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芯蔓感觉自己经歷了一场时空旅行,在梦里,他回到那个霞光错落的课间,在毕业前夕,自己曾经惹他生气的事。
    【「我从来都没有说过喜欢他。」他的表情像狂暴的鲸鱼,在黑潮里翻涌出滔天巨浪。
    苏芯蔓被海妖拖住了脚踝,掀仰的咸水将她打入湛蓝的空间下坠,肺泡被汪洋浸润,抽离了仅存的微薄空气。
    他故作镇定:「那为什么我说你喜欢刘珂就生气?」
    「我说了,我从来没有亲口说喜欢他。」路于负气转身。
    这个人,他很明白的,在苏芯蔓晓得这场暗恋起始时,生命的时光为其停滞,耗费了无数的星球自转,他明白,沉默是路于愤怒的象徵。
    冗长的光阴跟琐碎的人生,会让人走上大相逕庭的道路。
    一开始,苏芯蔓以为那是象限里的直线,会不断延伸,直至超出纸张,超出这个宇宙的边际,总会有一天,直线相交。
    可当他发觉,自己不过是圆规笔触下的元,没有人进得来,也没有人出得去。
    原来止步于此才是最好的,停留在霞光错落的课间,他变声期暗哑如大提琴流淌的嗓音,那永远柠不开的瓶盖。
    「对不起嘛,我那时候还年轻啊。」苏芯蔓在梦里说。
    在莽撞的青春里,故意深埋这个秘密,以为会有两情相悦的那天。
    却未曾想,时至今日,明明答案呼之欲出,却望而却步。】
    还是很想要幸福,所以飞蛾扑火,却忘了洛希极限的定律,是学不会听话的伊卡洛斯,执意在雨中跃舞的蝴蝶。
    死亡就是他的坍缩,重新经歷大爆炸后的人生,重归宇宙的原点。
    主治医生做了简单的检查,苏芯蔓状况稳定,再过两周就可以出院回家休养,并且需要定期到身心科回诊,避免情况恶化。
    秦时理从南部赶回北部,深夜时才到病房。
    他本想赶紧见见他,却又生怕苏芯蔓见着自己又要產生恐慌障碍,她本应该是最靠近苏芯蔓的人的,何况路于早就已经回去,病房里就只剩下那个他日日夜夜盼着甦醒的女孩。
    「芯蔓。」
    秦时理离开病房口,到医院的吸菸区中庭,选择透过电话和苏芯蔓交谈。
    他不愿再刺激对方。
    「嗯。」
    「我找到你的母亲了。」
    「我知道,路于跟刘珂有告诉我。」苏芯蔓嗓音平静,听不出起伏,情绪应当是极为稳定的。
    「那天你说的,这段时间我想清楚了,所以,最后让我帮你一次,你母亲当年并没有与你的父亲离婚,只要二位离婚,这件事就算告一个段落,你的能力很优秀,离开秦家也能够生存,安养院的费用我会一直为你负担,直到你父亲死亡为止。」
    秦时理吐出烟雾,像是吐出了悠悠长梦。
    「为甚么,要做到这种程度?」苏芯蔓哑声问。
    「你认为我捏着你的弱点,不愿意让你离开,我想告诉你,我并非如此,要较真的话,只是错在,最开始就用了不对的方式闯进你的生活。」秦时理叹息着,又兀自笑着。
    苏芯蔓就站在窗边,医院的窗户只能开啟三十五度,防止病患跳楼自杀,他低垂眼眸,秦时理的身影被月光拉的颓长,宛若树影,高大、安全。
    他是试过喜欢的,只是始终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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