箱离开,再也不回来。
    打开房门出去洗漱,正好看见忍着头疼在厨房煎蛋的徐初阳。
    旁边的桌上则放着一瓶刚打开,喝了一半的水。
    估计是被他用来醒酒的。
    宿醉的后遗症,除了精神萎靡,最为显著的就是头疼。
    像是身体带来的报复。
    蛋煎好了,徐初阳关了火,又去关抽油烟机。
    没了那点轻微轰鸣的噪音,徐初阳也终于察觉到林琅在客厅里的存在。
    他端着煎蛋还有三明治出去:“你先吃,我去给你热牛奶。”
    每天都会有新鲜的牛奶送上门,徐初阳打开冰箱拿出,一只手按着太阳圈,轻慢揉了几下。
    眉头稍皱,显然又是那阵疼痛上涌。
    宿醉后的头疼仿佛浪潮般,是一阵一阵的往岸上涌。
    喝再多水都于事无补。
    林琅对徐初阳再了解不过,以他的酒量,普通的应酬酒局还不至于喝醉。
    看他昨天走路都有些摇晃的程度,不难想象他到底喝了多少。
    若是往常,她肯定会按照食谱给他煮一碗醒酒汤。
    可是现在。
    林琅径直走过餐桌,进了厨房洗漱。
    待她洗漱完,牛奶也终于热好。
    林琅回房穿上外套,又去拿沙发上的包。
    然后就去玄关换鞋准备离开。
    被徐初阳拦住了:“先吃饭,吃完了我送你过去。”
    “徐初阳。”她连名带姓的喊他,但语气始终平和,“你能看住我一天,你能看住我一辈子吗?”
    “你想冷静我可以给你时间冷静,但你得在我能看见的地方冷静。”他只肯再退一步。
    林琅其实不想再和徐初阳有过多的争论,每多看他一眼,她只会觉得当初的自己有多可笑。
    知道了真相还死咬着不放,如同马戏团里的小丑供人观看取乐的可笑模样。
    那次的事故不过是将剧情推到高潮的一个情节点罢了。
    就算那天没有发生意外,不久后的将来总会再次出现一个推动剧情的情节点。
    高潮始终到来,早晚而已。
    徐初阳就是这场故事的内核,他注定了,林琅的初恋会是以悲剧结尾。
    “我还有半个小时迟到,如果你希望我被记缺勤的话,你大可以继续拦着。”
    她面容冷静,也不着急。
    看向他的那双眼里没有任何多余的,哪怕只是藏躲在角落里的零碎情绪。
    徐初阳仔仔细细的将她的眼睛看了个遍。
    没有,什么都没有。
    他最后还是让开。
    深知她缺勤的后果。
    或许是因为,她的行李箱还在房间里放走,没有带走。
    所以他才敢让她这么离开。
    只要她的东西还在,她总会回来的。
    回到这个家。
    蒋杳没有在医院住很久,脱离了医学观察后,她自己去办理了出院手续。
    因为在这边没有朋友,她也不敢去联系徐初阳。
    那天的事情,她多少也听说了一些。
    不止她一个人被砸到了。
    还有林琅。
    群里聊得沸沸扬扬,说林琅也是活该,明知道自己不过是个替代品,正主都回来了还霸着位置不放。
    这回出事儿了,白让人看笑话。
    当时蒋杳还在群里出声制止了,虽然她好像没有立场去替林琅说话。
    她对林琅是愧疚的。
    索性想着和徐初阳保持距离,以免因为自己,又害得林琅被卷入风口浪尖。
    可是,当天从医院出来,看着人来人往的街道,顿时从心底升起一股子孤寂。
    在国外待了那么多年,现在踏实的在站在故乡土地上,反而有种近乡情怯。
    往往这种时候,才是最无助的。
    胳膊受了伤,行动不太方便,医院附近连车也不好打。
    犹豫了很久,她才拿出手机。
    想着,是真的没办法。
    没办法,谁让她如今在这座城市里,只认识徐初阳一个人。
    所以。
    电话拨通过去,铃声响了一半那边才接通。
    男人稍微低沉沙哑,带着浓厚困倦的声音传来:“嗯?”
    连同手机一起,贴在她的耳边响起。
    牵起的震动频率让她沉吟许久。
    然后才微微捏紧了手,又松开,鼓足勇气般:“徐初阳,你现在有时间吗。”
    最后过来接她的是徐初阳家里的司机。
    他平时出行都是自己开车,但因为昨天喝的酒现在还没完全代谢掉,没法开车。
    而且现在,他也该和蒋杳避嫌。
    他不能不考虑林琅的感受。
    蒋杳说:“我知道。”
    深闺大院里养出来的大小姐,知礼数,懂规矩。
    她说,“林琅受伤的事我听说了,是因为我而起,到时候找个时间,我去和她说清楚。”
    徐初阳原本想补个觉,但还是被蒋杳几通电话给吵醒。
    他干脆也不睡了,起床给自己泡了杯咖啡,走到沙发前坐下。
    “不用。”
    咖啡/因也没法缓解他的乏累,很大程度是来自心理上的。
    他说,“你也别多想,好好休息,先把伤养好。”
    挂断电话的同时,他的目光落在角落里,林琅没画完的那副画上。
    起伏的山峦变成了平坦山丘,激流的湖也变成一片死海。
    都说画最能直观表现一个人的内心。
    如果这也预示着林琅的情绪转变。
    徐初阳微抿了唇,他突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
    聚会是周硗提议办的,说是祝贺林琅痊愈。
    哪怕连拆线的时间都没到。
    更别提痊愈了。
    摆明了是自己贪图热闹。
    最后地点定在了徐初阳的家里。
    也不知后者是如何同意的。
    估摸着,提前警告过周硗,这回要是再敢说些有的没的,他不会再像上次一直忍着了。
    周硗乖巧点头,说明白。
    之所以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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